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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冰山

可没等小白走多远,就看到了那种装着止血机的红色柜子。

“呀,原来这里就有了一个,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啊。”小白看着那红色柜子,笑得见牙不见眼,心里便想着自己等下回去后,该怎么跟灵芸相处。

于是,他小跑了过去,蹲下身子,把玻璃面边框的封条撕掉,随即把里面的东西都拿了出来,兜在怀里。不过,由于他没穿衣服,这些东西表面都凉飕飕的,弄得他很不舒服。而他发现了旁边的地面上有着一件灰色的工作服,看起来应该是保洁员穿的。此时他正做着思想斗争:我到底要不要穿这件工作服呢,不穿很冷呀,穿了很别扭,想想我那件黑夹克,唉,真是浪费了。

可能战斗过后,他不再亢奋,身上的热血不足以抵御寒冷,身上的毛孔都紧缩了,便忍不住拿起了那件工作服,不乐意地穿上了。但他还是缺一条裤子,他刚刚在那个西餐厅厨房的时候,就看得出慕儿她们对自己的穿着存有挺大的意见,但她们还是体谅了自己,不然她们怎么一直看着自己的脸,不敢往下看呢。一个大男人,总是穿着内裤到处跑,假如他还在往日和平的街道上,肯定会被当做暴露狂、精神病之类的,然后伴随着行人的尖叫声和谩骂声,被送往拘留所。不管现在有没有人在场,他这样裸着都是不太好的,起码再这样下去,自己肯定会病倒的,弄不好还会拖累其他人呢。

“裤子裤子,我需要裤子。”他哆嗦着说。

不过,他想现在还是赶紧回去,毕竟李先生受了伤,伤口正出着血,还等着自己拿新型医疗器材回去救命呢,再说,西餐厅也有裤子,大不了自己再穿一条厨师或者服务员的工作服,反正自己都穿得不伦不类了。说起他的衣品,是真的值得别人诟病的。他平时就喜欢穿T恤、牛仔裤这一类的休闲装,一年三百六十五日,都能穿着它们。或许,这就是他找不到女朋友的原因之一吧。

终于,他心满意足地抱着一堆医疗器材回去了,在半路上还轻哼了几句韩语歌词,而他的身心确实也暖和了不少。

很快,他便返回到西餐厅的厨房门外,再一次敲了敲门。

“咯咯,咯咯,咯!”

厨房门很快被打开了,而这时的小白还想象着慕儿那热情的怀抱,心里简直乐开了花。

可这次开门的却是灵芸,她仿佛等了很久了,所以他刚敲完门,还没等他准备迎接福利,这门就被打开了。

这下子,小白傻眼了,原本还以为能再次享受一番呢,可没想到迎接自己的却是灵芸那冷峻的面容。于是,他的心情一下子掉到谷底了,满心的期待都如

“灵······灵芸,你要的东西都在这里了,我一件都没有落下。”他支支吾吾地说着,还把怀里的东西逐一递给她。

可从她开门到他进来,她始终没有跟他说上一句话,只是一次又一次迅速接过他递来的医疗器材。而他们的关系好像比陌生人还要生疏,连基本的礼貌都毫无作用了。看来灵芸已然成了一座冰山,到了这种地步,小白只能一点一点地去融化她了,或许,他更需要愚公移山的精神。

小白叹了一口气,对着一旁也一声不吭的慕儿说:“慕儿,你没事吧,怎么傻站着,是不是你也不舒服,或者受了伤。”

“没,没,我只是在想事情而已。”慕儿看着手中的黑色手袋,轻声道。

小白看到那个黑色手袋,便明白了,他知道慕儿心里还是放不下嘉俊。也是,他肯定也不想慕儿会是那种朝三暮四的女人,毕竟她失去了未婚夫才不到一天。更可怕的是,她是亲眼看见嘉俊的死亡——嘉俊的脑袋被小白踹飞了,还刚好落在她的面前。这无疑给了慕儿一个极大的创伤,就算那个人是一个普通人,她也会被吓得睡不着觉,毕竟带着血的死人头是多么可怕呀。而她好像当作没事人一样,还是那么善解人意,还是那么跟着小白他们东躲西藏。

但小白显然不知道这些,他只知道是自己亲手杀了慕儿的未婚夫。

对此,小白心里总是过意不去,但那个时候,自己也是局中人,根本不知道嘉俊是敌是友,只知道他的行为都与恐怖分子做的没有分别,所以自己只能将他打倒。不过,小白确实杀了他,他杀的可是一个人呀,不是鸡鸭鱼,他从小到大都是那种规规矩矩的人,当看到小动物死了的时候,也会伤心,就好比他看到灰狼儿和它部下被火化的时候,也暗自悲伤,心里仿佛同样被焚烧着,很难受。在他眼中,所有生命都是平等的,而且都是独一无二的珍贵。可他的这种想法却难以用在自己的生命上,起码他根本不会把自己的性命放在首位,反而总觉得自己死了会更加舒畅,对自己而言,对认识的人而言,乃至对整个世界而言,都是如此。

