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芸的眼眸直盯着宸妃娘娘，朱唇轻启，吐出几个字来:“娘娘这是想要而不得。”
皇后退位，宸妃娘娘无疑是后位的最佳人选，皇上近日却不曾提及此事，就连宸妃娘娘的宫殿来的也少了。
宸妃娘娘狐疑的望着眼前的女子，她不过是一个王妃罢了，竟然能够知晓这些。
“王爷近日回府皆是愁容，一问才知，皇上竟然有意将冷宫中那位娘娘立为皇后。”楚芸补充道。
若是宸妃娘娘对她起了疑心，只怕将来的诸多行动不便，不如解释清楚，赢得她的信任。
“你可知冷宫中那位娘娘的身份？”宸妃娘娘凝视着远方，思绪飘向了二十年前。那个女人天真浪漫，是皇上最为宠爱的妃子。没有想到最后竟然落得如此下场，至于她身上的罪行，谁也不敢提及。
“五王爷的生母。”楚芸没有半点迟疑，直接道了出来。
楚芸是轩辕楚阳最为宠爱的王妃，和她提及此事也不足为奇。宸妃当年目睹了皇后的所作所为，可当时她只是一个不受宠的妃嫔罢了，若是出来指证，只怕性命难保。
此事是她多年心头之憾，到了深夜，常常忆起端妃娘娘拉着她的裙脚哭喊，求着她能够为她作证。
现如今端妃早已疯疯癫癫，语无伦次，谁能想到皇上竟然在此时想要立一个疯女人为后。
见宸妃娘娘愣神，双眸之中似乎含着些许伤痛，楚芸开口道:“宸妃娘娘，不瞒你说，我和后宫中那位娘娘有过一面之缘。”
宸妃惊愕的盯着楚芸，囚禁端妃的冷宫是皇宫中的禁地，就连自己，也已经二十多年未见端妃，楚芸住在宫外，鲜有进宫，竟能够和端妃相遇。
“你如何能见到她？”宸妃娘娘的手放在了木桌之上，心头一紧。本以为端妃入了冷宫，从今以后就消失在她的世界里，没有想到二十年后，竟有这一番波澜。
“我初入皇宫之时，太监为了省事，带我走了一条小路，经过冷宫，端妃娘娘的歌声凄凉，我便停下了脚步，他的锦帕被风刮了出来，我捡了以后，送了进去。”楚芸忆起当日的情景，眼眸一冷，囚禁端妃的冷宫正是她前世遇害的地方。
宸妃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她服侍皇上多年，膝下无儿无女，此生别无所求，只想登上后位，老来不必被驱逐出宫罢了。
皇后心狠手辣，太子又是无为之人。他们二人翻船是迟早的事情，所以宸妃一直等着这天。没有想到，皇后落败以后，竟然会有如此变故。
“她可还好？”宸妃沉着脸，端妃和皇后不一样，为人善良，没有什么把柄可握。况且她在二十年前，有愧于端妃，更是不想加害于她。
“端妃倒是不像外人所说疯疯癫癫，口中虽是念叨着一些东西，脑子却是清醒的，似乎格外畏惧女人。”楚芸第一次见端妃，也觉得端妃是个疯女人。可是第二次，她偷偷潜入冷宫之时，端妃已然奄奄一息，却发现她的脑中条理清晰。兴许装疯卖傻不过是为了躲过皇后的陷害罢了。
宸妃娘娘手中摆弄的珠子忽然散落，若是如此，只怕端妃仍然记得当年她见死不救之仇。宸妃轻叹了一口气，这些年颂念佛书，早知善恶到头终有报，本以为无儿无女已经是上天给她的惩罚了没有想到现在才刚刚开始。
“端妃若能平反，皇后之位定是她的囊中之物。”宸妃的眼神中带着些许的落寞。若是他人，她定和别人争个高低，可偏偏是端妃。
楚芸的脸上浮现了一丝的疑惑，宸妃娘娘对后位的渴望溢于言表，竟然因为端妃的出现，开始动摇了。
虽不知宸妃娘娘心中所想，楚芸仍是劝道:“娘娘，端妃娘娘是仁慈之人，登上后位自然无妨，可轩辕楚睿不是。你忍心看着凤临国的天下落入他的手中吗？”
宸妃错愕，楚芸扬大了声线，这是她第一次用这样的语气同自己说话。经过她这一番话，自己方才如梦初醒，轩辕楚睿是端妃所出，他们最大的仇人皇后已经落马，若是掌握了权势，定将矛头指向自己。
“我听闻皇上被太子挟持之时，曾开口要将皇位传给轩辕楚阳，想必八王爷才是皇上心中储君的人选。”宸妃忽然提及此事。
楚芸摇了摇头:“皇上对当日之事绝口不提，想必还在迟疑，况且他赏了一支禁卫军给五王爷，此事前无来者，可见皇上对轩辕楚睿的重视。”
