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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霸王上弓

经过阮清歌修改的设计稿再次被王妍希的经纪人毙了, 原因是太过繁琐,不够大气。

吃完早饭后, 阮清歌再次回到freya工作室,与欧力商讨对策。

“阮清歌, 你那些宝石就是累赘,统统撤掉!”欧力按捺着心中的烦闷,继续批评,“还有,你用的马来色丁和蕾丝网太小家子气了,还是听我的,用真丝!”

阮清歌在这一点上不肯做出让步, “黑色的真丝太沉闷了, 体现不出细节。”

“黑色是经典色,不知道吗?而且黑色是我最擅长的颜色。”欧力也不肯让步。

结果就是,两人陷入了长久的僵持。

下午五点,阮清歌做了第六遍的细节修改, 走过去, 对欧力真诚地说:“欧力,我们必须放下成见,否则今晚我们还要在这熬夜。”

欧力点点头后才想起她看不见,回道:“好吧。”

“我把领子改成了半高领,背部采用镂空,面料换成你想要的真丝,只是我觉得还是不够好。你想想看要怎么修改。”阮清歌征询着他的意见。

“要想做出图中的效果, 真丝不行,还是马来色丁和蕾丝网吧。只是用黑色的话还不行——”欧力抬起头,彼时夕阳西沉,暖黄的光线正斜斜地映在阮清歌的身上,给她镀上了一层模糊的金色。

“金粉色。对,用这个颜色!”欧力拿过她手上的设计稿,“再把七分袖改成复古中袖。衣服上的珍珠全换成跟裙身一样的亮片。这次保证一定ok。”

欧力边在电脑上作效果图,边指导着阮清歌:“我知道你因为看不见,所以更想在衣服上加些亮点。可是,有时候并不是细节越多越好,太多的元素反而会喧宾夺主。一件有设计感的衣服只需要突出一个重点,而这条裙子的重点便是它的线条。”

“我明白了总监为什么要我跟你好好学。他应该是想通过你来纠正我的这点毛病。欧力,谢谢你的指教。”阮清歌拿着盲文笔,在硬纸上飞快地写着,把这次的启发记了下来。

欧力见她这般谦虚好学,眼神往右上方飘了飘,一脸别扭地说:“其实你也不是一无是处。你比那些实习生强多了。”

阮清歌一愣,随即扬起了唇角。

两人忙到了晚上八点,才顺利收工。欧力请她去附近的一家餐厅吃海鲜面,自己就点了一份蔬菜沙拉。

“你吃这么一点能饱吗?”阮清歌关切地问。经过了这两天激烈的磨合,她已经把欧力当成了朋友。

“什么叫这么一点?这里已经有117个卡路里!”欧力一向严格控制自己的身材,吃了半份沙拉后,打探着,“听说你和总监在交往,是吗?”

阮清歌放下筷子,迟疑地点了点头。

“你喜欢他吗?你对他了解多少?你知道吗,整个工作室的人都在背地里说你利用总监对你的喜欢往上爬,甚至想爬上温家少奶奶的位置?”欧力望着她,严肃地发问。

阮清歌咬着下唇,一言不发。

她喜欢温锦言吗?

好像……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喜欢。

又好像……不止那么一点点。

“我为了总监才来到freya,我非常喜欢他。可是只要你们真心相爱,我会祝福你们。江乔跟了总监三年,像个女汉子又扛又搬还全国跑,向日葵似的只望着总监。她对总监的爱只会在我之上。可当别人说你利用总监的同情心去引诱他,江乔还去反驳,说你从小到大都不是那样的人。”欧力顿了顿,语重心长地又说,“阮清歌,如果不是真的爱总监的话,放过他吧。因为有人比你更值得他的付出。”

半响,阮清歌终于开口了,带着份愧疚,真心实意地保证着:“我会对总监很好很好的。”

“那你知道他感冒了吗?”欧力回想起上午看到温锦言时,他的眼角带着不正常的潮红,双唇苍白而干裂,应该是发烧了,而且烧得还不轻。

“……我,我看不见。”阮清歌有种深深的无力感。

欧力继续责问:“那难道你没有听到他的咳嗽声吗?”