但有一点幸运的是,在这近乎末世里,他遇到了慕儿,还一发不可收拾地爱上她,整天惦记着她,这就让他暂时打发掉心中那只讨厌的灰狗了,至少他会为了保护慕儿而战斗到底,不会轻易死去。

小白进来了也有五分钟了,他眼看大家都一声不吭,只听到李先生一个劲地咳嗽着,便想转移大家的注意力,好让他们不要想那些伤心事情。

“嗳,你们有没有看到这里有裤子什么的,我怪不好意思的。”小白对着低着头的大家说道。

“这个我不知道,我帮你找找吧。”慕儿略一迟疑,轻声道。她将黑色手袋挂在门把上,随后把两鬓的头发拨到耳朵后面,开始为小白找裤子了。

良久,慕儿拿着一团棕黄色的东西过来,递到小白面前,微笑着说道:“小白,要不穿围裙吧。”

由于这里的环境黑魆魆的,小白还以为这围裙是黑色的,但当他接过来,在胸前摊开,细细看了一下,还是婉拒了。

“这个还是算了,穿了好像没穿一样,后面也太凉爽了,哈哈。”小白开起了玩笑。

这时,一把久违的女人声音出现了。

“那边柜子有一条旧的。”灵芸简练地说道,并用手指了指猫奶奶后面的柜子。这时,她已经将李先生的伤口处理完毕了。

小白听了,甭提有多高兴了,这种感受就好像再次把慕儿搂入怀里,满是幸福感。他笑嘻嘻地说道:“谢谢你呀,灵芸。虽然说我做了很多错事,但我会······”

“你可别误会了,我只是不想这里有一个不穿裤子的流氓,在慕儿和豪仔的面前晃来晃去,没什么事情就别说话了,我想静静。”灵芸鄙了小白一眼,打断了他的话,冷嘲热讽地说道。

他听了,简直想要踢人,左脚已经蠢蠢欲动了,随时能将任何一个人踢倒,毕竟他变得更加厉害了,连几吨重的“拾荒者”都能踢倒在地。同时,他心里在想着,好你个灵芸,不知好歹,老子都低头认错了,还要我怎么,难道要我跪下来磕头吗,对不起,这我就做不到了,大不了我现在就走。

对,他还记得自己的誓言——“我把李先生就回来后,就离开你们,有多远就走多远,绝对不会连累你们的。”

可能他也察觉到了,现在是他离开的时机了,不管怎样,他都不得不离开他们。选择早就清清楚楚摆在他的面前,一是忍痛把后脑勺的那颗追踪器掏出来,二是离开大家,独自一人,战斗下去。但他天生就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第一种选择过于血腥,并且他觉得那颗小东西好像移位了,总之它的位置更深入了、更往上了,除非有专业的器材和专业的脑科医生在此替他摘除,不然根本就是自杀行为。而第二种,看似死路一条,但无疑这能让更多人活下去,他可不想再有任何人因为自己而死或者暴毙在眼前。

想着想着,他更加犹豫不决了,甚至多次将右手放到后脑勺,模拟着把那小东西掏出来。可他光是想想,就感到整个脑袋都在颤抖着,或许他的本能在警告他不要干傻事。

而慕儿也拿来了一条旧裤子,看着应该是高档餐厅服务员穿的是工作服,不过膝盖那个位置都磨了拳头般大小的洞。

“谢谢你,慕儿。”小白努力挤着笑容,轻声道。然后他便转过身,慢吞吞地把裤子穿上了。

“哎,小伙子,你不是说白起晕过去了吗,现在它在哪里呢,怎么还没回来,我好担心呀。”猫奶奶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拉着小白的手腕,焦虑地说道。

这时,小白才记起,龙少和白起还在外面。

“哎呀,我差点忘了龙少了。”小白拍了自己的脑袋一下,脱口而出。

“什么龙少呀,我在问你白起呢,你这小伙子,整天恍恍惚惚的,怪不得被人骂。”猫奶奶追问。

“不是,老奶奶您先别激动,听我说,龙少也是一个孩子,比豪仔大不了多少,是我在外面遇到的,见他孤身一身,便带着他过来。我······我这就把他们接过来,您等着吧,坐回去吧。”小白一边解释道,一边搀扶猫奶奶坐回到四头大猫的身边。

“那好,我相信你吧,看你的样子也是个老实人。”端坐着的猫奶奶凝视了他好一会儿,才慈祥地说道。

慕儿眼看小白又要走出去,拉着他的右手,便小声地说道:“小白,真是辛苦你了,要不我陪你一起去。”

“不用,龙少,也就是那个小孩子,他能自己走,我过去抱白起回来就行了,不用你操心,放心吧,很快回来。”小白轻轻将慕儿的手背放到自己的嘴前,然后轻轻吻了下去,才缓缓说道。

“那好吧,不过,我总有不好的预感。”慕儿忧心忡忡地说道。她听惯了小白说“很快回来”,便相信他真的会很快回来。

小白影影绰绰看见慕儿那如花似玉的容貌被忧心占据了,心里有着说不出的难受,便真挚地问道:“请你再次相信我,好吗?”

