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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五章 毒妇仗剑,常服玉冠

荣国府,贾宝玉院。

陈佑赏下来的这顿板子着实狠辣,以至于贾宝玉只剩下了小半条命,整个屁股都被打烂了,哪怕是上了十几种灵丹妙药,依然不能缓解他的痛苦。

袭人跪坐在床上,用手帕捂着脸痛哭,经过今天这件事,她身上的姨娘之位大概是保不住了,她也后悔上午没有替为自己仗义执言的麝月求情,害的她差点被拖下去打死,听说她现在做了薛姑娘的贴身丫鬟,被那东府的瑜大老爷收入房中,又是一个攀上高枝的。

若不是过早失身于贾宝玉,她也想改换门庭,只是她不明白,为什么那瑜大老爷会厌恶自己,若是因为二太太的事,他也不会收媚人和金钏儿姐妹俩的啊。

听着贾宝玉有气无力的喘息声,茜雪、秋纹和碧痕等人吓的面无人色,巴巴的去把贾母和贾政请来了。

“宝玉呀,都怪我,不应该让你去东府,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就是把我的心肝都摘了去,我还怎么活哟。”

贾母今天吐血晕倒,眼下正是最虚弱的时候,她趴在贾宝玉身上刚哭了一小会儿就晕了过去,贾政呜呼哀哉,连忙让人去太医院请王济仁过来诊治。

贾琏上前掀开毯子,看了看贾宝玉的伤势,叹了口气,对贾政说道:“老爷,要不再想想办法,不能再这样一直疼下去,不然非把人给疼死了不可。”

贾政背着手,叹道:“儿女之数,皆由天命,不是人为可以勉强的,也许天意应该如此,且由他们去吧。”

“是不是先预备一下后事,冲一下也好。”

贾政点点头,贾母的人中都快被掐肿了才悠悠醒来,坐在床边继续哭,抚摸着自己心肝肉毫无血色的大脸盘,翻来翻去就那五个字,“我的宝玉呀。”

赵姨娘带着贾环从外面走了进来,用手帕擦着贾母老脸上的混浊泪水,好心劝道:“老太太,哥儿已经是不中用了,依我看哪,不如把哥儿的衣服穿好了,让他早些回去,也免受些苦,我们只管舍不得他,他到那个世里,也是受罪不得安生啊,您说对不对?”

贾母站起身,一口唾沫啐在了她的脸上,指着她骂道:“你这个烂了舌根的混账老婆,谁叫你来这里多嘴多舌的?你怎么知道他不中用了?你又怎么知道他到那个世上不安生了?他死了与你有什么好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他要是死了,我头一个就把你那儿子打死,再问你们每一个人要命!”

赵姨娘捂着脸一声不吭,探春气的牙根痒痒,走上前把她往外面拉,她有点不情愿,不停瞟向气若游丝的贾宝玉,贾政见状,喝道:“还不快滚!”

她这才一步三回头的出去了,贾母又看向藏不住笑的贾环,厉声道:“你也滚!他死了你就等着一起死吧!”

贾环连忙滚了,其模样之狼狈,看的探春直想哭,这对荒唐母子还没有出去,一个嬷嬷突然跑了进来,跪在地上,急声道:“老太太,老爷,大事不好了!二太太上她吊了!”

众人齐齐惊呼,贾母连忙问道:“人怎么样了,还在不在?”

“救下来了,她吵着闹着要来看宝二爷,奴婢说没有瑜大老爷的命令,不能放她出去,她就拿头往墙上撞,说要是不让她过来,她就一头撞死。”

贾政咬牙道:“看紧她,不能放她出来,撞死了都不行!”

又一个婆子跑了进来,她脸上全都是鲜血,大叫道:“老太太,老爷,不好了,二太太跑出来了!”

话音刚落,只听见一阵大笑声由远及近,“哈哈哈,我女儿当皇贵妃啦!我哥哥当大学士啦!我跟他们说了,他们马上就回来杀光你们!一个都跑不掉!”

