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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等死

漫漫长夜,唯有寒风与打滚着的纸团陪伴着小白。由于他穿着单博,正捂着身子在瑟瑟发抖,任凭眼中的一行背影消失。

可小白虽然孤身一人被黑暗吞噬,却不害怕,他的心头反而有种难以言表的澎湃之情,仿佛早已做好赴死的准备了。

这也是,毕竟这近乎末世还没到来之时,小白就有这种想法了——为了救人而牺牲——他觉得这是最适合他的死法了,同时也是他最好的归宿。可惜的是,他活了整整三十年了,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从来没亲眼见过或遇上犯罪行为和危险事情。

可他并不甘心。

所以他平时走在大街小巷,往往会不经意的幻想着一些情节:

突然有一个男子往他这边狂奔,而后面有一名女士正在高喊着——“抢东西呀,快抓住他!”而他就有机会了,他立马一脚绊倒了那个抢劫犯,然后把东西拿回来,物归原主。可这才不是他的目的,他渴望的情节还没发生——那名倒地的抢劫犯当然不会就此罢休,他恼羞成怒地看着小白的背影,掏出一把折叠刀,然后狠狠地捅了小白的腰部一刀。此时的抢劫犯还觉得这样不足以泄心头之恨,便疯狂地伤害小白的其他部位,一刀,两刀,三刀······最后,小白便含笑离世。

还有,他每逢经过河边,总有跳下去的冲动,但一想到自己的亲人,便不敢行动了。但他没放弃,起码也在幻想着:

在湍急的河中央出现一位落水者,他或她正在呜呜叫喊。而小白便可以名正言顺地跳下河里,去救那个落水者。随后,他认为自己把落水者救上后,自己会因体力不支或者被湍急的水流冲到靠岸的墙壁上而沉没河里。

时候也不早了,为了慕儿她们的明天,小白要远离这片区域了——走得越远越好。

“唉,快走吧,”他转过身,望着一片漆黑的前路,不由心头一震,“男人嘛,怕什么呢,那些装备着铁钩爪的家伙也被我三五下弄趴下了。”

他启程了,可是还是依依不舍地看着背后更为漆黑的景象。一路上,他的右手不时地摸着自己的后脑勺,仿佛只有摸到那颗东西,他才会不害怕,至少心里安稳了些许。

很快,他就回到了那个居民区,令他诧异的是,这里依然四下无人,安静极了。小白只能看到这里楼宇的大致轮廓,它们彼此相接,错综复杂,形成了若干个新的胡同。而原本的胡同发生了不同程度的损毁,与新形成的胡同相仿了,都基本一个样了——砖石满地,七零八落,整体格局无意地变成平民窟那样。

“唉,奇了怪了,怎么没有追兵呢?这······这我就不知道要干嘛了。唉,等死还是自寻死路呢?呃······这是个问题!”小白停了下来,倚着一棵丑陋的歪脖子树,轻声嘀咕着。树上的几片残存的树叶,也忍不住小白那声声叹气声了,纷纷簌簌地落下来,打倒了小白的头上。

没办法,这是一段等死的旅程。而人生其实也只是一段等死的旅途,每一个人始终都要面对死亡,步向死亡,哪能由你不乐意呢。

同时,他注意到了那场自己亲手搭建的“火葬场”,那里的的火焰并没熄灭,还在怒吼着,跳动着,并与寒风打着架。他可不敢轻易过去,毕竟死者都是变异的大猫咪,没准那些耍铁钩爪的家伙死不瞑目,化成鬼魂来找自己麻烦。

他打了个冷战,另谋出路,抄小路继续前进。他也不知道要去哪,总之,走就是了,反正迟早会被敌人追上的。一想到这,他就加快了脚步,以至于扫到了地上树叶和小石块,发出了沙沙声。

他越走,越感觉自己置身于幽静的丛林之中,到处都黑乎乎的,并且危机四伏。他害怕的只会是敌人的突袭,并一直担惊受怕着,心跳的声音比周遭响亮太多了。

“叽叽叽——”

“咦,什么声音,老鼠吗?”小白一听到这声响,就立马警惕起来了。

他仔细听着,可惜由于风声骚扰,以至于他一曾以为自己幻听或者耳鸣了,只能花上一会儿的时间去倾听了。随后,他终于听出了这些胡乱而细碎的声音的来源地——自己创造的“火葬场”。

“难道它们······它们要复活了?”

这一刻,他满脑子都是一个可怖的画面——一群身上带着火焰的变异大猫们正手持各式各样的武器,歪歪扭扭地追着他,还声喊着:“报仇!报仇!报仇······”

他在想,既然猫奶奶那头大白猫的伤势能痊愈,那么,它们能复活也不是不可能的。假若真是如此,他将面对的,是一群来自地狱的军队。

“不会吧,那灰狼儿会不会倒戈相向呀!”他不禁自问。

小白可不敢确定复活后的灰狼儿及其英勇的部下们会继续救自己,毕竟那里还没有出现打斗的声音。总之,他觉得自己最好要去看一看,不然自己胡乱猜想一辈子,都不会得到答案的。

“眼见为实!快去看看吧!”他轻轻地扇了自己一巴掌,自言自语道。

其实他也挺感兴趣的,虽然说害怕自己的想象会成真,可是他也很好奇,它们会变成什么样子。或许,这就是早死之人的通病——好奇害死猫吧。

于是,他冒死去看了。他一步接一步地踩在地上,生怕发出一丁点的声响,等到他走到猫奶奶楼下那个胡同口,往外查看时,他惊讶地发现靠近“火葬场”的一个沙井盖被打开了,而这时他也能够听清那些叽叽喳喳的声音了。

他看到一只接一只的大老鼠从那个下井盖里跳出来,并一致地跑到那堆还冒着火焰的尸体堆里。一时间,他松了一口气,但容他细细想来,他竟然更加惶恐了。

他想到了那个下井盖下面的地板离地面起码有一米半高,他两天前就见识过了它们体型,虽然说异常硕大,但它们站立的身高不足七十厘米,怎么会爬上来还打开了这个井盖呢?更可怕的是,它们不怕火,还在啃食着带有余热的尸体。

他强忍着胃里和心里的恶心感,看着它们那些冒着红光的眼睛,瞬间毛骨悚然,凉意从头顶的头皮直达背脊的最后一段骨节。

“我才不要被它们吃掉!”小白在心里重重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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