慕儿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竟想起了自己的未婚夫——嘉俊,她记得他也曾经说过这句话,只不过嘉俊是因为被她识破了一脚踏两船的把戏,才这样说的。可她是一位傻姑娘,还是相信了嘉俊,便没有与他分开,毕竟他也保证会远离那个女人了。然后,嘉俊就在隔一天跟她求婚了,还特意弄了一个大惊喜,请了一班群众演员和舞蹈演员,为她表演。

而这场隆重而短暂的求婚仪式仿佛历历在目,她记得自己手上的戒指是怎么被嘉俊亲手戴上的,也记得嘉俊说过的话,那话中也有“请你再次相信我”之类的意思,甚至记得那些演员的跳的是哪一支舞,现场响起的是哪一首歌曲。

“慕儿,慕儿,你怎么了,没事吧?”小白轻轻摇了摇慕儿的香肩。

小白的这番举动和话语,才让想东西想得入神的慕儿回过神来,她眨巴着美目,久久才说道:“没事,那行,我等你。”

“嗯。”小白还是有点不放心,但他知道只有自己尽快离开这里,她才有真正的安全可言。

很快,小白回到了无人驾驶汽车的停车场,但他没有看见龙少,只看见小徐和白起还躺在那个地方,没有挪动过位置。

“龙少,你在哪里?喂!龙少!”小白看不到人,便直接喊了起来。

可他没有听见龙少的回应,一时间,他心急如焚,心跳加速,自言自语道:“不会出事吧,惨了惨了,我又害死人家了。”

正当他想抽自己耳光的时候,听到了绿化带里传来一阵窸窣声,他便把高举的右手放回大腿旁,向着那边望了过去。

在几秒后,他终于见到了龙少,原来他在那边小解。

而龙少见到了小白,也很高兴,一下子就跑到他的跟前,并紧紧地抱着他的大腿。

“你这小孩子,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被那些机械怪物捉去了。”小白松了一口气,嘴角勾出一个完美的弧度,笑意盈盈地说着,“还好,你还完完整整的,不然我这个宇宙超级无敌金牌保镖便失职了。”

“哼,你还说,我在这里等了这么久,我都撒了两泡尿了。”龙少扁着小嘴巴,装作生气地说道。

“我看你是肾虚吧,或许被那些机械怪物吓得屁滚尿流吧。哈哈哈······”小白摸着龙少的头,调侃道。

“你才肾虚,你才被吓得屁滚尿流呢,我只是喝了太多果汁而已。”龙少说道。

“不过,我们不要再浪费时间了,来,跟我走,我带你去见美女和更多的大猫咪。”小白兴奋地说道。

“真的吗?还有其他大猫咪?”龙少同样兴奋地问道。

“对呀,那里还有四只呢,快点,我带你去。”小白说罢,便转身走到了白起的身边。

他在抱起白起的时候,还不忘看了几眼小徐,以至于他没有留意到白起的脖子处,多了一个亮闪闪的项圈。虽然小白不忍心小徐的尸首就这样暴露在这里,但是他还是很理智,知道什么事情是最重要的,不再留恋这里的事与人,便向着浮华购物中心的前门走去,还催促龙少快快跟上,别走丢了。

而龙少却问小白:“我的宇宙超级无敌金牌保镖,你不去把兵姐姐的遗体处理好吗,看着好那个。”

“好凄凉,你要说的是这个词语吧。”小白深情地说道。

“对,好凄凉,我感觉她很可怜呀,受了那种伤,一定会很痛苦吧。”龙少颇为同情地说道。

龙少的童语无忌,让小白哭笑不得,这个十来岁的小孩子,又怎能感受到自己的别离之痛呢。

“龙少,别说话了,来,我们来比赛吧,看看谁先到达那里。”小白不想继续伤心下去,毕竟怀里的白起的重量已经有他好受了,便提议跟龙少来一场比赛。

“我不要,你一个成年人,肯定比我跑得快,我才不跟你比,你当我是愚蠢的小孩子呀。”龙少不领情,只顾继续慢走。由于这里的环境比浮华购物中心里面的好不了多少,同样一片黑沉沉的,仿佛人们只要一不留神,就会被吞没。

“呃······你这样说就不对了,我可是抱着这个大家伙呀,你以为很轻松呀,要不你来试试吧,真是的。”小白没声没气地说道。

“呃······那好吧,我数一二三,我们就开始。”龙少说道。

“好,快喊吧,再不走,天都要亮了。”小白看着这迷人的夜空,再看着龙少说道。

“一······三!”

“哎,你这小孩子怎么耍无赖呀。”小白看着拨腿就跑的龙少,无奈地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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