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被盯得略微有些窘迫，停下了脚步。
小二忙走了过来，笑着招呼道：“这位姑娘，这里是酒馆，您可是要买酒？”言语中有提醒之意，意委婉在告知她，是否走错了地方，把这里当作了饭馆。
海棠怔了怔，想起了自己此行的目的，轻声问道：“你们这里有果酒卖吗？”
“果酒？”小二闻声“呵呵”轻笑出声，“我们这样的小酒馆那里会有那样的东西，我们这烈的有烧酒，爷们最爱，再有就是黄酒，稍好一些。要是想买果酒，得去大酒楼，那里的贵人多，兴许有。要不，您来点黄酒？”
“多谢了。”海棠摇了摇头，行礼退了出去。
小二看着海棠远去的背影也摇了摇头，哎，看这姑娘穿着，也就是普通百姓，还偏要买那果酒，果酒可不是普通百姓能消受得起的。
海棠转身去了镇上最有名的酒楼——五味楼，如果这里也没有卖的，那别的酒楼就更不用想了。
进门之后，海棠问过小二，直接去了柜台。
原来像这种大点的酒楼，楼里卖的特色酒菜都会写好了牌子挂在柜台，一排排，整整齐齐，分文别类，查阅起来也很方便。
果然，在最上面一排就找到了，这里有葡糖酒和梅子酒两种果酒。
“葡萄酒二十两一壶，梅子酒八两一壶。”牌子上标着价格。
“掌柜的，这葡萄酒怎么比梅子酒贵这许多？”海棠好奇地问了问。怎么都是果酒，价格差了一倍还有多的？
掌柜笑着答道：“姑娘，您有所不知，这葡萄酒是从关外运进来的，数量甚少，自然就贵。
而这梅子酒，是我们自己的酒坊酿的，也是本楼的特色酒，自然就便宜一点。
但从口味上来说，各有各的特色，楼里的梅子酒也不比关外的葡萄酒差。”说着颇有点自豪的意思在话中。
“不知您这里除了收这关外的葡萄酒，其他的果酒是否也收得？”海棠试探性地问道，预备给自己的桃子酒先寻好买家。
掌柜的闻言正了色，眯着眼，仔细地看了海棠一会儿，说道：“姑娘原来是酿酒的啊，不是来买酒的？”
海棠心里纳闷了，自己这穿着，像是能花大几两银子买酒的人吗？
这楼里的掌柜，怎么一点看人的眼力都没有。
不过也多亏了人家没有眼力，自己才能问到些有用的消息。
海棠笑了笑，脸上带了几分不好意思，“掌柜的，您看我这身上穿的，也就是一般的百姓，哪里又有那些银钱去买果酒来喝。”
掌柜的闻言高深莫测地笑了，“姑娘，您没来过我们五味楼吧？”
“这您是如何得知？难道你们这儿不欢迎普通百姓？”海棠疑惑道。
她刚刚看了看这里菜的价格，也不算太贵，普通的百姓偶尔来吃吃，也还承担得起。至少她如果带着平儿她们偶尔来吃一顿，只要不点这贵的果酒，是完全没有什么问题的。
“来过我们五味楼的都知道，我们这儿有一个不同于其他酒楼的规矩。
那就是从上到下，无论是谁，看到进门客人都是欢迎的，不能区别对待。
哪怕是个乞讨的，也是可以进我们五味楼的。”掌柜接着说道。
这叫花子，他们也敢接待？
人家吃完了没钱，他们能如何，卖了人家，还是让人家干活？
“那他要是吃完了没钱给怎么办？”
海棠问道，同情地看了看楼里的伙计，不会这些人都是吃了饭没钱付，被楼里留下来抵债的吧？
掌柜的又高深莫测地笑了笑，“我们这儿还有一个规矩，那就是点好了酒菜先付钱，后用。”
海棠一脸僵硬地笑了，原来这里不看衣裳，而是要看银子吃饭啊？
也不知这东家是谁，这也太奸了！
这样既让普通老百姓得到了尊重，为酒楼赢得了名声，又避免了赊账、赖账的，还真是一举两得。
海棠突然意识到话题一下子扯远了，正事还没问出个结果，忙再问了一遍：“掌柜的，您这里到底收不收果酒？”
“好的果酒我们这里当然要，只是......”掌柜的想起东家的规定顿了顿。
“只是什么？”海棠急着问道。
“姑娘，你那里如果只有一斗两斗的，就不用卖给我们了。
我们这里收果酒的话，希望能够长期供应的。
量如果不够，我们是没法卖的。
万一客人喝上了瘾，你那里又没酒了，岂不是弄巧成拙，坏了楼里的名声？”掌柜的接着说道。
楼里不是不愿意收，以前也有收过，只是后来吃了亏，所以谨慎了许多。
