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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5 功亏一篑

仅仅二三十秒的积蓄时间,已经让郭磊感觉拳头上缠绕着前所未有的力量。在他的预计里,虽然这一拳不可避免地会让他的手腕受到极大损伤,但在无法防御的状态下,正面吃下这一击的独角仙也绝不会好到哪里去。

然而就在击中目标的那一瞬间,他惊讶地发现自己的拳头忽然变得绵软无力。原本磅礴到几乎是拉着身体一直往前的力道,在中途就像是破了洞的气球,一口气泄露得干干净净。

这一拳准确命中了他想要的部位,然而独角仙的身体只是微微一晃,毫发无伤。

“为什么?”

郭磊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拳头,脑子一片空白,只余下无意识分析现状的本能。

这不是他第一次驱使“一拳胜负”了。谈陵游曾经暗示过,这异能其实相当于经历了一次“重置”,和他一开始盗取风虚明的那个已经不能看作同一个东西。他曾经成功使出过相同的效果,也就是在斯诺兰怒揍林奇少将的那一拳。之后虽然多次摸索尝试,但要么就是威力大打折扣,要么就是根本使不出来。

难道在“重置”之后,发动的条件已经不同了?

难道自己还忽略了什么必需的环节?

郭磊的大脑快速运转,在这一瞬间迅速转过了无数个念头。他最大的优点就是思考的速度,在困境中尤其如此。然而不管他有多快,时间还是会无情地往前流逝。在他找出答案,想到下一步的对策之前,被攻击的对象已经做出了反应。

缓过神来的独角仙嚎叫着挥起前肢,如刀刃般锋利的前端在半空中稍作停留,而后全速向下,朝他的面门斩来。此时他们之间的距离几乎为零,这一击挟着凌厉的杀气迎面而来,郭磊就算想要后退躲避也来不及了。

一瞬间时间像是变得极其缓慢,在郭磊眼中,这锋利的尖端仿佛包裹着一团浓郁的黑色阴影,正在不断变得巨大,直至快要填满他的全部视野。

这阴影的名字,叫做“死亡”。

他无处可逃。

“住手!”

公牛形态的迈勇强撑着从地上立起,四肢同时发力一蹬,用脑袋上长出的尖角朝着独角仙顶了过来,想要赶在攻击命中之前撞开后者。他无法真的把郭磊当成老师,因此预想过后者攻击失败的情况,及时作出了。然而从两边的距离来看,他最终还是会慢上一拍,。

但除了他之外,还有人正处在可以救援的范围之内。

就在独角仙扬起前肢的那一刻,岳千千终于冲到了足以可以攻击的距离。然而讽刺的是,她却偏偏欠缺了迈勇那样的力量,哪怕全力往上撞,也难以让独角仙的攻击偏转半分。

换个角度想,如果能帮助郭磊躲过这一击呢?

眼看郭磊就要被利刃直接贯穿,岳千千向着郭磊奋力伸长了手,然而她却只能勉强触到他的身体,指尖的力气甚至不足以将他推开。

不过……

“足够了。”郭磊说。

这一瞬间,他的身体表面忽然反射出金属的光泽,虫子的前爪只是浅浅地刺入了几分,而后就无法更加深入。郭磊的身体一个抖动,这一刺便顺势被向下甩开,最终只在他的身前留下一道浅浅的伤痕。

“挡下了!”岳千千心中一喜。

在知道自己无法阻止敌人也无法推开郭磊后,她反其道而行之,将一切赌在了她和郭磊的默契上,主动让郭磊盗取她的春风,在刻不容缓之际对身体实施了硬化的材质改变。

然而在下一秒,鲜血却忽然从郭磊胸前看似很浅的伤口中涌出,沿着银白色金属光泽的皮肤表面流淌开来,形成了一副诡异的画面。郭磊闷哼一声,痛苦的弓起身子。情况紧急,他只来得及对身体表面施加了操作,独角仙的利爪在突破钢铁皮肤的阻隔后还是深深地刺进了肉里,在被他甩开的同时也在胸前划出了一道伤口。

而他知道,对方的攻击还未结束。

攻击被化解,独角仙却似是没有多少意外,连动作都不曾有丝毫停滞。它错失目标的前肢自下而上地扬起,犹如一道鞭子从地面反方向地朝着郭磊的面门扫来!

“这家伙……会在战斗中学习!”郭磊心中一惊。

仓促之下,他只能下意识地抬起双手护在胸前,将全身上下金属化的效果全部集中在手臂上,好抵抗这一记沉重的鞭击。就在接触的瞬间,伴随着一声有如雷鸣般的闷响,一股巨大的力量沿着手臂传递过来,差点把完全金属化的手臂都打折了。肩膀的撕裂痛楚让人几乎无法思考,郭磊咬紧牙关,只觉得整个人都被这一扫打得腾空飞起,双脚都触不着地面。

糟了!