“八王爷可有应对之策？”宸妃凝眸问道，她已经将自己的命运和八王府连在了一块。没有回头之路。
楚芸定了定神，犹豫要不要将道士作祟之事告知。
“宸妃娘娘，你只需呆在宫中，按兵不动便可，若是端妃出了冷宫，你也不必笑脸相迎，反而显得虚假。皇上尚未驾崩，一切都不是定数。”楚芸不敢保证皇上的决定。
宸妃点头:“我在宫中自有分寸，你不便和我走动过为频繁，若是有什么动静，我会派人到王府中告知。”
楚芸深知，宸妃娘娘是个明白人，能够在宫中深得恩宠自然有她的手段，不必多说。
“娘娘这病是因初春阴雨天气，久居宫中，少有走动，湿气缠身所致，我写些药，吃了发发汗便可。”楚芸瞅着宸妃娘娘惨白的脸色，想来近日身体确实欠安。能够懂得瞅准这个机会找她入宫，实为高明。
宸妃娘娘愣了愣神，刚刚全神贯注于立后之事，早已将身体不适抛之脑后。楚芸如此突兀的道出了病因，反倒是没晃过神来。
“有劳你费心了。”宸妃轻声道了一句。
“娘娘若是没有别的吩咐，我就回府了。”楚芸起身，欠了欠身子。
宸妃点了点头，亲自将楚芸送到了宫殿之外。
八王府，梅无凝眸望着轩辕楚阳:“既然你执意为王妃平反，我也只能先行为你料理太子留下的烂摊子了。”
轩辕楚阳一身玄色便衣，立于梅无身前，脸上浮现了些许愁容。他这几日奔走于城郊，为了楚芸的名声，游说于布衣之中，没有想到百姓如此令人心寒。
不知该怪他们愚昧，还是轩辕楚睿过于阴狠。楚芸坦诚待人，一心为民，竟然落的如此骂名。
见轩辕楚阳仍是板着脸，梅无便知，此事毫无进展，他打开了手中的纸扇，悠悠道了一句:“你和百姓讲道理他们是听不懂的，想要为楚芸平反，只能从那位特殊的病人下手。”
轩辕楚阳自然知晓，梅无所说的，便是将瘟疫传给楚芸之人。他担心自己见到此等小人，忍不住挥剑，将他的脑袋拿下。
轩辕楚阳的眸光中，闪现着一丝的愤恨，面对如此小人，竟然别无他法。若是依他当年的性子，只怕他早已命丧黄泉。
如今他心中怀着大事，断然不能如此草率，楚芸苦心经营一切，就是为了能够让他登上皇位，自己又岂能轻举妄动。
“对于这种人，不管是软是硬，只要让他得利，就能乖乖听话。”梅无望着轩辕楚阳提醒道。
轩辕楚阳本是率直之人，嫉恶如仇，立刻反驳:“小人得利，这世间还有什么公道可言。”
梅无轻叹:“你就是太过正直了，才让你的王妃吃了亏。”
楚芸是他唯一的软肋，此需如此挑言，轩辕楚阳的神色就变了模样。
“我还需到城郊走一趟，府里的大小事务交给你和管家，我便后顾无忧。”说罢，轩辕楚阳便往外头走去。
梅无的声线从后头传了出来:“若是不想让他得了好处，你就威胁几句，想必他也会乖乖的束手就擒的。”
轩辕楚阳径直的向门口走了出去只身一人，快马加鞭，到了城郊，走进民宅之中。
猥琐的大汉侧着身子躺在了床上，眯着双眼，手中握着烟斗，不曾想得了个瘟疫，还因祸得福了。
委托之人给了他那么多的银子，从今往后，吃喝不愁。那个王妃也只能怪她倒霉，不知惹了谁，被这样恶整。
轩辕楚阳立于他的身前，如地狱使者一般，双眸之中的怒火喷之欲出。
一道阴影遮盖了大汉的视线，他起身骂骂咧咧的开口:“谁啊，来我房里做什么？”
等到睁开双眼，定睛一看，眼前的男子手握利剑，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寒气，正是当朝王爷。
大汉的声音落了下来:“怎么？当朝王爷，光天化日，还想杀人不成？”口中虽是如此说着，还是被轩辕楚阳的威慑力所震，双腿搁在了床上，瑟瑟发抖。
轩辕楚阳慢慢开口:“你可记得当初医你之时，所用的药物和他人不痛。”
大汉回忆当初，确实是说没了药引，王妃染上瘟疫之后，派了一个老头将剩下的人给医好了，其中就包括自己。
“你的意思是，这药有问题？”大汉的面色铁青，他和王府的梁子已经结下，他们断然不会给自己解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