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兄弟，绝不是我故意的，这事我也不想的对吧？”罗胖子依旧是那副委屈模样，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我也拿他没辙。
罗立这人我是发现了，也是个喜欢搞事情，折腾的人，但凡发现一些可操作的地方，总琢磨着要去试一试。
“四象”手机这事，他原本什么也不说，老老实实给我们推荐一下手机之类完全没这么多麻烦，可他就要来一个借力打力，让陆阴阳去磕“四象”，他却不知道，孙倪来头不小，哪怕是陆阴阳也仅仅是勉强没吃亏。
“陆小姐没事儿吧？”他试探道，见我脸色松了口气：“我就说，陆小姐，那是陆家真传，陆老爷子可是鼎鼎大名了，学识渊博，国士无双，力挫妖人，上效国家，却甘心隐居潜修，我们这些小辈一个个那是无比瞻仰，把陆老爷子的一言一行奉为圭皋。”
这人拍起马屁起来简直一个风淡云轻口若悬河，陆家老爷子战乱时就躲在云南怒江，哪有他所说那么多经历。以罗胖子的年纪，怕是道听途说都是来回几个弯儿，都不知道还知道几分真假。
“别废话了。”我可没工夫和他贫：“我找你拿一部手机，和我这部一模一样的，新款也行。”
反手我把自己手机放在桌上。
这是陆阴阳的意思，她用我手机很趁手，直接说也要一个一模一样的。我用的国产某厂商的手机，当初买是因为经费有限，唯一的优点就是一年到现在都没有什么黑屏之类的问题，但也算不上好用，只是熟悉了而已。
原本我想要给陆阴阳买一个贵点的，可她觉得就这个挺好的。
她的原话是：“其他手机好贵的，你又穷又抠，就这个好了。”
听得我泪流满面。我不知道该为她的突然懂事而欣慰，还是生气被乱评价。
她这是富家小姐不知穷小子生活苦，好不容易账上有几万块我容易么我，还得一天想着柴米油盐，之前空调又坏了，修不好我只能买了一个二手，陆陆续续又换了一些居家用品，又给陆阴阳专门买了一个实验专用小冰箱——这是她强烈要求的。
提前刨除掉日常消费、水电气和可能的日常用品必备衣物购买，算来算去，今年其实已经不剩余什么闲钱。毕竟是无业人员，钱用一点少一点，就像是水池子里的水，你看着它一点点见底，内心的失落和难过不可避免。
“这简单。”罗胖子踩着人字拖去里头翻出一个还未拆封的手机盒，往我手里一塞：“大家都是共生死的朋友，这么个手机，拿去，不要钱，反正放着也是放着，以后不用了丢给我，我拿去翻新还可以再卖一次。”
我摇摇头：“加个微信吧，我转给你，还是按照市场价。一码归一码，该怎么做还得按照规矩来。”
罗胖摆手，大方道：“太见外了。马兄弟，这些东西你不能看定价的，它卖不出去，就是一文不值，现在的手机更新换代多快是吧？去年的机子就得折价，前年的还得折上折，再往前的丢墙角吃灰呢，你别客气了，拿着用就是了。”
“那我宁可不要。”
我这人不喜欢欠人情。人情这东西好拿不好换，烫手，欠着人的，总是心里有些惶恐，见面时凭空低人一等。陆阴阳这算是个例外，要照顾她的事儿已经让我劳心费力，可不愿意再欠一个人。
见我如此笃定，罗胖也不再坚持，咧嘴笑：“马兄弟就是有原则，我一直欣赏你这一点，这年头太多便宜不占王八蛋，可那都是占小头，贪图小便宜的人也没什么自制力，没眼力劲儿，也看不准重点。”
他这人别看一脸江湖气，奉承起人来那是真好听，这点和周游倒是很对胃口，难怪他们仅仅一次共同合作就互相看对眼。
才拿到手机，周游打电话过来让我回去，有一个大好消息要告诉我。
匆匆回去，我看到周游买了大包小包的吃的，盐焗鸡，烤鸡翅，炸鸡腿，烤玉米，水果拼盘，炸猪排，荷兰豆，油焖虾，还有一小锅麻辣香锅，看得我直流口水。
“别急，等表姐回来一起吃。”
周游笑着摆好盒子。不知为什么，我觉得他凭空又瘦了，周游这人原本就偏瘦，腰只有二尺一，眼下又瘦了一分，显得憔悴了。他永远是那种给人好心情的人，从不会在人眼前抱怨，说那些让人不高兴不舒服的东西，情商比我高多了。
“出什么事了？”
“能有什么事？”他将一大玻璃罐生啤放在桌上，啤酒泡沫在上面叠了厚厚一层。
不知道是不是我过于敏感，还是他最近过于忙碌。
