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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天青篇 此情无计可消除

云天青自从离了村子,就四处流浪起来,他放任着自己的心情,走到哪里便算哪里,行侠仗义也好,莽撞少年也好,他只是想要顺从自己的心而已。

彼时,他真的以为,自己会这样一人一剑,踏遍五湖四海,赏遍天下美景。

寿阳城外。

云天青抱着小槐妖,口中说的轻松,心里却很不安,自己有几斤几两水平,他比谁都清楚——从未得到专门指导只靠着一腔热血练的剑术,从小就拥有却时灵时不灵的法术。他虽胆大,却不狂妄,当时那情形,看着众妖围困,他险些以为自己要白搭上一条命却救不得那小东西了。

真可惜啊——他满心转着这样的念头。

就活了这么短的岁月,还有很多地方没有走过,很多风景没有见到,就这么死了?

实在太可惜了。

就在他为自己感叹的时候,一道雷光突然从天而降,刺啦一声,对面的妖怪被劈的灰头土脸。

那道雷光异常明亮,而且来得突兀,显然不是自然现象——他也不会以为自己这么洪福齐天。

云天青自然而然地想到是有人相救,不等他猜测,正主已经开了口。

“说得好啊,好好的天气喊打喊杀,确实煞风景。少年,你可知道你怀里抱的是什么?”

这句话说得很得云天青的心意,虽然是戏谑的语调,还带着些许轻笑,可也不知怎么,他就是从这道清丽的声线中听出了赞赏的意味。

当他抬起头看的时候,就见到四个人御剑于半空,一位红发少女微微探身,右□□光还未消失。

就凭着那还在闪烁的雷光,他就猜到是这个人出手救了自己。

他心头一轻,如释重负,知道自己这条命保住了,笑呵呵地说,“仙女,我当然知道啦!今天我出来找草药,偶然看到这只小槐妖,我不忍心它被这些恶心丑陋的东西吃掉,这才耽搁了时间。”

如今想来,这就是他们的初遇。

第一次见面,他便欠了她一条命——从此再也还不清……

就像雪球打滚般,也不知怎么回事,随着时间推移,他发现自己欠她的越来越多。

当时,他虽被她救了,却眼看着她为了是否斩妖一事和同门争论起来,而且隐隐有针锋相对、越说越僵的势头,他心里既觉得不安,又觉得歉疚,只需稍作思考,他便发现,那关于妖的争论,倘若夙红不接口,战火定会燎到他身上——因为他救了妖!

于是,云天青很自觉地充当了和事佬,还不自量力地想要让他的救命恩人开心起来,他信口胡扯,只当那山上的剑仙不会认得出这些路边的杂草——谁知道这下子他的确逗乐了夙红,因为她正好认识那些草,而他偏偏说错了不少……

后来他才知道,夙红对药草不是普通的熟悉,而是非常精于此道——难怪她当时会嗤笑了。

当云天青再次听到她说起自己的师兄师姐,他才赫然发现,原来她和那几个人,并不是同一个师父,而那几个人的师父,是掌门!

就在这一瞬间,他忽然明白了很多事情,对自己的救命恩人,不论怎么说,他总是心存善意和感激,他几乎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红姑娘,你,是不是被排挤了?”

她虽然遮掩了过去,可是那瞬间眼神的改变,却瞒不过他。这细微的警惕神情,还有她蓦然敛起的笑意,都说明了一件事——他说得即使不全对,也对了不少。

夙红将这些情绪变化快速地藏了下去。

云天青对她的称呼略感不满,也没多想,就直接说了出来,而她也满不在乎地换了个更让人跳脚的叫法,从‘云天青’到‘云小子’——即使他知道剑仙的年龄不能从外表来猜测,可是猛地听到这称呼,他还是噎了一下。

夙红轻描淡写地说要送剑给他,没想到却引发了新的争执。

大约从这时候开始,云天青就已经知道,她铸的剑有多么不寻常,不寻常到仅凭着这一项就能立足于琼华派中。

他说要请他们喝茶,最终却是夙红拿的茶叶,付的茶钱,若算上这时候的人情,他便又欠了一笔了。

当玄震说到城外妖怪的时候,他冷眼瞧着,那名唤夙瑶的大师姐和名叫玄霄的少年都露出‘嫉妖如仇’的神态,独独夙红没有什么表示,反而有些出神,他细看着她的神情,发现了一件有意思的事情——她绝不是将妖视作邪异,她此刻看似思考,实际上,绝对不是为了如何除妖而伤神,反倒像是隐隐约约的担心,担心谁呢?

他只觉得,如果她不开口,只怕这几人会说些什么了,于是他索性举起了手,义愤填膺地说,“我要一起去!寿阳城百姓被它们害得惨了,现在晚上也不敢出去,田里的粮食都不能收!”

