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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野兽

这是山里的一个平常的夜晚,乔亚正趴在草地上大口吞食着一只刚捕猎的山羊。他用爪子熟练的撕开毛皮,顿时浓重的血腥味飘散在空气中,刺激着他的味蕾。他在肉上滴上了一点酸液做调味,便迫不及待的大嚼起来。

三个星期过去了,乔亚已经接受了自己变成了一只黑色幼龙的事实。在前世,乔亚肯定是不会吃生食的,也从来没吃过。

乔亚还记得三个星期前,自己第一次捕猎时的情景。那时他的目标是一头鹿,前半段进行的很顺利,他接着身体残留的记忆和自己对身体的控制,无声的从树冠上飞过。悄无声息的接近,眼看就能一击致命。

可最后关头出了岔子,母鹿最后惊醒过来,发出了一声哀鸣,把乔亚吓了一跳。已经扑出去的身子在半空中忘了调整角度,多扑出了一米。结果只有爪子擦过了鹿头,由于速度过快,半空中他已很难停下来,结果撞到树梢上吃了一嘴的树叶。

等乔亚会过神来,那头母鹿已经在树林里狂奔的不见了踪影。乔亚重新站起来,抖落了覆盖在身上的树叶杂草。回头看着已经找不到母鹿痕迹的黑暗森林,嘴里分泌出酸液,将树叶全部腐蚀,之后猛的将残渣全吐了出来。

“我绝对要抓到你。”乔亚憋着嘴将气全部从鼻子里喷出,形成一阵雾花。黑色的眼睛同时变的暗黑。

乔亚回想起:刚才,在母鹿哀鸣的那一瞬间,乔亚产生了一丝身为人类的同情。

但现在,对捕猎失败狼狈模样的懊恼和对美味食物的渴望已经彻底将那一丝同情淹没,取代它的是一种野兽般的残酷决心和原始渴望。

乔亚没有急,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细细的品味着母鹿独有的气味,之后缓缓的转过了身,甩了甩尾巴。像一个老练的猎手般循着气味跟了上去。

几公里外,乔亚再次发现了那只母鹿。此时距离上一次发现它,差不多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这次,乔亚没有丝毫犹豫。隐匿,扑杀,撕咬紧密衔接,全无停滞。等他会过神来嘴里已经满嘴是生肉的味道。

现在,每当回想起那一刻,他觉得自己就是一只野兽。

之后的日子,乔亚愈发熟练。由于有龙类的优势,能飞,力量强大,嗅觉灵敏,加上黑色的鳞片善于在黑夜中隐匿和强大的酸性龙息,在森林中捕猎一击必中,再无失误。他也渐渐喜欢上了吃生肉的感觉。过上了梦想中吃了睡,睡了吃的日子。再也没有了工作,老板和客户。

在天气好的时候,他会待在雪峰的悬崖边安静的看着远方的风景,享受什么都不用做,无人打扰的美好时光。有时候一待就是一天,连身边的空气都似乎变的懒散起来。

偶尔,乔亚会回忆起穿越前的日子,就像是回忆起八百年前的往事。

就这样,乔亚幸福的度过了三个星期平静安宁的日子。没有工作,没有打扰,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直到今天,乔亚吃完晚餐,照例来到了一座他发现的小瀑布前。闭上眼睛,惬意的将嘴伸进从雪峰之上融化的雪水里,冲刷着食物的残渣和牙齿。

不知为什么,瀑布的水忽然停了。乔亚愕然的睁开了眼睛向上看了看,一滴水从他眼前滴下,落在了平滑如镜的水潭里。

乔亚低下头,看着水滴打出的一圈圈波纹,忽然看见了水中的自己。黑色的鳞片,黑色的眼睛,锐利的尖角。近乎透明的的雪水映照出一只龙的样子。

看着水中黑色的幼龙。乔亚忽然从心底产生了一个疑问:“我是谁?”

“整天穿行在森林里,用牙齿和利爪捕猎,享受着血与生肉。我是一只野兽吗?”

“不,我是乔亚啊,我的灵魂是一个人,而不是一条龙啊!”他在心里回答到。他隐隐感觉到,似乎这具身体并没有完全归他所有,有什么似乎在暗中隐秘的影响着自己的灵魂。这种力量让他迅速学会了语言,学会了飞行,学会了捕猎。但这种力量同时也将让他缓慢的变成一头真正的野兽。

乔亚不知道这个过程会用多久?一年,十年,一百年?但他看着水中的自己忽然明白了,如果不做出改变,继续过着野兽般的生活,他人类的本性就会缓慢的消失。迟早会被这具身体的本能同化,变成一只真正邪恶的野兽。