海棠想了想那满山的野桃子，全部摘下，估计能酿不少，如果埋在地下，供应到明年结果定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谨慎起见，海棠还是问了问，“掌柜的，这楼里的出酒量是多少，我要有多少果酒才够？”
掌柜的低垂了眼睑，眯着眼睛想了想，说道：“按两日一斗来算，一个月怎么也得十斗，才能供得上。这还是少的，遇上过节，这酒只有多的没有少的。
姑娘，你算算，您那里能酿出这么多酒吗？
如果够这个量，可以带一壶酿好的果酒过来，我们这边来试味道。
您放心，这试味道的酒，我们也会给付给您相应的银钱。”
海棠也低着头算了算，一个月十斗，也就是她买的酒瓮一瓮，一年下来除去当月，也得存够十瓮的酒才够。
还是回去后，先看看此次桃子酒的出酒情况再说。
不是还要试酒的吗？
等试酒的时候，差不多应该就都能算出来了。
“好，掌柜的。等我的酒酿出来，定马上送过来给您试过。”海棠笑着答道。
“不过，您说的贵楼的酒坊不知在何处？我能否去看看？
主要是我不能确定我目前的出酒量是不是够，总得看看这前人是个什么规模，自己心里好有个数。”
海棠想，人家酒坊既然已经经营了这么久，定是各方面都十分熟练了，自己去看看也好早做打算，对自己酿酒定是有用的。
掌柜的看着海棠笑了笑，这个姑娘还挺聪明，知道从现有的酒坊去学习。
“告诉你也无妨，不过，酒坊可不归我管，你只管去看，能不能进去就看你的本事了。它就在镇东的红梅村。”
“海棠就此谢过了。”海棠高兴地给掌柜行了个大礼。
“姑娘客气了，我还等着喝你酿的果酒呢！”掌柜的笑着玩笑道。
海棠转身走远了，今日的事也算是没有白问，起码心里大致有了个数。
掌柜的看着海棠的背影，叹了口气。
这个小姑娘，看着也就十五六的样子，正是恨嫁的年纪，她却挑起了家里营生的担子，也是不容易，力所能及的忙，能帮就帮吧。
都是家里主事的，这份辛苦和劳累，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哎，自己要是有个这样的女儿，估计现在每天美滋滋了，还用在这里忙前忙后吗？
自己家里的女儿，都十五六了，完全不管事的样子。
都说穷人家的儿女早当家，自己家这样的，还不是自己的惯的。掌柜的摇摇头颇有几分无奈。
既然有了收获，海棠出了五味楼，也没再在街上闲逛，径直回了镇西的住处。
如今只能等着这茬果酒先酿出来了，试试味道再说。
期间海棠和平儿又去山上看了看，数了数山上的桃树。
她们上次摘了两袋子，一棵树摘的差不多了，如果能酿一翁，那有十二三棵树，差不多就够了。
这里随便数了数都超了十棵树，看来只要能酿出好喝的果酒，出酒量应该不成问题。
去完五味楼的第二次，海棠去镇东，找到了那个红梅村。
进村后都不用打听，远远的就可以看见，一大片的果林。
酒坊的围墙在林中若隐若现，与周围稀稀拉拉的村里的茅舍完美的区分开来。
谈起这酒坊，村里人都十分热络。
只因这红梅村，本来山地多，适合耕种的土地不多。村里一直贫穷，很多家里的劳力都出门去外面找活了。
自从钱家在这里开设了酒坊，村里的劳力都可以在酒坊里务工，再也不用往外面奔走，而且银钱也多。
劳力吃住在家里，一家人合在一起过日子，自然是比各自过活要省出许多银钱。
村民慢慢地日子都松快起来，越过越好。
听海棠打听酒坊，自然是好话不断。
听说酒坊又开始招人了，海棠也准备去试试。自己会酿桃花酒，这是别人没有的优点，保不齐就进去了。
海棠排在后面，眼见前面的一个个，只要身体没毛病，大多都通过了，心里更加有把握了。
“下一个。”
只听前面喊了一声，海棠忙几步走了过去。
谁知那人只是瞟了一眼，立马说道：“你不行，下一个。”
这下海棠就懵了，“为啥我不行？”脱口问道。
对方用看白痴一样的眼光看了看她，“你是女子，我们只要男子。”
“为啥女子不行？”海棠仍然搞不明白。
“哈哈哈哈”周围排队的人都笑了起来。
“小姑娘，你指定没去外面做过工，那招工的，除了织布坊和绣坊，光要女子，其他的哪有招女子的。但凡能用男子的，都不会招女子。”一个面色和善的大哥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