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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8 破局

身在走廊尽头,唯一的出路被身手强悍的刃语挡住,而对方坚决不肯放行。看似这是个必须豁出性命击倒对手才能离开的艰难局面。

然而郭磊和井心月却找到了另外一条“路”。

对于一般人来说绝无可能,但对他们而言也就是一个简单的组合技巧而已。郭磊盗走了“春风”,先一步将地面的材质变得松脆,容易打破,与此同时井心月再使出匪夷所思的蛮劲,一拳击碎地板,硬生生从下方开辟出一条新的道路来。两个聪明人想到了同样的东西,甚至不需要事先商量,只靠几个眼神交流就足以配合默契。

此时所有人都往下摔落。反应快的,像荆红叶和迈勇这种,在空中就调整了姿态,稳稳落到底下维修通道的地面上,只是多少还有些不明所以。燎原等几个反应慢点的就直接屁股着地了,他们坐在地上一脸懵,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只有岳千千刚一站稳就立刻抬头,看向头顶上的破洞。

在摔下的那一瞬间,她分明看到了刃语拔刀的动作。郭磊和井心月的配合不可谓不快,但刃语从反应过来到做出行动的间隔几乎为零,就在一群人刚刚往下落的瞬间,他那把带来死亡的黑刀已经出鞘。

然而,预想中的斩击却似乎没有落到任何一个人身上。

“原来如此,是那个承诺!”岳千千眼睛一亮,“你在刚才的对话里给他下了套啊!”

就在动手前,郭磊利用他狡猾的话术让刃语对他亲口许下了一个承诺。只要不越过那条刀痕,刃语便会保护众人——这意味着就算他们用打破墙壁或是打破地板的方式走掉了,只要没有从那条线上面通过,刃语都不能对他们出手。

正因为如此,刃语尽管下意识拔刀了,最后却依然没有使出那招神鬼莫测的无形斩击。

“这位小姐,你把他想得太好人了吧!”井心月哭丧着脸说。

他举起双手,让岳千千看他鲜血淋漓的手腕,那上面有明显被锐器砍中的伤口,此时血流如注。他的左手受伤相对轻点,只是流血,右手伤口却深可见骨,此时整个手掌都垂了下来,无法抬起。要是刀锋再深几寸,怕是整只手都要被砍下来了。

“这种老牌英雄的攻击真是不能硬接啊。”他苦笑道,“哪怕提前知道了角度和位置,但无论是速度还是威力都超纲了,根本就接不下来啊。”

在刚才那一瞬间,他挥拳击碎地板后立刻使出了“恶魔四次元”的能力,转身在距离地面仅仅几寸的高度横着张开了一个狭长的孔洞。在下一秒,这个通往异空间的孔洞几乎完全吞没了迎面而来的斩击,只是两端还有些超出它范围的,却是击中了井心月的双手。

郭磊之前曾说过,刃语发出的这些无形斩击如果精准得过了头,反而有可能被抓到。这其实与眼力或反应全无关系,关键在于揣测挥刀者的意图。当所有人都往下落去的时候,刃语下意识挥出的第一刀,必然是贴着地面的横向斩击。

若不是井心月听懂了郭磊的暗示,及时以能力接下这一击,此时所有人都已经身首异处。

但现在这状况也没有好上多少。

他们明明没有越过那条线,但刃语却还是挥刀相向,一出手就是杀招,这意味着郭磊的语言把戏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首先意识到这一点的岳阳立刻起身抬头,开始在双手间积蓄雷电,准备迎接对方进一步的追杀。

当看到刃语从破洞探出头往下看,岳阳立刻抬起手,掌心的雷电就要向前全功率爆发。

然而郭磊却从旁搭上了他的肩。那种古怪的感觉再次袭来,他原本就要发出的电击竟然在这一瞬间荡然无存。

“先冷静一下,不能打。”后者冷笑着说道,“不能给他任何机会啊。”

他抬头朝着刃语大声喊道:“喂,你这算是违背了承诺吧!”

“笨蛋啊!人家都已经出手了,还讲什么承诺啊!”

迈勇情急变身黑豹,就要抢先迎上去,然而旁边的岳千千却若有所思地拉住了他。

“等一下。”她说,“如果他真要动手,现在已经结束了。”

她看着刃语,注意到对方脸上复杂的神情。在听到郭磊的话后,他似是无奈地摇了摇头,目光最后落在井心月鲜血淋漓的双手上。

“我很抱歉。”他说,“竟然让身体反应凌驾于意识之上,修行还不足啊。”

说完了这句话,他竟然就直接退了回去,没有攻击,什么事都没有做。这出乎意料的转向一下子让不少人当场愣住了。

“看到了吧,这才是那个承诺的意义。”井心月慢悠悠地对岳千千说道,“他从引诱刃语说出承诺的那一刻起就没想过对方能遵守,甚至是希望对方打破。毕竟在那种紧急的状态下,身体的自然反应要远远高于刚刚许下的承诺,即便是高手也很难做出正确的选择。明明没有越过线,却还是做出了攻击。刃语在挥出那一刀后就意识到自己犯了错,但那时候已经太迟了。作为一个言出必行的人,他不得不面对自己违背承诺的后果。”