他用这句话,提醒那还在犹豫的人,这些妖怪并没有什么好姑息的——有意思的是,她虽然立刻附议了,却仍然在犹疑。这让云天青觉得更加有趣了。

熟悉世事的剑仙,对除妖有犹疑的剑仙——仅仅是上山才三年便可以解释吗?

这几人之间那隐约可见的鸿沟已经露出端倪,在这理念的横亘解开之前,这几个人怕是不可能永远并肩前行——因总有一天,他们会不得不分成两个阵营。

这样的推想忽然让云天青感觉到不安。

如果真有那样的一天,夙红岂不是很孤单?

因为没有人持有和她同样的观念——她必须孤军作战。

云天青犹豫了,仗剑天下是他的梦想,可是……没有人规定,一个人不能改变自己的梦想吧?

就在他思考踟蹰的时候,新的矛盾又出现了。

玄霄突然开口反对他跟去。

云天青本来准备反驳几句,但也不打算坚持,毕竟他也清楚自己的能耐,能远远看着他们除妖便好了,谁知道沉默许久的夙红却突然开口——而且是向着他的。

“我会照料他,不劳玄霄师弟费心。”

夙红这句话,迸发出冷冽的怒气,似乎不满玄霄的话一般。

云天青来不及开口,那叫做玄霄的又说话了,“夙红师姐,将普通人卷进战斗中,并不合适。”

云天青自然听得出来,玄霄那‘并不合适’不过是个文雅的措辞,说白了,便是‘这小子是个累赘,别妨碍了我们’——虽然解释起来理当是这样,也不知怎的,云天青总觉得玄霄似乎在影射一些别的什么。而那些别的什么,他却暂时猜不出来。他不知道这几人从前关系怎样,尽管看起来,玄震对夙红绝对是维护的,夙瑶对夙红也颇为友好,独独这玄霄,态度相当冷淡而不敬。云天青拿不准这‘不敬’是为了什么,也不好插话。

“我有分寸,玄霄师弟别被妖怪打伤才是要紧。”夙红不但回了一句话,甚至还走上前一步,隐隐将他拦在身后。

这个动作似乎激怒了玄霄,尽管他貌似恭顺地说着‘师姐也要小心’,行动起来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他一甩长袖,大步流星地走远,倒似极不愿意走在夙红旁边或是后面一样。

云天青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心里已感觉到些许不妥,不管怎么说,既然这玄霄是夙红的师弟,就应当有起码的尊重吧?但看起来,完全不是这样。

想了又想,他还是决定开口提醒夙红,玄霄的话虽然不礼貌,没有恶意却可以板上钉钉地肯定,结果夙红的回答更让他无言以对——他总算发现了,夙红和玄霄,同样都是傲字刻在心,怕是谁也不肯低头的了。

走到城外,乱战开始。这还是云天青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和妖怪打架——毕竟他从前只和歹徒匪类打过,这次若不是剑仙在此,他也不会揽上这样超过自己能力范围的事情。

事实上,对夙红那种神来一指般的保护方式,云天青颇为冷汗——尽管他相信她不会劈错,可是她就不能早点出手,非得等到妖怪到了他眼前她才肯动手?

当夙红提出那看来极为冒险的破阵方法时,他却奇异地感觉到一些别的东西——似乎夙红颇不想几人沾上这件事一般,或者说,夙红这样的做法,更像是要解决掉自己惹来的麻烦,可是,这些妖怪,这阵法,又和夙红有什么关系?为什么她师兄师姐都不认识的阵法,偏偏她能认识?

他一时心急,居然脱口而出‘红’——结果被夙瑶狠狠剜了一眼。

妖群淹没了夙红身影的时候,其他几人都有些着急,玄震更是懊悔不已,只有云天青悠哉游哉,当他听到玄震说夙红没经历过什么实战的时候,他险些岔了气——以他看来,夙红那种成竹在胸、战意满满的样子,分明就是个打架头子,怎么玄震会说她没经历什么实战?

接下来的情形,印证了他的猜测,却更令他疑虑丛生。

夙红轻盈地站在剑上,俯视着地面,神情竟是说不出的冰冷和倨傲,尽管离的有些远,他却依稀能感觉出那种刀锋在侧的冰冷。

这样子的人,真的是才上山三年、没有实战经验的剑仙?

怎么看都不是吧!

云天青看着几人恢复了笑容,默契地携手作战,却止不住地感觉到忧虑甚至恐惧,他们之间的矛盾并不是消弭了,只是暂时缓和起来、埋藏下去而已,总有一天,那些不安的因子,会全部爆发出来。

到时候,夙红要怎么办?

尽管才认识没多久,但是,那是他的救命恩人,他怎么能看着她,一个人走上那种可能的道路?

