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你是海上的烟火/我是浪花的泡沫/某一刻你的光照 亮了我/如果说你是遥远的星河/耀眼得让人想哭/我是追逐着你的眼眸/总在孤单时候眺望夜空
今天是打年三十，是个阴天，日子对张非离来说与以往最大的不同在于订不到外卖了。直到肚子发出抗议声，他才从被窝里钻出头，人刚醒脑子还不清楚，想着没外卖只能出去吃，等穿好衣服才想起来外卖不也是餐馆做的嘛？于是去厨房煮小汤圆。
幸好之前在超市囤了粮，张非离揭开锅用筷子戳了戳只汤圆发现里面还是生的，他将火调大些随后掏出手机刷起来，恰刷到一吐槽类的综艺节目，这期嘉宾是文化传媒行业的大神，连语气词都是段子，张非离看得哈哈大笑，笑完了又忍不住叹了口气，然后汤圆就成了芝麻糯米皮汤。
这时手机来了新信息，就两个字，“开门。”
张非离一边嘀咕“cos什么田螺姑娘”一边走去客厅开门，门外没人，地上放着一只保温盒，散发出老火炖汤的香味，他抱着食盒正要回屋见一个长发女孩恰从门前经过，两人礼貌地对彼此笑笑，说了声新年快乐。
感谢田螺先生的饭菜，吃饱的张非离从“人生真是寂寞如雪”的境界里缓过来，决定到外面转转，小区里几乎没人，张非离又见到方才的长发女孩，她手里拿了一堆氢气球，张非离和她迎面撞上，点头道，“是你，这气球挺好看的，小孩一定喜欢。”对方摇摇头，“就我一人，这气球是我用来送霉运的。”“送霉运？”张非离有点好奇，女孩露出一丝微笑，指着一只灰太狼的气球说，“这个，是吹牛皮不打草稿号称要做中国漫威的投资方。”又指了指猪猪侠的，“这个呢是自以为当代曹雪芹的制片人。”
顶楼的空气似乎新鲜不少，张非离和长发女孩并肩而坐，地上摆着几瓶啤酒和两盒麻辣鸭舌。女孩手里拿了只马克笔，边在气球上写字边和对方聊天，从聊天中张非离得知女孩的职业是编剧，据她说这一行总遇到各种不靠谱的人和事，每天的生活都是现实魔幻主义，“你知道编剧的日常工作是什么吗？”女孩呼出口白气问道，张非离猜道，“写作读书看剧？”女孩耸耸肩，“不，是斗流氓。”
“啊？”张非离睁大眼，“有些夸张啦，但去年一年我遇到的骗子比过去二十几年都多，”女孩苦笑，“你知道吗？一个影视项目从策划到播出中间会遇上各种情况，十个中不一定能成一个，那些进行不下去的，信誉比较好的制作方会把编剧该结的稿费结了，还有些人，呵呵，为了拖欠稿费套路是层出不穷。”
听了她的吐槽张非离不由想起自己刚入行的日子，那时作为新人的他也遇到不少坑，现在想想都不知道当时怎么坚持下来的。
“我理解，”张非离说着帮女孩将氢气球固定住，看着她在上面写上“吃人血馒头的制作方”几个字，舒出一口气道，“明明文娱产品中创作者是非常重要的一环，但也是被剥削最严重的一环。”
女孩将散乱的长发拨到脑后，“还有那种想骗稿的，去年中旬我遇到一导演让我签一合同，合同上要求编剧免费给他写前两集剧本，且修改直至投资方答应投资，否则拿不到一分钱。”
“一部戏能不能得到投资是编剧一个人能决定的吗？”女孩笑，“不满意就不给钱，这好比你去饭馆吃饭，点的菜不合胃口就能不买单？”
张非离感同身受地点点头，“我当新人时也签过不平等合同，稿费超低，还没有版权，最坑的是连故事创意都没有自主权，我明明画的是热血漫，编辑非让我改成霸道总裁，说不改就没人看。”
女孩拿起啤酒罐和他碰了一下，“说到改作品，其实修改剧本很正常，能遇到那能指出问题甚至给出解决方向的制片方是一件特幸运的事，但要是遇到那种不靠谱的……”
“4月份的时候我和朋友接了一影视公司的活，我们一直跟他们公司的策划对接，我们提交大纲和分集，然后高层开会后给出意见，再由他反馈给我们我们修改，谁知道出了一罗生门事件，”女孩飞快地吃了只麻辣鸭舌，“几个月后那策划离职了，结果那公司高层说我们提交的东西根本不是根据他们的意见修改的，天啦，你知道他们给了好几轮意见，我们也已经改了好多遍，就因为这一句话，全部推翻重写。”
张非离不由瞪大眼，“他们意思是那个策划一直在骗你们，拿着自己的意见说是公司高层的？不可能吧？！”
女孩点点头，“你也觉得这种可能性很低对不对，那策划呢发毒誓说他反馈给我们的意见就是高层的。两边都不承认，就成了罗生门呗，不管背锅的是谁，买单的却是编剧。”
“我听说有大牌演员改剧本的，”张非离有些好奇，“你遇到过没有？”
女孩笑起来，“岂止演员，我还遇到制片人改剧本的呢，这人自我感觉特别良好，老跟我们说他后悔大学时没上网写小说，要不然现在也是一南派三叔，后来他就爱上了改剧本，而且他还不写，口述，让人在一旁边听边打字。”
“结果呢？”
“结果，导演为了捧自己的人也想改剧本，两人就撕起来了，他还跟我们说自己是吃力不讨好，他不知道自己出的是反作用力吗？”
两人边喝酒边吐槽，十分痛快。
女孩在每只氢气球上都写了字，像“不专业的投资方”“给剧本减分的导演”等等，她攥着所有气球站起身，深深吸了口气，“既然他们一个两个这么想上天，”她猛地松开手指，氢气球飞快地向天空飘出，越飘越远越飘越高，“那就上天去吧，最后全部爆炸！”
“boom！”两人边挥舞着胳膊边发出音效。
女孩抬头看着空中变成点状的气球，眉宇间的纹路并没有放松，这时她的手机响了起来，女孩一看来电人是“舅舅”，面色又是一沉。
PS:贺岁篇，甜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