“我——”阮清歌哑口无言。其实她听到了,还不止一次,可是她并没有放在心上。懊恼、自责、愧疚……种种情绪积压在心中,胸腔涨得快要爆炸了。她匆匆站了起来,和欧力告别后,给温锦言打了通电话。

“清歌,忙完了吗?我这就过去送你回家。”电话那端的声音干哑乏力,还伴随着几声压抑的咳嗽声。

阮清歌突然就心疼得不得了,“锦言,你不舒服就好好休息,我过去找你。”

她在小区保安人员的带路下,来到了公寓门口。温锦言给她开了门,仍强力撑着虚弱的身体,笑笑地说:“我没事。”

阮清歌抬起手,摸到他滚烫的额头,“傻瓜,都烧成这样,还叫没事!走,去医院!”她拽着他的手腕,往外走去。

温锦言脸色骤变,连忙抱住门框,扯着嗓子嚷道:“我才不去医院!”

阮清歌有点无语了,跟哄儿子似的温声软语地哄着他:“乖啦,去打一针就好啦。”

“我,我最害怕打针。”温锦言一脸惧怕、哆哆嗦嗦地回道。

阮清歌:“…………”

她去药店买药,回来时又摸索到厨房煮了些开水,磨磨蹭蹭到了晚上十点,温锦言才吃下药,卧床休息。

“怎么突然就病了?”阮清歌一边解开他睡衣的纽扣,一边问。

“你的睡相太美,我坐在地板上欣赏到天亮。”他看着她手上的动作,不禁心猿意马起来,难不成阮清歌想霸王硬上弓?他现在全身乏力,就算想反抗也喊不出救命。

况且,他一点都不想反抗。

阮清歌脸上一烫,突然想起一件事,询问着:“锦言,你愿意——”

“我愿意!”温锦言打断她的话,没羞没躁地保证着,“清歌,虽然我病了,但是我完全可以的!”虽然他全身软绵绵的,但是某个地方一定可以硬起来。他坚信!

“太好了。”阮清歌拿着蘸了酒精的棉花球给他擦拭着身体,继续说,“我想带妈和承光去泡温泉,只是男女要分开。所以,锦言,到时承光就拜托你照顾了。”

“啊……好,没问题。”温锦言在心中暗骂自己思想龌蹉。什么时候禁欲系的他竟成了色急攻心的饿狼了?

“快点睡吧。”阮清歌扣好他的睡衣,给他盖好被子,细致地掖了又掖,柔声说,“明天醒来就全好了。”

阮清歌站起来,正要在黑暗中摸索着去洗手间,手腕突然被扣住了。

“你给我唱催眠曲吧。就是上次给承光唱的那首。”温锦言低声地央求着,在阮清歌听来,甚至有点撒娇的味儿。

阮清歌忍不住扬起唇角,轻轻地拍着他身上的空调被,唱起了苏城的童谣:“一绣一只船,船在江心里航,绣了个姜太公,手持钓鱼竿……锦言,睡了吗?”

她足足找了十分钟,才找到洗手间的正确位置。用随身携带的毛巾擦了下身体,走出去时,不小心绊到了地上的小凳子,头重重地磕到了门上。温温热热的液体顺着额角流了下来。阮清歌不用去摸也知道,那是血。

这十年来,她已经小心、小心、再小心,却总是磕磕碰碰的把自己弄的一身伤。等那股强烈的晕眩感过去后,她从包里找出创口贴,自己摸索着贴了上去。

拾掇清楚后,阮清歌回到了主卧。

温锦言似乎在做甜蜜的梦,说梦话的语气带着满满的欢喜:“以后不许做对不起你的事。眼里看到的是你,心里想的也是你。”

阮清歌忍不住想,他梦里的那个人会是自己吗?困意袭来,她趴在床边,沉沉入睡。

……

叮咚——

叮咚、叮咚——

阮清歌叫醒了睡在她身边的酥酥,给它带上导盲鞍,由它领着,去开门。

两股浓郁的香水味随着门外清冷的空气涌了进来,阮清歌刚要开口询问来者是谁,耳边响起了呱噪的女高音。

“阮小姐,还没结婚就跟男人过夜,这么不自爱的女人我们温家是绝对不会要的!”