他抬起手,虽然经过荆红叶紧急的捆绑包扎后出血大致止住,但看上去仍是非常恐怖。

“唯有让那位武士背负上愧疚感,才能确保他不再追来,这双手就是为此付出的代价,没有比这更直观、更血淋淋的证据了。”他半开玩笑地说,“虽然预判到了攻击的角度和时机,但我或许会来不及张开四次元的入口,受伤可能更重,甚至是死亡。这虽然是我愿意背负的风险,但那家伙毫不犹豫地就把这件事纳入计划之中,这得多冷酷无情呀。”

“原来那些话并不仅仅是为了骗取一个承诺那么简单……”岳千千怔怔地看着郭磊。

“所以我才说,你把‘他’想得太好人了吧。”井心月笑道。

“笑个头啊,你这个笨蛋!”荆红叶用力拍了他一下,转身就要找郭磊论理去。可井心月反应迅速,立刻忍痛伸手把她拦住。

荆红叶转过头,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你不生气吗!被那种人利用,当成炮灰,你难道完全不生气吗!”

“这是最好的法子。”井心月淡淡地说,“就算提前得知了攻击的角度,在场这些人里,也只有我的‘恶魔四次元’可以在那个时候挡下斩击,没有更好的选择了。这不是为了一己私利把人推上去送死,而是综合考虑了整个团队的情况后做出的理性抉择。”

他望向郭磊的方向,似笑非笑:“不过他倒真像是没有人类感情似的。一般人就算没有私心,能做到不畏牺牲就已经很难了,若是要叫别人去牺牲,或多或少会在心里背负上道德的枷锁。但你看这家伙丝毫没有愧疚的意思,这种不被传统道德束缚的状态,我还蛮羡慕的。”

“我都听不出你是在夸还是在骂了。”岳千千苦笑。

此时大部分人还在盯着头顶上的大洞,警惕着刃语去而后返的可能性,只有郭磊不浪费一点时间,落地后拍拍身上的灰尘,立刻开始勘察起周围的地形来。

这里同样是一条走廊的尽头,道路走向和他们在上面走过的那条完全一样,只是沿路的房间都是空的,没有家具,墙壁等内部装修也很简陋,看上去就是还未投入使用的状态。郭磊在附近看了一下,回来后靠在墙边思考了一下。

“基本上可以看做是上面那一条走廊的翻版,只是没有电力和照明,我记得从擂台那边过来的路上经过了几个楼梯口,应该可以从那边回到上面的走廊。”

他一边说,一边拿起一块碎砖头,在地上画起了简易的示意图。

这个场馆地上的部分有两层,地下有一层。他们之前进入场馆后一直待在地面一层,这一层可以分为前后两个区,前区包括进门后的休息室,前走廊以及擂台区域等,后区则是办公场所,以及连接各个办公室的后走廊,也就是他们刚刚待着的地方。从地上二层就是贵宾包厢所在的那一层,那一层他们现在还没人上去过,按功能来估计,除了观战的包厢外应该还有休息室,以及住宿房间之类的配套。

从地面层往下走就是他们此时所在的负一层。按郭磊的估计,负一层的面积很可能只包含了场馆的后区部分,作为对地面层办公区域的补充。作为地下层,他们所在的区域基本上是封闭的,不管接下来要如何打算,首要的做法还是先从楼梯上去,避免被人堵住几个出入口后来个瓮中捉鳖。

可一旦回到地上,又有被人发现的危险。尽管刃语现在多半不会对他们出手了,但这里除了刃语外还有其他几个强敌,随便哪一个过来都不好对付。如果是在走廊那种狭窄的地方,他们甚至连人数优势都发挥不出来。

现在看来,之前为了规避内贼而提出的分组行动反而像是效率最高的方案。

“时间有限,我们得快点想清楚然后行动。人要往哪走,人员要怎么分配。”郭磊说。

林长河叹了一口气:“既然时间紧急,还是先离开这里,其他的到上面再说吧。”

“等到了上面,我们就没有时间了。”

“就算这样也好过被堵在地下层吧!”

两人正争执不下,迈勇忽然紧张地举起了手。

“不好意思打断两位。”他压低声音,“有人来了。”

他的一对耳朵已经是野兽化后的模样,刚才就是靠着这听力在昏暗一片的空间里侦查。等对方靠近了些,其他人也看见了这帮来客的身影。他们外形完全一致,行动节奏整齐划一,就是最精锐的军队也难以做到这种程度。

“是之前的人偶啊。”郭磊眯起眼睛,“这数量……至少有二三十个吧。”

“怎么说?”荆红叶张开了翅膀。

“还能怎么说。”

迈勇伏下身子,全身已变成野兽的状态。他低吼一声,带头扑了上去。

“先打了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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