至少……

云天青跑上去,很是认真地开口,表示自己想拜入琼华派。

在这之后,他不断掰着歪理,最终让教导他基本法术的人从玄震换成夙红。

夙红显然看出他热情得古怪,淡淡地讽了一句,也没说什么。

或许,从这时候开始,他就已经知道了。

那个人装作不在乎的神情下,隐藏着很多东西,譬如,她会为了一个初进门的师弟,奉劝他去好好跟着自己的师兄师姐,而不是在她这里浪费时间,虽然或许不算浪费,但是,她透露出来一个很重要的信息——跟着那几个人,有前途。

反之呢?

云天青没来由地托着下巴叹气,大概是知道了这些修仙门派也有这些门道在里面后,他有些失望吧——剑仙,毕竟还不是仙。

云天青向为数不多的几个朋友道了别,就此跟着他们走了。

云天青本来对修仙倒也没什么特别的热情,可是,在夙红悉心的指点下,他的进步飞快。

夙红曾不止一次地转头低语,“你的资质还真是好的过分……令人嫉妒啊。”

云天青甫一听到这句话,眨巴着眼睛很是诧异了一会儿,“啊?”

“……天赋天赋,真是半点勉强不来。”夙红撑着下巴,没好气地翻白眼,“要是我有你那种天赋,也不需要修炼的这么辛苦,你还在那里浪费自己的才能——算了,也没人规定有这才能就一定要发展下去。”

云天青不由得笑了出来,“红,你这话说得真酸啊。”

夙红冷哼一声,似乎开始生闷气了。

云天青只觉得她鼓成包子的脸很有趣,于是也不提醒她,心里暗暗决定,以后还是稍微用点心听吧。

夙红除了是那什么‘执剑弟子’,对药草了解得很多,在法术使用上也很有心得——至少初学者的云天青完全没有感觉到学的困难,所有的东西都有顺理成章的流畅感,包括那些背起来拗口的咒语,夙红也能讲解的清楚,间或说些更简单明了的咒语。

云天青从本来随意学学的心思,变成了八分认真的心情。

“天青,你的灵力以风系为主,雷系的法术你就不必学了。虽然有些可惜,就攻击力来说,雷系可谓无坚不摧,是最适合进攻的系别,几乎所有的法术都是攻击的……风系也算不错,至少很适合作为辅助的系别。风系主攻的法术也不少,而且可以和火系或者水系配合——这还要看你具体的灵力偏向,不如你试试看使用基本法术看看,哪个系别更强就用哪个系别的。”夙红绕着云天青走了几圈,懒懒地挑眉,“还看什么,咒语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吧?”

云天青讪笑着摸摸头,眉毛微微皱起,“为什么你的话……绕着‘攻击’在说?学法术不是为了强身健体吗?”

“嗯?”夙红一愣,“……强身健体需要用法术吗?那不是习武就可以?而且法术不攻击,拿来做什么?”

“不是有很多治疗的法术?”云天青这下彻底疑惑起来了,“像水系的治疗术就很多……”

“水系基本上就没有攻击的吧……除了和风系配合成冰系。”夙红说到这里,突然停住了,目光凝住了些微的悲伤,过了会儿,她摇摇头,“治疗的法术我不擅长,你要学的话,就去问玄震师兄。不过相关的药草我可以介绍。”

云天青直觉有些不对的地方,也不好继续问,他记下了这个疑问,笑着岔开了话题。

当天晚上,云天青反复想着白天的疑问,在榻上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着。

他索性爬起来,推开窗子,看着对面的厢房。

在他推开窗的刹那间,他似乎见到红的门外不远处站着一个人影,但只是一瞬间那个影子就消失了,云天青揉了揉眼睛,“看错了?”

云天青揉揉眼睛,确定对面没有人,难道真是他眼花?

“这夙红真奇怪,满身的矛盾,玄震师兄夙瑶师姐就不觉得奇怪?”云天青撑着下巴,抬头望着月亮。

一想到夙红冲进妖群和站在奔雷剑上的姿态,还有说到法术时候的讲解,无不偏重于攻击,可玄震师兄却说她根本没有进行过实战?

怎么可能!

能把什么都绕在攻击上,连防御的法术都不大管的人,十成十的是打架成了习惯。

他回思着遇到夙红以来的事情,越想越觉得奇怪,还没等他想出什么结果来,就听到对面传来一声惊叫——满是恐惧的惊叫声!

云天青虽然没听清那是什么,不过他听出那是红的声音——这已经足够了!

来不及想更多,云天青立刻冲出了门,可是对面红的房间,门扉微掩,没有人?他四处看看,才发现,红坐在过道的栏杆上,似乎是……在赏月?

