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子荣和韩睿等人将刚才对战从头看到尾。
当方泽喊出武尊古赞的名字的时候，当时好几个人腿都软了。
平时，他们喝酒激昂，粪土天下神蕴的时候，谁都觉得自己很勇，未来也不是当不了神蕴，谈到兀博蛮武尊，一个个都认为自己当面遇到古赞，都能勇字当头，恨不得直接上前砍上几剑。
可事实是，方泽喊出古赞名字，当即有两个侠客腿一软差点坐下去，华子荣和韩睿和另外几人还能死撑，双腿却僵直，仅听一个名字就动弹不得。
武尊古赞，是小时候父母讲故事时候吓他们不敢啼哭的黑暗传奇。
他们都觉得袁峰完了。
龙康江湖将袁峰看做是强九品或者半步神蕴，大家也都承认，可真的面临成名四十余年武尊古赞，没人心中认为袁峰能赢。
如果不是他们十多个人，就这么跑了实在在同伴之中丢不起脸，这些江湖人怕是至少跑掉七八个，还有三两个是吓得僵直跑都跑不动。
袁峰真和古赞动起手来。
袁峰和古赞动手的劲气和声音，地动山摇，闷雷滚滚，声势甚至压过了怒澜江的波涛声。
袁峰竟然能和古赞硬撼，分庭抗礼，不动分毫。
袁峰居然敢对着古赞以伤换伤，如此凶悍的对攻。
袁峰竟然撑下来了。
武尊古赞，竟然先扛不住，跳怒澜江逃了！
一个个事实，剧烈的冲击着华子荣和韩睿等人的大脑。
他们感觉，从小建立起来的武道观，江湖观，碎了一地，黏不起来了。
不断刷新他们认知的事实，将华子荣和韩睿等人的大脑都冲麻了。
等到袁峰打的古赞跳怒澜江逃生，在怒澜江边狂笑的时候，韩睿等人大脑都都快麻痹了，情感也都受到冲击过大，进入自我保护麻痹起来。
一向心中很尊崇袁峰的华子荣，都惊瞠目结舌，看不出一点平时机敏样子。
旁边的韩睿，毫无形象的张大嘴巴，舌头都快露在外面，瞪大眼睛，像是看不懂发生的事实一样。
他这样都算有自控能力。
韩睿身后一个刀客，大块的无色鼻涕从鼻腔里脱落，都毫不知道，还僵直的看着观澜庐那里。
直到袁峰仰天大笑，走进了观澜庐，在场众人，才渐渐能从震撼中回过神来，可以消化一些事实。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华子荣。
“袁前辈竟然能硬撼武尊古赞，还赢了？”
华子荣内心还是像被雷炸中一样，震撼之中浑身发麻。
华子荣忽然身体一颤。
他勐然想到，这对自己是大好事啊！
袁前辈在旬州没有亲近之人，他华子荣是第一个靠向前辈的人，鞍前马后总有人面情分，夏阳这边江湖人也都知道这层身份，当他是袁前辈的代言人。
袁前辈威勐如斯，硬撼古赞还打赢了，这里这么多双眼睛看到，不日必然传遍江湖。
天下，要多出一位第七神神蕴了！
华子荣虽然仅仅是即将突破六品，在天下间不算什么人物，可袁前辈成了公认的神蕴高手，他的代言人这个身份一下就跟着水涨船高，明明自身实力没提高多少，地位却一下就跟着起来了。
想明白这一层，华子荣身体一阵战栗。
不是恐惧，而是兴奋激动。
他忽然生出一股使命感，要紧紧跟着袁前辈，更加为前辈利益所考虑，当好这个代言人的身份。
天下神蕴一共才六位，能见一面都是莫大机缘，他华子荣何德何能，竟能和第七位神蕴宗师有了善缘，要是不好好把握住，他这一辈子都会后悔的。
此刻，同时反应过来的，还有韩睿。
韩睿的身体是微微颤抖。
身为世家子，韩睿的见识和懂得的天下真实格局，比身边几个人多太多了。
天下明面大势是龙康和兀博蛮的逐鹿之争，可真正最关键，能影响天下大势的，乃是武道巅峰神蕴高手！
任何一个神蕴高手，除了其他同层次神蕴，无论多少军队，多少高手，都奈何不得。
那是真正的顶层力量。
就算龙康皇帝，当面面对一位神蕴高手的时候，当真就敢呼来喝去么？
大声呵斥，都不敢吧？
至少他叔叔吏部尚书韩易非就私下里说过，从未见过皇帝陛下在国师面前大发雷霆。
哪怕刚刚怒发天威，可国师来了，陛下都不自觉的收敛情绪，变得和声细语。
惹怒神蕴，太可怕了。
陛下虽然手中权力更大，可论自由，论强横，任何神蕴都要更自在。
国师听命陛下，为的是心中理念，不是真怕你皇权。
韩睿正因为知道这些，才不喜欢读书，而对武道更感兴趣。
这种不想干什么，天下无一人能逼迫他做什么的力量，才是真正的权力和自在啊！
