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叶泽跑到溯溪丹阁找到夏歌的时候, 夏歌正在吭哧吭哧的往炉子里点火扔材料。
“……”
红白枫衣的少女坐在一边, 白皙纤细的手里拿着一本红皮丹书, 坐姿优雅笔直，眉眼清淡。见叶泽来了, 微微有些意外。
正在苦哈哈炼丹的夏歌眼睛却是一亮！
{小傀, 老子偷懒的机会来了！}
系统：“……”
“叶泽？”顾佩玖蹙眉, 声音清淡, “何事？”
夏歌巴巴的看着门口的叶泽, 像在看天边冉冉升起的太阳和人生的信仰, 往炉子里放材料的动作都慢了下来。然而冷不丁的, “啪”的一声，巴巴看人生信仰的夏歌头上不轻不重挨了一下，身边清冷的檀香散开，“专心。”
“嗷好痛！”被敲了一下的夏歌马上抱住头作痛苦状, “啊不行了，头痛, 师姐你那一下好像打中了我的奇经八脉——我好像不行了——我们休息一下呗？”
眼睛却十分不老实的往叶泽那里斜斜的瞟, 企图用目光传递sos——
叶泽啊, 是时候来拯救你兄dei于水火之中了！
叶泽却像是没看见她求救的目光，无动于衷，“回师姐，我有话想对夏无吟说。”
闻言，夏歌的眼睛顿时“biu”的亮的像一千瓦的灯泡。
你果然是过来拯救我于水火的！
好兄弟啊！以后去墨家村喝酒肯定带你一起！！再也不说你嘴臭了！我也有很多话想对你说的！
顾佩玖又用手里卷起来的书敲了一下蠢蠢欲动的夏歌，声音淡薄, “不休息，有话等到下课说。”
前一句是对夏歌说的，后一句是对叶泽说的。
叶泽低头，马上屈服，“是。”
夏歌：“……？？？”
等等……你战斗力就这么弱的吗？
你真的是男主吗？！你是龙套吧！！丹峰顾佩玖不是你的老婆……之一吗！对自己老婆都那么怂的吗！？
你快抬头看看你老婆然后大气的怼她啊！
然后英勇无比的带着你的小弟夏无吟去浪啊！去浪啊！
然而叶泽是完全不可能听到夏歌内心的疯狂弹幕吐槽，他顶着夏歌熊熊燃烧着的眼睛，面不改色的继续道，“师姐，我可以在这里等吗？”
顾佩玖微微点头，算是应了，随后看一下萎靡不振像是失去了人生信仰的夏无吟，不轻不重的又敲了一下他的脑袋，声音淡淡的，“继续了。”
夏歌垂头丧气的开始往炉子里扔材料。
啊，炼丹，完全提不起精神呢，真无趣。
夕阳西下。
“啊——炼出来了！”
夏歌灰头土脸的从炉子灰里扒出了一颗绿乎乎的丹药，喜极而泣，“大师姐！！它终于不是黑色的了！！！我是不是功成名就了！！我是不是要踏上人生巅峰了——”
顾佩玖望着夏歌手里绿油油沾着黑炉灰的丹药，刚想说些什么，忽然听到一边叶泽凉凉的声音。
“夏无吟，辟谷丹是褐色的。”
夏歌：“……”
收回前言，叶泽那臭小子今天肯定不是吃了洋葱就是大蒜，嘴巴真他妈臭死了。
无视他。
夏歌巴巴的看着一边红白枫衣的少女，“大师姐……”
因为扒炉灰把自己扒的灰扑扑的小少年捧着绿油油的丹药巴巴望着自己，希望得到认可的样子，顾佩玖的内心莫名的浮现出了几分奇怪的感觉。
这小滑头。
脸黑了都不知道。
她走到少年身边，从袖中掏出一方雪白的手帕，擦了擦小少年沾着炉灰的面颊。
清冷的檀香散开温柔的味道，面颊上布料触感柔软，捧着丹药的夏歌望着眼前少女白皙如玉的面颊，感受着她温柔的动作，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觉得有点脸红。
……她现在……那么狼狈的样子。
“嗯。”顾佩玖将手帕收入袖中，伸手摸了摸夏歌的头发，声音清澈如溪水泠泠，“比之前好多了。”
放在头顶的手温柔无比，夏歌骤然回过神来，忽然觉得自己手里的绿油油的丹药有点辣眼睛，“……它，绿的。”
“是炼丹的时候不小心染上的铜绿。”顾佩玖收回手，顿了顿，“很正常。”
夏歌讪讪，“嘿嘿，这样啊。”
顾佩玖“嗯”了一声，“下课了，去吧。”
夏歌马上把炼丹失败的小事抛到了脑后，“啊下课了，叶泽你今天晚上有晚课吗？没有我们下山去喝……”
少女的声音清清冷冷的，“夏无吟，再让我看见你在山下喝酒，三个月的俸禄。”
夏歌：“……”
叶泽一脸看傻子的模样看夏无吟：“……”
夏歌：“叶泽……我们下山去喝那什么吧……”
系统：“……”宿主你退群吧，真的。
出了溯溪丹阁，两个人一起下山，没了大师姐的压力，夏歌感觉自在了很多。
她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叶师兄，找我什么事情啊？”
还特地找到溯溪来，这是得有多迫不及待啊。
树影绰约，刚刚炼丹的时候光想着怎么快点炼好丹药开溜了，夏歌竟然没发现他穿的是丹枫素衣。
如今发现了，模糊的夕阳下，精致的内门衣衫，将少年的眉眼衬得有些漠然，对于夏歌的问话，也是一言不发。