王夫人衣衫不整,状若癫狂,手里挥舞着一把宝剑,见人就砍,一个婆子猝不及防,后背上挨了一剑,她惨叫一声,趴在地上哀嚎不止,下人们魂飞魄散,尖叫连连,一个两个跑的比兔子还快,只恨爹妈没给自己多生两条腿。

荣国府顿时一片鸡飞狗跳。

王夫人像是被激发了所有的潜能,跑的飞快,瞬间来到院门口,一剑砍在赵姨娘头上,复起一剑,又砍在她的肩膀上,第三剑则朝贾环的心窝刺去。

赵姨娘鬼哭狼嚎,躺在地上打滚,鲜血从她头上汩汩的往下流,把脸染成了红色,贾环早已吓傻,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眼见就要被王夫人用剑戳中心窝,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她突然被人一脚踹了出去,贾琏高呼道:“来人,下了她的剑!她这是从哪里弄来的!”

像荣国府这种勋贵,家里有几把剑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这种兵器不像是强弓和劲弩,在朝廷管禁之中,不允许任何人私藏,贾赦有一把仪剑,贾琏也有,就连梦坡斋里都挂着一把剑,它在很多时候是一种身份的象征,或者是一种装饰品,有驱灾、辟邪和镇宅之意。

贾瑜也有两把,一把是柳湘莲先前送给他的,名为霜,一把是景文帝后来赐给他的,名为雪,前者挂在天上人间的墙上,后者放在宁安堂的剑架上。

他外出时会把雪挂在玉带上,当做超品武勋才能佩戴的仪剑,它是御用之物,重量适中、做工细致、外观精美、手感极佳,更兼削铁如泥,可以震慑心怀鬼胎的宵小之辈,彰显地位和威严,在面对突发情况时也不至于手无寸铁,他曾用其杀过十几个倭寇,饮了人血,也就有了杀气。

堂堂国公府邸,家里要是找不出一把剑来,便和御史言官们家里找不出一份空白的奏折一样不可理喻,贻笑大方。

王夫人在地上滚了两圈,挣扎着爬起来,举着剑嗷嗷叫往上冲,她不是在装疯卖傻,她的目标很明确,就来杀赵姨娘和贾环的,在她看来,这两个人才是自己宝贝儿子最大的威胁,若不尽早除掉,以后必将遗患无穷。

她如今在荣国府里早已失了势,没有一个人愿意帮她,仅存的两个贴身丫鬟,彩云和彩霞,还被贾瑜打包送给了贾琮,身边那些心腹嬷嬷和婆子也都被贾母安排到府里别的地方做事去了,不然她完全可以让人给赵姨娘母子俩下毒,她原先的忠实狗腿子王仁现在瘫痪在床,不省人事,王子腾奉旨巡边去了,失去娘家的协助和支持,她只能靠自己。

杀人虽然犯法,但赵姨娘不过只是一个下人,用贾母的话说就是“阿猫阿狗一样的下贱东西”,她做为正房夫人,杀了也就杀了,根本不会被律法制裁,只是说出去会难听点罢了。

如果换个角度看,她这种行为比那些在背地里给姬妾陪房们下毒的要更高尚一点,至少光明磊落,坦坦荡荡。

王夫人手里的剑粘着鲜血,在月光下闪耀着冰冷的光芒,下人们哪敢上前,在旁边互相推搡,聒噪不止,探春哭着跑上前抱住贾环,把他往屋里拖,顾不上在地上不停抽搐的赵姨娘了。

贾政骇然失色,把贾母护在身后,余者纷纷躲避,屋子里乱成一团,贾琏虽然是个沉迷于酒色的纨绔子弟,但毕竟正值青年,有那么一点点勇力,会个三招两式,他咬着牙迎上前,一脚把王夫人手里的剑踢了下来,大叫道:“都死了吗!还不快把她按住!”