门哐当一声打开，陆阴阳就像是看到鱼的猫，眼睛直愣愣看着桌上食物，喉咙动了动，就要坐在桌子旁。
我皱眉提醒：“去洗手。”
她这才哦了一声，恋恋不舍看着这边，一溜烟跑到卫生间然后火速返回坐下，眼睛在各色食物之间来回，考虑先“临幸”哪一位爱妃。
周游给我们一人倒了一杯酒：“最近公司太忙了，都没来得及过来，表姐这边的事儿多麻烦你了。”
这种客套话只是打个头，我知道他肯定还有主菜没有说。
“先吃，边吃边说。”
我和陆阴阳也管不得那么多了，各凭本事在桌上抢吃的。陆阴阳这人别看平时高冷，吃东西时一点不客气，而且有时候胃口大得惊人，我不得不控制做饭的量，避免她摄入过度发胖或者影响消化功能。
不过她也不闹，多的能吃，少一点也可以，就是经常流露出一些神色上的渴望，我装作没看到就是了。
“马烨，记得吗，我在‘捣鼓科技’公司上班。”周游喝了一口生啤，缓缓道：“公司最近又招了一些人，我们公司这样的企业其实正在不断增多，资本雄厚，但是需要特定人才，我就推荐了你。”
我听得心中一动。捣鼓科技分成两种人才，一种是工程师，一种是策划，前者玩技术实现，后者玩思维概念设计，该司酬劳丰厚，而且如果是搞策划的话上下班极其灵活，除去必要开会必须到场，其他可以不用坐班，我一直十分羡慕周游的这种来去自如生活。
“可惜公司名额刚满。不过我想来想去，我们做的事也未必适合你，你不太喜欢和人争。”周游放下酒杯，笑了笑：“别听起来容易，我们这些人开会时简直是菜市场，各种吵架，好几次都差点打起来，互相丢文件，丢饼干和水果……唉，你想象不出来吧？”
这是什么鬼……难道是台湾议员那种抱摔情况？
“不过我们公司老板夏总有一个朋友，叫做袁洪，袁老板开了一个公司，目前过了小半年，叫做诺莫除虫公司。上次项目时，我才认识了袁老板，聊了下，他是个很有趣的人，所以我想着你反正可能也想去上上班玩玩看。如果你愿意，可以直接过去面试，过了面试就直接上班。”
诺莫除虫公司？我脑子里来回想了想：“意思是他们公司是干除虫的吗？”
“表面上是除虫，当然不是。”周游吞下一块粉片：“其实是一个捉鬼公司。”
“捉鬼公司？”
我一时间惊了。我什么都不会，跑去捉鬼公司捉鬼？
“不要担心嘛，现在哪还有那么多的专业对口，只要能够进去，先看看适不适合，再说其他。”周游一如既往地洒脱，一脸理所当然。
陆阴阳吃掉最后一只虾，也说：“马烨，你也该去上上班了，你总不能可能一辈子宅在家，坐吃山空不好的。”
我瞪了她一眼，陆阴阳心虚地看向其他地方，这不是典型的放下碗骂娘吗？
“别担心，你的同事都是正常人，也不是什么道士和尚跳大神，反正我去里头转了转，挺有意思的，袁洪也是个家世不菲的公子哥儿，人嘛，也不差。”
周游用纸巾擦了擦嘴：“关键是有钱啊人家，他们上班灵活，一周四天班，理论上说是早九晚五，其实还是看项目，和我们类似，遇到项目时可能出差，但平时没什么事儿，去公司打一头就能回来了。因为并不是盈利类型的公司，所以也没什么压力，老板完全是靠兴趣做的。”
这话引起了我的一些注意。
只是我还是有些踌躇：“可装神弄鬼的东西我根本不会啊……我知道的，都是你和陆阴阳教我的，其他我一窍不通。”
“别担心，你这人就是过于杞人忧天。”周游摇摇头，拨开一只虾给我：“我说了，袁洪是纯粹以兴趣作为公司的目标。只要你有兴趣，就和他是一路人，没兴趣，那自然强扭瓜不甜。怎么样，要不要试试？”
陆阴阳也啃着炸鸡腿含糊不清附和：“试试啊马烨，有钱的。”
我恶狠狠撕下一块鸡翅：“那就去试试！”
老实说，之前的求职多次失败的确让我对于上班有着莫名惶恐。真的心里没底，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找到工作。但我必须踏出第一步，总不可能一直想着等机会捞横财，这不切实际。
既然有一个古里古怪的袁老板要弄一个捉鬼公司，我其他不行，就是遇到的麻烦够多，说不定可以给他一些相关的建议。
反正大不了再被拒绝一次。
无所谓了，失业者已经没有尊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