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我目前也说不上输，只是第一个阶段算是他暂时领先而已。”徐青宁不在意道。
我赶紧顺势问：“你们打赌还是连环的哦？”
“连环？也算吧。”他瞥了我一眼，眼神不善：“问那么多干什么？”
卧槽，之前是你强行要说，我听的正爽你又不说了是闹哪样。
“也没什么，我们打了三个赌，第一个就是铜棺里到底是不是红黄二使，第二个赌是铜棺和传说中的长生尸蠹‘无己’有无关系。”
第二个赌约，徐青宁是认为没有关系，张北邙就只有选择有，这个赌约更像是一个投硬币掷骰子，完全依靠运气。
“运气很多时候都是至关重要的东西。”徐青宁强调了一句。
行行行，你说了算。
我不由想到：“难道就是为了这个赌约……来盘龙遗迹的？”
这未免太荒谬和儿戏了。
“就这么简单。”徐青宁点头。
我有些哭笑不得，徐青宁正常时高冷给人极大压迫感，居然也会因为和张北邙的一句赌约进入盘龙遗迹深处。
“只是真正第一次进来后，我才发现这里地宫里居然好几座有一模一样的铜棺，这里是黄巾力士的发掘地。”
“对了，我听说刘公舆先生失踪了。”我猛地想起刘邦给的一个准信儿。
徐青宁一脸平静，仿佛早知道了这一点。
“师傅到底还是……被道兵反制了。”他叹了口气：“红黄二使，原本就只有许密藏能够掌握，三皇令不在，也没留下任何符咒术有关资料，根本不想要有其他人能够控制这两具道兵。”
这事还得从他与张北邙第一个赌约说起。
武当山石堡地窖下的铜棺变成了徐青宁的心病，棺中人充满蛊惑的低语依旧未曾远去，只要返回他就将再一次陷入上瘾旋涡，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失去自我，踏入未知陷阱。不搞清楚棺中人的身份，徐青宁始终无法释怀，因而游历了一段时日后他重返武当山去见了师父刘公舆。
徒弟不懂，请教师父，天经地义。
听了徐青宁的请罪陈述，刘公舆并没有怪罪他，反而露出几分欣赏：“不错不错，能够沉住气，脱离竹山教的立场去面对困境，这些年你没有白费。”
不轻不淡说了两句，刘公舆问他：“你想好了，真的想要知道吗？这世间没有任何事是没有缘由的，有因有果，佛语并非只是形而上，按照现代科学量子理论，只要你开始观察某一件事，它的形态就开始变化。”
徐青宁倒是并不惊讶。
外人都以为道门是群脱离世俗的人，其实一直以来都不是，道法应用讲究“知行合一”，这才有了道门的修行境界说法。从最初的修行经文到潜心钻研，再到入世修行就是一个实践过程，知行合一并且独有建树才能称之为“炼神固炁”，即通俗所讲的宗师境界。
任何领域都是如此，能更上时代洪流就能够重新绽放生命力，固步自封就将成为浪潮下被淹没的泥沙。修道者学量子力学有什么问题？看看古代最早最知名的炼金术师达芬奇，不仅仅是生物学家还是物理学家、建筑学家，正职却是画家；东方世界真正道家实践派东方朔，主要职业是官员，同时他是一个博物学家、天文学家、生物学研究者，更是亲自借了“无己”的契机进入另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留下了珍贵的史料。
师父不过是沿袭古人优良传统，徐青宁本人亦然，否则竹山教早就淹没在各种风波中了。
“我想知道，愿意承受可能带来的代价。”
这是徐青宁的答复。
刘公舆不惊不喜，沉默了片刻：“你想知道铜棺里的人身份，首先你要清楚这铜棺的来历。”