下人们见王夫人手里没了剑,这才一拥而上,把她按在了地上,贾政冲上前查看赵姨娘的伤势,看着躺在血泊里一动不动的爱妾,他双目含泪,颤声问道:“太医到哪了?太医到哪了?”

探春伏在赵姨娘身上失声痛哭,贾母在李纨和王熙凤的搀扶下走了出去,看着眼前这无比惨烈的一幕,流泪道:“这到底都是造了什么孽哟。”

王夫人被按在地上,她看着贾母,尖声道:“老太太,别忘了你上次答应过我的,荣国府资产全都是宝玉的!”

贾琏忍无可忍,加上晚上在后街吃多了酒,脑子突然一热,喝道:“你做梦!你去问问族长,看看他同不同意,把她给我押回去关起来,在府里舞刀弄枪,故意杀人,明天交给族长严惩,看着她的人全都打出府去,肯定是她们故意放出来的,一群该死的东西!”

这还是贾琏第一次发这么大的火,王熙凤目不转睛看着他的背影,突然觉得他这个时候特别像个男人,尽管他仗的是别人的势,但能在老太太面前说出这样的话,已经是极为难得了。

贾琏说完就后悔了,他回头看向贾母,干笑道:“老太太,这可不是我的意思,这都是二弟的意思,是他之前跟我说的,我还有事,就先回去了。”

他毫不犹豫的把锅全都推到了贾瑜身上,然后头也不回的跑了,王夫人拼命挣扎着,嗓子里发出“嗬嗬嗬”的声音,她用尖利的手指甲乱挠一气,两个架着她的嬷嬷吃了大亏,脸被抓的血肉模湖,眼珠子差点都被她给抠出来了。

一个嬷嬷实在是忍不住了,低声骂道:“老母狗,贱东西,你还当你是二太太,还敢抓人,看我不掐死你!”

说罢,她伸出手在王夫人腰上用力掐了一下,另一个嬷嬷见状,也偷偷的掐了一下,跟着低声骂了几句。

王夫人被掐的嗷嗷直叫,别人只以为她犯了病,也没有管,两个嬷嬷把她拖到一处阴暗之地,一个疏忽,她直接狠狠的撞到了柱子,一声闷响,额头上瞬间鼓起一个鸡蛋大小的血包。

“哎呀,快来人呐,二太太不小心掉池子里啦!”

......

宁国府,凝曦轩。

贾瑜收了神通,笑道:“妙儿,时间不早了,今天便到此为止吧,你要是意犹未尽,我明天晚上再来找你。”

“我原本以为你是个正人君子。”

“我这还不够正?你有没有听说我和那些风尘女子,脏的臭的来往过?妙儿,你摸着你的良心说说。”

妙玉打开他的手,轻啐一口,起身往轩外走去,姿态优美,摇摇生风。

“别生气,我知道我这样做于礼不合,但人生苦短,应该及时行乐,咱们在家里关起门,无论做什么,哪个都管不了,哎,你慢点走,等等我。”

贾瑜三步并两步追上前,在妙玉的惊呼声中,把她拦腰抱了起来,掂了掂,说道:“不轻不重,刚刚好。”

“公子,你快把我放下来。”

“不放,你陪我走了这么久,应该累了,我要把你抱回去。”

......

寂照庵,卧房内。

贾瑜把妙玉放在妃子榻上,回到外间,东搞一下,西搞一下,端来一盆热水,玉官被动静吵醒,揉着眼睛走进来一看,连忙道:“老爷,婢子来吧?”

“一点眼力见都没有,你这不是坏我好事吗?我在做我最喜欢做的事,不用你代劳,你回去继续睡吧。”

玉官连连道歉,倒退着出去了,贾瑜搬来小板凳,坐在妙玉面前,伸手掀开澹墨画白绫裙,露出一双灰色僧鞋。

妙玉轻声道:“腌臜之处,怎能污了公子的贵眼?我自己来就可以,公子,夜深了,你还是回去吧?”