夏歌的动作微微一顿。
……叶泽在她面前，除了思过阁那样的意外，是很少穿丹枫素衣的。
夏歌的脚步停了下来。
重重树影下，穿着麻衣的扎着绿发带的少年站在原地，歪着头，似笑非笑，“叶师兄。”
叶泽的脚步也停了下来。
“……我们还能一起喝酒吗？”
她忽然风马牛不相及的问了一句话。
叶泽的瞳孔微微一缩。
过了很久。
“……能。”
“哦。”
说完之后，两个人就沉默了下来，一时间空气竟有了几分凝滞。
算了算时间，也差不多了。
夏歌抱起肩膀，随意的倚在一棵树上，望着不远处漫天的红霞，打破了沉静，“嗐，师兄这身衣服好看极了。”
叶泽攥起拳头，抿着唇不说话。
“说吧。”夏歌笑道，“什么事情，让我们的嘴臭的叶师兄那么纠结？”
他这次却不像往常一般被她三句话撩拨的恼火至极，此时只是看着她，一言不发。
夏歌被盯的出了一身鸡皮疙瘩，终于受不了了，朝天翻了个白眼，“得了得了，真受不了了，什么眼神啊那是，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我还要下山喝酒呢！”
“大师姐要我去剑峰。”
少年开口了，声音安静无比，“夏无吟，我要离开丹峰了。”
……果然。
雏鹰终于要开始展开他的翅膀了。
夏歌微微弯起眼睛，“恭喜。”
恭喜你，终于要开始变强了。
——在你成为孤城叶家唯一的家主之前，所有的屈辱和悲伤都是你强大的基石，所有的愤怒和仇恨都是你睿智的力量。
叶泽听着对方含着笑意的恭喜，听到里面轻浅而无谓的感觉，他忽然就觉得很愤怒。
——他一点都不在意的吗！？
“……你不懂我的意思吗？！”
穿着精致丹枫素衣的少年脸色突然涨的通红，他猛地伸手拽住了夏歌的领子，“你以为你凭什么能在丹峰过的那么悠闲自在，夏无吟，你什么都不懂吗！！”
——你一点都不在乎的吗？！
残阳若血。
夏歌有些无奈。
她懂啊。
没有然比她更懂了。
外门和内门弟子的区别。
他们的区别并不仅仅在于麻衣和丹枫素衣，更本质的，是那无法跨越的阶级。
一个是主人，一个是主人的狗。
而没有主人的狗是会被欺负的。但是有了主人的狗，欺负起来就会犹豫了。
毕竟，打狗是要看主人的。
少年的声音低了下来，他把额头靠在夏歌的肩头，带着复杂和疲惫，“夏无吟，我已经……没办法再照顾你了。”
丹峰和剑峰，不一样的。
去了剑峰，他自身难保，他已经……没有余力再照顾这个人了。
夏歌难得收敛了笑容，沉默了下来。
过了半晌。
叶泽听见自己的声音。
“考进去，考进丹峰内门吧。”
“我知道，你只是不想做。”
“你如果想做，怎么都能做到的。”
夏歌没有说话，望着天边的渗着血色的夕阳，忽然觉得那句“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很应景。
看上去她学的古诗还都没还给体育老师，真的是太好了。
她还是义务教育下伟大的高材生。
“……在你的那场考试之前，我不会去剑峰。”叶泽慢慢松开了夏歌的领子，闭了闭眼，他转身离开。
再用丹峰内门弟子的身份，庇护你这些时日。
——“夏无吟，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叶泽。”
身后那个一直沉默的少年终于说话了。
叶泽离开的脚步微微顿住。
夏歌的眼睛里映着血红的夕阳，抱着肩随意的倚在树干上，“去了剑峰后，可别被欺负了。”
叶泽：“……”
“我说真的，要是谁欺负你，你跟我说，我准帮你揍他。”
叶泽哼了一声，自己下了山。
少年穿着丹枫素衣的背影笔直无比。
又高傲，又骄矜。
“你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不要让我再担心了，夏无吟。
叶泽走后，夏歌望了望天。
系统：“……所以？”
夏歌：“终于到这一天了……我鬼龙玉要不要包装一下？”
系统：“为什么要包装一下？”
夏歌翘起兰花指，流银尾戒闪闪发光，她故意捏着调子：“因为我是精致的小姑娘啊。”
系统：“……”闭嘴吧你。
夏歌在山上摘了点野果包好，夕阳彻底沉了下去，繁星漫天。
抱着一堆果子，望着天上的星星，夏歌突然扭扭捏捏的开口了：“鬼龙玉……我之前磕掉了一只角，这么送人好像有点难看。”
系统：“……”
……那真的是难为你了。
夏歌：“那，哆啦a傀，你积分商城有什么能把物品恢复的道具吗？”
系统：“……”自己动手翻一下会累死吗？！还有哆啦a傀是个什么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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