每每想起，韩睿就浑身发热，激动不已。
这也是支撑他一个世家子放弃奢侈享受，追求更艰苦的武道道路的原始动力。
韩睿观澜庐借给袁峰使用，也没说的那么简单。
世家子到处广结善缘，投资潜力之人和强者的习惯已经深入骨髓。
他当时虽然不认为袁峰真有天下六大神蕴的实力，至少也是个强九品，或者半步神蕴。
距离真正神蕴高手虽然还有距离，可未来有潜力，值得投资。
却没想到，袁峰的实力竟如此强悍，正面硬撼武尊古赞，还赢了！
韩睿身体微微颤抖，他极度感谢平日里那留善缘结交强者的习惯，袁前辈住了观澜庐多少对韩家有些好感和情分，要善加维护，扩大这份情分，日后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巨大收获。
九品强者，和神蕴高手，那是根本上不同的身份啊！
“华……华兄，我们还要去找袁前辈交易么？”
一声声音，打破众人心思。
之前说要用真意图交换丹药的姓周江湖人，讷讷说道。
周姓江湖人此时也丝毫不怀疑天外神拳的信誉了。
一个神蕴高手，只要愿意可以做任何事，心中愿意强抢你的都不用有任何顾忌，既然答应用丹药交易就不会违约。
不然呢？一个神蕴高手，天下巅峰力量，就图你一幅真意图谱？
华子荣顿时表情认真，直接摇头。
“我们距离观澜庐如此之近，袁前辈刚才肯定看到我们了，没发话就是不想见。”
“前辈刚和古赞大战，需要调息感悟，没空做交易这些事情。”
“我等万不可打扰前辈，今天就算了，你等都散了吧，改日等我消息再来见前辈。”
“那华兄你呢？”有人立刻问。
华子荣一脸正气凛然，道：“袁前辈刚大战结束，可能需要人做点琐事，我今夜就站在观澜庐外，时刻等袁前辈吩咐。”
听了这话，周围好几人心中同时浮现一句话。
好不要脸！
劝退我等，你自己占着位置卖人情？
可华子荣有那层身份，其他人却也发不得什么话。
只是心中不由有些暗恨嫉妒。
韩睿立刻也说道：“华兄说得对。”
“今晚就都散了吧。”
“我等能看到神蕴高手巅峰之战，是亲眼见证者，已经是天大机缘，别奢求太多了。”
说完，韩睿转头，对华子荣说道：“华兄，我之前想用一幅观想图就请袁前辈教导我，想想还是太过唐突。”
“如此代价，太不符合袁前辈身份。”
“还请华兄转达给袁前辈，无论是日常用度，还是需要哪种天材地宝，袁前辈若有需要，请华兄先告知我韩某，我会尽韩家之力，尽量办妥。”
“好。”华子荣点头。
周围江湖人听了，心中又是一阵暗骂。
韩睿竟然主动哄抬价格。
这是要卷死其他想向袁前辈示好的人？
卑鄙！
可虽然卑鄙，却有效。
韩睿是世家子，财势雄厚，真卷起来就没其他江湖人什么事了。
看着华子荣和韩睿，其余江湖人不由一阵羡慕嫉妒。
还有暗恨。
可又能如何？
谁让人家运气好，抱大腿抱的早呢。
……
观澜庐内。
方泽进入庐内，走路都有些踉跄。
他刚才是真没看到华子荣等人。
方泽交战时候神魂消耗极其厉害，打完之后一直头痛欲裂，额头中央像是有东西在不断跳动，简直跟长出第三只眼睛似得。
神魂收缩，状态如此，他连华子荣等人就在观澜庐附近几十米都没注意到。
把古赞逼退认怂，也不是没付出代价。
刚才还不觉得，此时他双臂都有些微微颤抖，手臂手指上都传来一阵阵剧痛。
没伤筋动骨，可是痛苦是少不了的了。
方泽不为所动。
他这么难受，古赞肯定也好不了多少。
进入观澜庐，方泽跌坐在床榻上，伸手摸怀中伤药。
摸了一下，却才发现，身上带的丹药全在刚才激烈交战之中，连瓶带药都震成粉湖，从衣服之中漏出去了。
要不是他这身百宝堂买的青衣不染片尘，恐怕要一塌湖涂。
方泽苦笑摇头。
他拖着身躯，来到桌桉那里。
这里摆了几瓶药，是为了交易用的，那瓶洗髓丹也放在这。
还好如此，不然损失大了。
方泽吞服了疗伤丹药，感觉好像不够又黑色印记之中取出两瓶，内服外敷，过了一阵后，内伤能感觉到的逐渐在恢复，涂沫了药膏的手臂也感觉清凉，轻松了不少。
方泽体验一下，内伤没那么快好，痊愈得六七天，实力恢复的要快一些，明天就能恢复个七八成。
七八成实力，够用了。
方泽目光微寒。
他要杀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