贾瑜不说话,把僧鞋和袜子脱掉,将一双玉足放进红木盆里,认真洗着,妙玉低头看着他,在心里轻叹了口气。

真的无可挑剔呢。

......

翌日,清晨。

贾瑜带着改良火枪的手绘图纸来到了军器局,以当下的工业水平,可以造出燧发枪,但肯定难以大规模生产,它虽然比火绳枪更先进一点,但也有很多问题,比如说用燧石取代火绳,会难以保证击发的成功率,要是打十枪,只能成功击发三五次,哪怕是七八次,都是不容忽视的弊端,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上,这可能给使用者带来灭顶之灾。

而且它装填繁琐,步骤不能出现差错,另外,命中率也很低,甚至可以用令人发指来形容,思来想去,他决定放弃制作燧发枪,至于后装填,同样难以实现,若是造出来后比火绳枪还难用,那不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吗?

于是,贾瑜便对形状如同拐杖的旧式火枪进行了外观改进,增加了可以提高稳定性、减少后坐力、在关键时刻能抡起来砸人的枪托,增加了可以提高精度的前准星和后机瞄、增加了可以安装一尺多长刺刀的刺刀座,火枪变成了长矛。

火枪兵在来不及装填弹药和火枪发生故障时可以上前和敌人近身搏杀,如此一来,他们就不需要过度依赖其他兵种保护,或者随身携带刀剑了。

除了这些,他罗列了一整套的拼刺刀动作和三排轮射法,火枪原来发射的小铁球也被换成了尖头弹,意在提高侵彻力和杀伤力,总而言之,虽然没有从根本上解决火枪的诸多弊端,但依然让它面目一新,如虎添翼,比以往的好用上不少,值得大规模生产,配备给中央御林军、神机营、玄策军和边军。

得到指示后,工匠们立刻开始制作样品,贾瑜又对流水线提了一些建议,约好明天来检验成果,然后打道回府。

......

宁国府,宁安堂。

“爷回来啦!”

香菱终于改了称呼,把“小瑜老”三个字省去了,她蹦蹦跳跳的跑上前,挽着贾瑜的胳膊,笑眯眯道:“皇后娘娘给您送了好东西来。”

晴雯她们几个正围在桌子前,手里拿着一件长袍,翻来翻去的看,不停的赞美,金钏儿笑着说道:“爷,皇后娘娘中午打发女官来给您送了两件长袍,还有两个玉冠,真是太漂亮了。”

贾瑜接过媚人递上来的江牙海水四爪坐龙白蟒袍,看了看,大惊道:“这件怎么和北静王爷穿的一模一样?”

“爷,您仔细看看,这条龙只有四爪呢,王爷的好像是五爪。”

晴雯又递过来一件蟒袍,说道:“来送衣服的女官传话,皇后娘娘说这两件是常服,让您平时在家里穿,还说一个好好的少年郎,应该张扬,不应该沉闷,大红色的太严肃,没白色的显俊俏。”

贾瑜原本应该穿的是大红织金行蟒袍,前两天景文帝给他把行蟒换成了坐蟒,按照国朝礼制,他是没有资格穿其他颜色的,更别提这两件蟒袍和郡王的蟒袍只差了一只爪子,真是天恩浩荡。

这两件坐蟒袍,一件白色,一件月白色,两个白玉冠,一个形如满开荷花,一个则是双龙戏珠,中间有一颗和鹌鹑蛋差不多大的珍珠,璀璨夺目。

龄官和玉钏儿把贾瑜拉进卧房里,给他换上白蟒袍,又摘掉他头发上的紫金冠,换成双龙戏珠白玉冠。

贾瑜看着落地镜中的自己,感慨道:“真是玉树临风美少年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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