云天青松了口气,等他想回房去,却已经来不及了——可能他刚才错乱的脚步声红听见了。

“天青,大半夜的,你不睡觉,跑出来做什么?”夙红没有回头,还是坐在过道的栏杆上,仰头对着月亮。

云天青摸摸鼻子,“啊,红,你呢?我好像听见你房里传来声音,我不放心……过去看看没人,没想到你有赏月的喜好啊!”他这时候没话找话,心里也清楚红肯定不是为了这种原因半夜起来。

红果然沉默了,可她再次开口的时候,直让云天青怀疑自己耳朵出了毛病。

“久闻佳人有色,吾今踏月取之。”红转过头,眸中含着促狭的亮光,嘴角带笑。

云天青听到这句话,当场怔住,“红,你你……”

“别你了,我说的是,你现在的举动,念这句诗,很应景吧?或者,天青师弟觉得这句更合适——‘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夙红戏谑地笑笑,显然在拿他打趣了。

“啊?!”云天青被夙红说的彻底懵了,据他所知,红可不会说这样的话,难道她今天受了什么很大的刺激,故意这样舒缓心情?

“天青,你不会当真了吧?我只是说着玩玩而已。夜深了,早些回去休息吧。”夙红眉眼带笑,长袖一挥,转身走回客房,“明天是春分,你去收集三十种叶子上的露水回来。”

过了好一会儿,云天青才消化完这句话,立刻出声求饶,别说三十种,就是十三种他也认不过来啊!

“三……三十种?!夙红师姐,我们再商量商量吧!”

“没得商量。”夙红回头看着他,突然笑了笑,“不过……可以给你多三天的时间。”

云天青摸着后脑,“……也好,三天时间,还能请教一下玄震师兄,师兄应该认识吧……”说到这里,他突然反应过来什么,走到之前疑似看到人影的地方,他这才发现,这个位置正好可以看见红的客房。

云天青蹲下来,以手触地,回想着红说过的凭灵气追踪的方法,如果和他猜想的一样……

云天青闭上眼睛,静下心感觉着地面残留的微弱灵气,细细辨别了片刻,他惊讶地收回了手。

果然,和他猜想的一样!

修仙的人对自身灵气的控制相当注意,能在地上留下这样可以感觉到的灵气,一定站了很久——很可能从天黑了就站在这里吧!

玄震师兄……

云天青下意识地皱了眉,红……多半还不知道吧?

他有些忧心地看看红客房的方向,感觉到有些冷了,他才哑然发现自己披着单衣穿着一只鞋子就跑了出来,难怪会冷!

“……唉。她果然是所有的敏锐感觉都在战斗上吧……”云天青摇了摇头,瑟缩了一下,往自己的房间走去,据他所见,那个夙瑶师姐对玄震师兄,可不像是完全的师兄妹感情。

云天青回到房间后,打了个喷嚏,“果然冻到了。”

他钻回被子,可怎么都睡不着,脑子里不断闪过先前那一幕。

红侧身坐在栏杆上,一手支着栏杆,微微仰头,长发未加梳理,并不整齐,反倒有几分凌乱,在清冷的月光下,她整个人透出一种幽静和萧索感。

那种样子,和平时自信而沉着的样子完全不同,甚至可以看见她的肩膀微微颤抖——原来,她也会有这样的一面。

云天青突然有些明白了,为什么玄震师兄会一直站在那里,大概……红傍晚时反常的沉默,令玄震师兄察觉到什么吧。

“玄震师兄,对不起了……”云天青微微扬起嘴角,眼睛弯成了月牙。

他不会主动去告诉红,谁在她门外守着……

因为,他动心了。

一去经年。

云天青躺在思返谷的草地上,枕着手臂看天。

“天青师弟,你又被罚进来了?”夙红抱着双臂,有些好笑地看着他,“这次又是什么理由?”

“我把墨汁打翻在典籍上了。”云天青吐了吐舌头,“结果重光长老就发火了。”

夙红没好气地嗤笑了一声,“你上山快满两年了吧,总不会不知道,那些典籍都是手抄的——重光长老不发火才奇怪。”

云天青打了个哈欠,“我忘了。”

“那你慢慢躺着,我先去回师父。”夙红扔下一个盒子,“知道你辟谷练得不怎样,别偷跑找吃的了,给重光长老看到,估计得冒烟了。”

云天青稳稳地接住食盒,嗅到点心的香气,立刻笑开了花,“谢谢啦,红,早去早回。”

夙红扁了扁嘴,最终没说什么,摇摇头走了出去。

云天青将那盒子按在心口,目光追随着她的背影。

“……果然还是不知道……”云天青有些落寞地笑了笑,随后坦然地闭上眼睛。这些年,他看着她的变化,看着她在琼华处境一变再变……什么时候,她才能安心生活呢?

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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