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来，过道的玻璃窗上晃着一片银白。都一点过了。何欢走到庭院，半弯月亮映在水里，洱海一片银光粼粼。
周围一片寂静，心情无法平静。
一会儿，有人走到身边，何欢转头，看着裹着披肩的龙腾，十分诧异，“你怎么还没睡？”
“嗯。”龙腾望望天上的月亮又望望洱海里的月亮。
“到双廊看日落，却没看到日落，但是看到了洱海月，也不错吧。”
“嗯。”
在万籁俱寂的夜半，两人静静地望着水天一色，何欢不由得转头看了看她，月色很美，身边的姑娘也很美。
龙姑娘虽然跟他近了许多，但还是像洱海月一样，近在眼前却不可捞。
也不知道今天算不算约会？如果没有被打断又会发生什么？
啪！何欢在脸上拍了一下。
龙腾看着他，他干嘛突然打自己脸？疯了吗？
何欢看着手中的蚊子，月色很美，蚊子很大，才是人间真实。
忍不住笑了。
龙腾看看蚊子又看着他，“你笑什么？”
“离得远才是白月光，近处只有蚊子血。”
“什么意思？”
何欢看着这个学渣，“没什么。”并没有像柳茵茵一样仗着肚子里那点典故去嘲讽她，只愿她像白月光一样，永远这么清冷美好，不懂人间疾苦。
可是她实际又懂得很多。其实今天元元是她找到的。何欢看着这个谜一样的姑娘，“龙姑娘，你谈过恋爱吗？”
“没有。”
“那为什么说世间男人不值得？”
龙腾没有回答，却问：“没有看到日落，为什么不去看日出？你上次不是说鸡足山的日出很美吗？”
“到鸡足山还要几个小时，爬上金顶又要几个小时。没有两天一夜，不能领略鸡足山的神韵。山上住宿条件不好，没有条件接待团队。
这里也不适合一群人乌乌泱泱叽叽喳喳的。基本都是信徒拜山，散客自来。很多人来了就在这里出家了。
很多佛教名山已经商业化，但鸡足山还是佛门净地。上鸡足山适合带着一颗虔诚的心，不适合走马观花的游览。”
“那下次你带我来。”龙腾说。
何欢看着她。
“不行吗？”
何欢点点头，“行啊！”他也早就想登鸡足山。既然龙姑娘有约，那就和她一起来。
龙腾转头望，“是不是真的很灵？”
不知道这姑娘有什么愿望？何欢点点头，“去了就知道。”
“嗯。”龙腾转身，“早点睡吧。”
何欢看着她的背影，这人生目标为败家的姑娘还有什么忧愁？
一群蚊子又吸在脖子上，何欢啪啪拍了几下。即使已经秋天，临水客栈还是这么多蚊子。
何欢给龙腾发信息：点蚊香啊！
龙腾：嗯。
何欢看着手机，笑了，嗯嗯姑娘！
即使两点才睡，仍然在六点醒了过来。
在床上懵了一会儿，走到露台外，清晨的洱海一片宁静，月亮白白的挂在苍山，还没有走到目的地，就会被太阳的光芒掩盖。
这边看日出的角度不太好，但看着清晨的苍山十九峰云被同眠，很美很静。
七点半，太阳已经爬上来了，洱海一片金光粼粼，何欢在群里发消息：九点出发，大家可以到餐厅去吃个早餐。睡懒觉的就只能等到十一点左右到丽江吃午饭了。
何欢在餐厅吃完了米线也不见人。走出来，看见老板娘在前厅，何欢走过去，“老板娘，昨晚谢谢你和客栈的员工了。”
老板娘笑笑，昨晚她让酒店员工去帮他们找孩子，又让周围几家客栈帮忙查监控。这夫妻俩没说一句谢谢。反而要导游来谢。
“他们谢谢你了吗？”老板娘看着他。
何欢笑笑，“孩子回来了就好。”
“来，小白龙，加个微信。”老板娘拿出手机。
何欢加了老板娘的微信，老板娘转了800给他。
何欢抬头看着她，老板娘笑道：“昨晚的。”
“啊！”
这次大部分酒店由旅行社跟酒店结账，何欢只要签单。才反应过来这是昨晚给元元多开的一间，800的差价。
这要是让那个女人知道，不得大骂黑导游啊！
“全部人帮他们找孩子，找到大晚上，一句谢谢都没有。这种人啊！你就得赚他们的钱！”老板娘说。
何欢笑笑，很无奈。
来双廊本来是让大家来看日落和晚霞，才订了这么贵的海景客栈。结果昨晚看日落和晚霞的时分，大家都在找孩子。
赚不赚他们的钱无所谓，对团里其他游客真是亏欠，既然他们都不吃早餐，何欢出门转转，看看有什么好吃的给他们买点。
男人也起床了，走到隔壁敲敲门。元元开了门，一见父亲，垂下头，后退了两步，准备聆听教训。
“元元，爸爸跟你说件事，回去就给你转学。”
元元愣住，抬起头，眼睛大睁，“真的吗？”