这本就是竹山教管事口口相传隐秘，棺中人传承了许多年，据称是许密藏消失前唯一留下的古怪法器，竹山教山门被毁后教众逃离时也将铜棺带走，发现靠近时会听到里头有人在说话——能听到声音的人也是极其罕有，此后变成了管事一职必备的能力。辗转了许多地方，棺中人也渐渐变成竹山教内绝密。
“为什么你们要听棺中人的话？”徐青宁不解。
“并非是听他的话。”刘公舆目光悠远：“只是它能洞察每个人的欲望，将它释放，进一步放大，我们听到的其实是自己的声音。这就是红衣使的恐怖之处，所见诸怪，皆是心中嗔念。”
徐青宁敏锐抓住了其中重点：“里头真的是红衣使，我教的两座护法道兵之一？”
刘公舆微微点头：“教主许密藏离开前曾说，若是他不曾返回，竹山教人需背棺而行，有一日他会从中苏醒。”
徐青宁愕然。
如此说来，岂不是许密藏就是红衣使，那么黄衣使又是谁？另一个许密藏，亦或是别有其人？
这一点刘公舆也答不上来，他接下竹山教的担子时大环境敏感，根本容不得他去深入研究，绞尽脑汁在复杂多变的大环境下求存，委曲求全与虚与委蛇之下才熬到了今日。经营之道刘公舆及其擅长，道法研究却是停滞下来。
“红黄二使到底是什么来历，六艺道兵又是何人打造，我们老了，已经没有了冲劲和时间。”刘公舆注视着目光烁烁的弟子：“一切都传到了你们手里，未来会怎么样呢，答案都是你们来写。”
此时徐青宁才意识到，师父年纪不知不觉已经那么大，鬓发花白，哪怕他依旧衣着整洁而得体，背脊笔直，走出去无人敢小看。可他还是老了，知道棺中人有问题，却不敢采取行动，属于老人的持重谨慎。
“至于为什么……”
刘公舆凝视着年轻的弟子：“你自己也体会到了，棺中人是能不断侵蚀、影响、控制人心的东西，以前都说黄巾力士桀骜不驯，红衣鬼差雷厉风行，后者不过是让人以为它做的都是你想的而已。红黄二使，都不是人力能随意控制的。”
一番话已经相当直接表露了意思。
我听得不解：“刘先生的意思是，历代管事都被红衣鬼差影响，为什么不对外求助？比如第六司这样的机构……”
徐青宁冷笑：“被研究么？”
我这下说不出话来了。如果让人做一个选择，是被人控制住如动物一样研究，还是痛苦自由地上瘾，想来大多人都会选择后者。
于是我换了一个话题：“巧天工出事，也是刘管事让你去……”
“不是。”
徐青宁摇头：“这是我计划好的，先调查目前国内唯一完好的六艺道兵巧天工，再考察黄巾力士和红衣鬼差，没想中途出了意外。红衣使居然跟着我出了武当山，它控制了里头的人，试图拆开巧天工，这才造成了破损，影响了那几个工作人员，导致他们狂乱。”
我没想到居然还有这一茬，有些吃惊：“既然红衣鬼差出手，它后来呢？”
陆阴阳说过，按照陆家研究，六艺道兵是海外仙山特殊产物，本身是给鬼神打造的肉身。红衣鬼差本就是一尊鬼神，试图占据巧天工这一具肉身也是理所当然。
“它万万没想到，巧天工已复苏。”徐青宁似笑非笑：“与对方交手后受挫。”
我心里一乐，红衣鬼差此前阴阳围无敌之姿留给我的阴影很重，没想还是有能抗衡的。同时又后背隐隐发冷，我，陆阴阳，孙倪，包括叶言庭和赵晨宵居然愣是没有发现有鬼神的踪迹。好在对方对我们并无敌意，全程几乎都是沉睡姿态，就连陆阴阳用息壤对巧天工修补都没有引起它任何行动，至少属于中立的一类。
“巧天工体内的……不，巧天工到底是哪一尊鬼神？”我兴趣更甚。
徐青宁咧嘴一笑：“世界上的巧合就有那么多……巧天工这个名字真是应景，它的本尊却和我师妹很有渊源。”
我脱口而出：“青帝！”
红衣鬼差VS阳神青帝，光是想想都觉得刺激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