想到这里,他忽然张开了嘴,对着空气说了句话:“今天……天气……不错。”这是三个星期来他说的第一句话,所以他说的略微有些结巴。

“轻微的失语症。”乔亚自我评估。

“不能这样下去了,我必须与人类接触和他们交流,尽快进入人类社会,我穿越过来可不是仅仅想当一只吃了睡,睡了吃的野兽啊。”乔亚对自己说。

嘴上虽然这样说,其实他挺喜欢这样没什么担忧的生活,只是他更害怕他自我消失,变成野兽。

忽然他想起了亚伦的遗愿。这三个星期安逸的生活早让他将那些事情抛诸脑后:“我答应过他的。”乔亚对自己说。

“即使再困难,也得做点什么。至少的加深对这个世界的了解。而不是在山里待捕捉那些毫无反抗能力的动物。”想到这里。他立刻飞了起来,决定结束这短暂闲适的生活。

他迅速拉升,飞到雪线之上,向一座最近的雪峰飞去。从黑龙身体残存的记忆中,乔亚知道了这段山脉人类称之为月升山脉,或月辉山脉。月升山脉从南向北延申,自己身处的位置大概是山脉南方的末端。

而这片森林的东方,还有一段巨大的山脉叫做日升山脉,由北向南延申。两端山脉之间形成了一块地峡。而这片地峡则长满了树木,形成了一片森林。就是自己所在的森林了,叫做地峡密林,或者双峰密林。地峡南北都有人类国家。

乔亚飞向雪峰上的一片悬崖,那里是他的新家。那是雪线绝壁上的一处山洞。洞很小,只够容身,但胜在非常安全,这地方除非会飞,或者会什么奇怪的魔法,否则绝对不可能上来。

但缺点也很明显:首先是冷。不过还好乔亚皮厚,洞里的温度也还好,可以忍受。其次是窄,自己庞大的身躯加上那面盾牌,几乎剩不下多少空间了。可以预期,自己会长的越来越大,所以这个洞只能暂住。最后是远,每次出去觅食都的飞不少时间。

但为了安全,为了睡觉能安安稳稳的睡到自然醒,这些代价都是值得的。

这里只能暂住,乔亚的心里很清楚。等自己变的强大了,就换个更舒服的地方,这是他现在的一个小目标。

他轻巧的落在洞口,找出那天巨石下挖出的布包。将布包清空,缠绕到自己的爪子上。

如果说巨龙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那就是不方便装东西。又没有衣服穿,身上也没有口袋,真是让乔亚感觉非常不方便。但没办法,现在乔亚只能拿着这个挖来的布包凑合。

做好了准备,乔亚便立刻飞出洞口,顺着下降的气流从雪峰之上盘旋而下。

很快他便再次飞到了那块巨石上空,远方的森林里,那亮了很多天的篝火已经消失了。乔亚在天上盘旋了一大圈,之后边环绕着下降,边嗅着空气中的气味。确定了四周没人后,他终于小心的落在了巨石上,那天被酸液喷死的几头狼尸已只见白骨,除了自己吃了的那一具,其它的似乎都被什么食腐东西吃掉了。巨石四周已是什么都没有了,亚伦的遗体已不见了踪迹。

不,还留有一些细微的痕迹,幸好这些天没怎么下雨。乔亚跳下巨石,仔细观察,地上似乎有拖拽的痕迹,长草被锐利金属割断的痕迹,空气中还散发着若有若无的金属气味。

“不远。”乔亚感觉。

乔亚仔细观察着,慢慢的搜寻着可能的痕迹追踪着。

终于,他在一堆长草中找到了一具已经被焚烧到有些残破不堪的胸甲。那胸甲被杂草环抱着,就像是一件几个世纪前的古物。

“他们将尸体拖行了一段距离,最后嫌麻烦烧了他。”乔亚似乎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不知为什么,他沉重的叹息了一声。“背叛就要做的焚尸灭迹,干净彻底吗?”

如果乔亚现在是从前的自己,说不定他会买些快乐水,在这里坐上喝上好久,以缓和胸中的郁闷情绪,还会留下几滴眼泪。但之后他还是的该干嘛干嘛去,因为他作为一个普通人,什么都做不了。

但他现在是一条龙,虽然还在幼年期。但他自信在这片人类还拿着刀剑盔甲战斗的大地上,自己有太多的事可以做。

所以,乔亚抓住盔甲,双脚猛蹬,一跃升空,找了一处自觉风景不错哎不错的小丘陵。放下盔甲。之后,他用了几个小时在地上挖了个坑,将残破的盔甲埋了进去。等他重新盖上土,天已经亮了。

乔亚有从四处找了些稍大的石块,垒在土堆前。又折了根粗壮的树枝,牢牢的插在了石块之中。

乔亚站在土堆前,看着远方从山峰顶上升起的朝阳,对着简易的墓碑说:“希望你喜欢。”

说完,乔亚再次腾空而起,向着之前森林中营地的方向飞去。他心里清楚,龙巢就在那营地附近。他决定去看看营地再进入龙巢,或许可以发现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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