男人笑着点了点头。
“啊？”元元还是不敢相信。
“昨晚小白龙来跟我们长谈过了。我们也认识到了学校那样做很不合理。你放心，爸爸给你转学，还会给你讨回公道！”
“啊！小白龙哥哥……”元元开心得跳起来，“他真的太好了！”夺门而出。
男人愣住，转头看着儿子的背影，他给他转学，他居然第一时间说小白龙好，去找小白龙！
元元跑出来，突然想起不知道小白龙住哪间房，又跑到前台。
还没问，老板娘笑看着他，“你小白龙哥哥出去了。”
“啊！”元元跑到庭院，也没看见人。
女人也从房间出来，走到丈夫身边，“转去普通中学，真的把他拉入到跟他们一个层次吗？”
“你不要再说了。”男人朝庭院走来，“元元，我们去吃早餐！”
“嗯。”一大早听到这天大的好消息，元元又开心地跑进来，一家人去餐厅。
老板娘白眼看着他们，小白龙什么层次？是他们能够达到的高度吗？救了他们的孩子，还嫌人家层次低！
还好孩子还算明白。
龙腾刚刚吃完早餐，站起来，就看见他们进来。
元元看她一眼，高兴道：“龙姐姐，小白龙哥哥让我爸妈给我转学了！”
“啊！是吗？”龙腾也微笑起来。
“谢谢龙姐姐。”
“不用谢。”龙腾笑着点点头，走了出来。
“你谢她干什么？”女人扫她背影一眼，“骄傲得不得了！”
“昨晚龙姐姐和小白龙哥哥一起来找我的。”
“什么一起来找你！他们在约会吧！整天出双入对的！”
元元不说话了，在约会的时候来找他，不是更应该感谢吗？
“昨天你们被店里扣留了，也是龙姐姐和小白龙哥哥一起去找你们的啊！”端了米线到桌上，元元说。
“我们被扣留不就是小白龙和店家勾结？”
“妈！小白龙哥哥不是那样的人！”元元抬起头来，满脸通红。
“你知道个屁！你以为外面都是好人？你知不知道云州导游有多黑！”
元元低下头默默吃米线。
“还有那千金小姐！她哪里是来找我们？人家根本就看不起我们！跟着小白龙还不是看他长得帅吗？就这几天新鲜！这样的千金，就不是小白龙高攀得起的！
他还说他不是底层！他最好只是玩玩，他要动了真感情，他就知道什么叫底层了！人家那样的家庭会接受他一个破导游吗？有钱人家会让孩子去当导游吗？”
元元放下快子，跑出去了。
男人看着女人，“哎吃饭你怎么就不能安生点呢？”
“我们奋斗到今天容易吗？你说转学就转学！我不同意！”女人瞪着他，大声道。
“你同不同意我都定了！”
“小白龙往你脑子里灌了什么迷魂汤！他的话能听吗？是！是难受！但人家怎么都接受？这就是狼性教育！这样的孩子以后出来才能适应社会！
小白龙是还没经过社会的毒打！我倒是希望他去追那千金，他就知道有钱有地位的家庭是怎么看他的了！你居然听他的！孩子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吗？”
男人深吸一口气，放下快子，“你一个人吃吧。”起身走了。
女人也啪地放下快子，“为一个外人，真的是！都疯了吗？他不是我们这阶层的他根本就不懂他说屁啊！”抱着胳膊一个人在那儿生气。
餐厅的员工看着她，悄声议论：“刚刚真应该给她下泻药！昨晚孩子丢了鬼哭狼嚎的！那么多人帮她找孩子！小白龙帮她找回来了，她还那么说小白龙！怎么有这种人啊？”
元元走出来到庭院里，看见龙腾，“龙姐姐。”
龙腾转头看着他，“这么快就吃完了？”
“嗯。”元元低下头。这个姐姐漂亮得他不敢看。
正在一边看着海熬时间，见何欢提着两大袋东西进来。
“小白龙哥哥！”元元跑过去抱住他，仰起笑脸，“谢谢你！”
何欢笑了，笑得这么灿烂，看来是告诉他要转学了，“你吃饭了吗？”
元元看着他，因为母亲，又感觉对不起他。
“啊！是没吃啊？”何欢在桌上放下袋子，拿出一瓶酸奶和一袋干果什锦，“这是喜洲老酸奶和果干，拌在一起，好吃哦。”
“谢谢小白龙哥哥。”元元接过来。
“你吃早餐了吗？”何欢又看看龙腾。
龙腾点点头，看着他，他拯救了一个孩子！
何欢也递给她一瓶酸奶和一袋果干，“吃了早餐也可以吃。”
三人坐在庭院的白桌子上吃酸奶。
何欢摸摸桌缘，笑道：“现在云州到处都是白桌子和玻璃台。”
龙腾笑了。
元元看看他们，也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