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隐约能从灯光的照耀下看见瓷瓶子里面有一滴红色的东西。
“这是？”
“这是宋师兄的血。”商窈卿目光落在宋凡成的身上，神情讥讽嘲弄。
宋凡成心里咯噔一下，心脏狂跳，不安开始弥漫。
商窈卿慢吞吞的补充：“这是我无意之中从身体里面逼出来的。”
此话一出，掌教连带着几位长老面色豁然大变，目光严厉地落在了宋凡成身上。
匍匐在地上的宋凡成此刻已经忍不住开始瑟瑟发抖起来，他终于想起来，那滴血是什么了。
他除了害怕，还有疑惑，疑惑商窈卿怎么会知道这件事情。
屋内气氛压抑。
几位长老已经憋不住了，追问道：“卿卿，你说这滴血到底是怎么回事？”
商窈卿解释：“之前师兄要杀我，我很生气，可师兄说一句话，我好似又被蛊惑了似的，我发现了不对，从身体之中就逼出了这一滴血，师父，长老，我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掌教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宋凡成，“凡成，小时候你就知道，你师妹鲜血与众不同，所以回来想让我给卿卿放血，我只以为，你只知道这点，现在看来，你也早就知道了卿卿的身份吧？”
道门灵宝化成人形，养在道门之中二十年，若是让外人知道了，必定惊世骇俗，也会惹得多方觊觎，可他们舍不得，便将这消息压了下来，将这孩子养在身边。
可防来防去，竟然没有防住身边人，让宋凡成钻了这个空子，差点儿就契约了卿卿。
掌教和几位长老想起来就是一阵心口发堵。
宋凡成想说自己没有，可是在头发花白的掌教面前，他的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样，竟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脸色灰白至极。
“什么时候知道的？”
宋凡成不愿意说。
他若是承认了，那就完了。
商窈卿回忆道：“我曾记得6岁的时候，我跟着师兄一起下山，遇到了鬼怪，帮师兄挡了一次攻击，是那个时候吧？”
宋凡成抓着地上的手指慢慢的蜷缩，浑身一抖，泄露了他此刻的心情。
商窈卿道：“看来是这样没错了。”
站在她旁边的顾渊眼中杀意翻腾。
原来，这中间还有这么一出。
但是商窈卿抓住了他，让他不要轻举妄动。
掌教和几个长老都极为生气，在正殿之中商议了片刻，最终下定了一个决心。
掌教冲着商窈卿招招手。
“师父。”商窈卿走过去。
自己养大的孩子长得又如此乖乖巧巧的，掌教恨不得将所有好的东西都捧到她的跟前，此刻他轻轻一叹气，道：“卿卿，你的身份不能泄露出去，你大师兄纵然有错，但错不至死，我与几位长老商议，给他下禁言咒，让他无法说出你的身份，再将他大师兄的身份除名，变成最普通的弟子，你看如何？”
“一切全凭师父做主。”商窈卿眼神明亮，没有丝毫不甘之意。
原主曾经所受的那些伤痛，大多都来自于宋凡成，她自然也不急于这一时干掉对方。
慢慢来。
宋凡成听到这里却是脸色灰败，一直以来，大师兄的身份就是他骄傲的资本，因为这层身份，所有弟子都对他恭恭敬敬、甚至是言听计从。
他理所当然地享受着一切的便利，没想过有一天会被夺走一切。
这一刻，他的内心充满了不甘和怨恨，可却只能跪在原地，任由长老们为他设下禁言咒，然后当着所有人宣布，“从今天起，宋凡成不再是你们的大师兄！他以后就是最下层的弟子，没有资格再指使你们。”
姬四月听着内心别提有多痛苦，这个狗仗人势，软饭硬吃的渣渣终于没法站在他们头上耀武扬威了。
其余弟子或多或少受过他的指使，被他教训过，此刻内心也很畅快，看着他的目光充满了幸灾乐祸和嘲讽。
宋凡成一时间如同芒刺在背，脸色涨成了猪肝色，最后羞愤又难堪地逃离了原地。
其他弟子也随后离开了。
掌教无奈地摇了摇头，对着商窈卿道：“卿卿受委屈了。”
这样想来，旁边那个一言不发的年轻人一直在维护卿卿，看着便要顺眼多了。
掌教扭头看过去，外面，融融月色正钻进来，而顾渊脚底下却没有影子。
掌教背后一阵发凉，立刻拍案而起，指着顾渊：“你是鬼！”
他就说，自己好像忽视了什么。
声如洪钟，把在场的长老们都给镇住了。
三长老电光火石之间想到了一点，不确定道：“鬼王顾渊？”
他曾经在一个村子里面遇上了一只红衣厉鬼，差点丢了性命，被一个神秘人所救，那时他远远的只看到了一个身影，从那红衣厉鬼口中听出对方的身份，乃是鬼王。
尘封的记忆被掀开，他立刻就认出了眼前人，所有的长老们都默默的起身，手里面蓄势待发，准备时刻镇压顾渊。
但商窈卿却挡在了顾渊的跟前道：“师父，还有各位长老，是顾渊哥哥一直在保护我，他不是个坏人，不，他不是坏鬼。”
顾渊：“……”
掌教和几位长老：“……”
两批人的面容上面都经不住露出几分无奈。
掌教眉头紧锁仍然不敢放松。
“卿卿，厉鬼向来会迷惑人心。”
“我从来没有打算要骗她。”顾渊清冷的眉眼略过身前之人，竖起手指发誓，“我顾渊就此立誓，此生若是伤害商窈卿分毫，魂飞魄散，不得好死。”
商窈卿心下一动，怔怔的看着他的面容。
“哥哥。”
心脏此刻跳得飞快，好像都不属于她的一般。
她又转头对几位老人道：“师父，几位爷爷，你们是卿卿的亲人，我希望你们能够接受卿卿喜欢的人。”
经历了这么多世，她早就认定了对方，是自己的爱人。
几位长老还有掌教，心情也十分复杂。
他们看到义无反顾的挡在顾渊身前的小丫头，面无表情的想：哦豁，这颗娇养出来的水灵灵的大白菜，终究还是被一头猪给拱了。
……
从正殿出来之后，顾渊就如影随形的跟在商窈卿的身边。
“哥哥不是不想出来见我吗？怎么这会儿又一直跟在我的身边？”商窈卿故意问。
顾渊脑袋里面恍恍惚惚，骤然回神，嘴巴居然咧出一丝傻笑，“我……”
察觉到现在表情不对，他轻轻咳嗽了两声，抑制住雀跃的心情，眼神发亮的靠近她，低下头小声问：“你刚才说你之前是被那小子给控制了，也就是说你之前对他的感情都是假的？”
“当然是假的，我只是控制不住我自己而已。”商窈卿眨眨眼睛，面不改色的道。
或许原主在这么多年的相处之中对宋凡成确实是有那么一丝感情，但她只觉得那是一个恶心的渣男，连眼前人的一丝头发丝都比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