是严芸!现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也难怪会让人误会,阮清歌正要解释,男人的责骂声劈头盖脸地炸响:“你这死丫头,阮家的家训你都忘了吗?你丢尽了我的脸!”

阮清歌没想到江枫也在这里,捻了捻眉心,冷笑一声,抬起下巴,反问道:“江先生,身为阮家的入赘女婿,请问你还记得阮家家训的第五条——夫妻应当忠贞不二吗?”阮清歌不给他狡辩的时间,神情漠漠地又说,“可是你居然在婚姻期间,让别的女人怀孕,而且还是在原配之前。江先生,你还真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一想到我的身上居然流着你一半的血,我就觉得好恶心!”

江枫气得脸上的肌肉都在颤动,他扬起手,打了阮清歌一巴掌。

酥酥见主人被欺负了,冲着江枫吠叫,声线非常紧,大有下一秒就扑上来咬人的趋势。

阮清歌低低呵了它一声,酥酥只好缩回脑袋,蹲在地上,可是眼睛一直紧紧地盯着江枫。

“老公,好好说话,怎么能打孩子呢?”一旁的乔龄走到阮清歌面前,轻轻地叹了口气,慰问道,“清歌,怎么样?疼吗?”

阮清歌凉笑一声,笑声里透着打从心底的不屑和鄙夷。她一抬手,一巴掌,狠狠地甩在了乔龄的脸上。

她几乎是用尽了毕生的力气,乔龄完全被打蒙了,还没反应过来——

“惺惺作态!”

又是狠狠的一巴掌甩了上去,又是一声清脆的耳光。

严芸惊呆了,这个女人太狠了,要是娶进门,绝对家无宁日!

江枫怒火中烧,挽起衣袖正要教训这个毫无教养的女儿,耳边又响起了一道狠烈的巴掌声。

他温柔娇弱的爱妻又挨了一个耳光!

乔龄的脸上数道指甲印重叠,像是燃起了火烧云,一下子就肿得老高。她捂着脸,眼中噙满了委屈的泪水,“清歌,为什么——”

“你丈夫一共打了我三个巴掌,既然你那么不要脸地爱他,应该替他还吧。”阮清歌面无表情地回道。

失去眼睛的阮清歌,就像失去利爪的老虎,也就看上去可怕而已。可她还有利齿在,即便已经被岁月磨平了,但如果江家人再次伤害到她和她的家人,她不介意用牙齿咬个你死我活。

“你们——”温锦言被吵醒,晕晕乎乎地走出来一看,睡意全部消失。他连忙跑过去,把阮清歌护在怀里,看着她脸上红得要滴血的手指印,神色顿时笼罩了一层阴冷凛冽,眼里皱起的惊涛骇浪让人不寒而栗。

“谁打的?”他的目光冷冷地扫视了下那三人,声音森然的可怕。

严芸从未见儿子如此发火,心里有点虚,连带着声音也有点飘:“阿锦,我们来找你就是想提醒你,不要被阮清歌骗了。江乔才是最适合你的女人。”

“就算被骗,我也心甘情愿!我不明白了,我是江乔她男朋友还是她老公,你们有什么资格合伙欺负清歌?”温锦言看着严芸,心中的不耐烦到了极致,“妈,你确定要和小三成亲家吗?你确定温家要娶一个私生女过门吗?”

严芸目瞪口呆地看着江氏夫妻。我勒了个去!浪费她的感情和时间!

温锦言搂着阮清歌的腰,走到门口时,又转过身,对着江枫眉目肃然地警告道:“江枫,不要再来找他们祖孙三人的麻烦。否则我以天弘总经理的身份向你保证,你、玩、完、了!”

在江枫眼中,温锦言还是未长大的孩子,一心扑在设计上,毫无威胁和震慑力。可是今天,他分明从温锦言的眼中,看到了成熟男人的那种担当力和魄力。

他极其想要温锦言成为自己的女婿,可是,绝对不是以现在的这种形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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