他才刚刚闪过这个念头,对方的第二发攻击转眼又至。在他开始下落之前,独角仙的另一条前肢再次自下而上地向他扫了过来,目标依旧是那双格挡的手臂。看得出来,对方这两发简单粗暴的攻击,真正目的不是要击破他的防御,而是想要达到更直接的效果。

“郭磊!”

岳千千惊叫一声,伸手去拉却已经太迟。只见郭磊像是被球棍迎面击中的棒球,毫无抵抗地升上半空,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转眼之间越过了高高的树梢,朝着远处飞了出去。

这是一记漂亮的“全垒打”,然而对象却不是一百五十克的棒球,而是已经完成了部分金属化的郭磊,独角仙可怕的力量由此可见一斑。

“呼……”

即使是独角仙,完成这样的壮举也要竭尽全力。因此在击飞郭磊之后,它张开口器,发出一声类似人类叹气时的声响,刚刚还力大无穷的两条前肢也短暂垂下休息。它盯着眼前的岳千千,似乎将她锁定为下一个目标。

“来吧!”岳千千握紧了拳头。哪怕注定失败,也得昂首挺胸地走到最后一步!

就在这时,公牛形态的迈勇用犄角狠狠地顶上了独角仙,用力往上一挑。公牛的体重加上前面全速冲来的助跑,此时的迈勇简直就是一辆重型卡车,猝不及防的独角仙被他从侧面一撞便朝旁飞了出去,重重地撞在一棵大树上,扬起沿路的烟尘。

虽然来不及救援郭磊,但迈勇抵达的时机却微妙地显得刚刚好,及时救下了岳千千。

他顶飞独角仙后便将身体部分变回人形,抬起头左顾右盼,却找不着郭磊的身影。

“刚才发生了什么?”他气喘吁吁地问道,“我只能闷着头冲,看不见周围的情况。”

“简单来说,郭磊被打飞了。”岳千千警惕地盯着独角仙飞出的方向。此时那里还烟尘滚滚,看不清对方的状况。但从之前的情况来看,恐怕迈勇这一击还不足以杀死它。

“打飞了?”迈勇惊愕,“那还能活吗?”

“多半是,毕竟及时盗用‘春风’强化了身体。”岳千千说,“现在我能感觉到‘春风’已经回到我的身上,九成九是他归还了,但也搞不好是在刚才的冲击里失去意识。”

她的双手微微颤抖,心情激动,按耐不住地想去寻找郭磊。刚才那一击的力道足以让他飞出很远的距离,不管是途中主动归还能力还是被迫失去意识,落地的那一下肯定够他受的。

更别说他飞出的方向正是之前虫子密集的地区,如果在落地时被包围了……

她想现在就过去,但无论如何也得先把眼前的问题解决了。

“小心点。”她强迫自己先冷静下来,“这家伙不是只有蛮力的莽夫,它有智能!”

“智能?”

“它正在像人类那样一边思考一边战斗。”岳千千说,“经过刚才的战斗,它知道无法我们三人联手时很难缠,也知道自己没办法快速杀死能够硬化身躯的郭磊,于是在一击不成之后,临时决定竭尽全力先把他打出战场,好在接下来的战斗里各个击破。”

“明白了。”迈勇点头,“不能让它有连续攻击一个人的机会。”

“是的。”

岳千千一直盯着烟尘渐散的前方,这时她脸色一变:“小心,它来了!”

伴随着她的示警,独角仙庞大的身体在烟尘中渐渐浮现。也许是刻意为之,它上前的速度并不快,然而踏出的每一步都发出沉闷的钝响,仿佛背负着巨大厚重的杀意而行。

这一刻,岳千千亲身感受到了郭磊刚才的失神。

必须击败它。

但是要怎么做?

独角仙的力量和硬度都是无敌,三人联手时也只是勉强保持局面,连迈勇竭尽全力的一击也无法完全打破对方甲壳的防御,现在只剩下他们两个人,要怎样才能获胜?

“只能拼了。”迈勇仿佛看穿了岳千千心中所想,“想太多也无济于事,拿出自己最强的状态,和这家伙拼了吧。”

他的身体已经变化成兼具力量与速度的黑虎形态,只等目标进入攻击范围便要全力冲刺。岳千千深吸一口气,将双手小臂也变化成金属材质,这是在提升攻防能力的同时保留行动速度的最好做法。

他们紧紧盯着独角仙,等待着最合适的开战时机。

一步,两步……

眼看对方就要踏入他们的攻击范围,就在这一瞬间,全神贯注的岳千千忽然听到从独角仙方向传来隐隐约约的声响。

“杀了……你们……”

这句话伴随着对方微微翕动的口器发出,嗓音低沉,像是中年男人的声音。虽然之前已经知道有些虫子可以“说人话”,但亲身听见时,感觉还是非常诡异。

这些虫子就像是由人“设计”出来的角色——岳千千忽然想起郭磊的推断,稍一恍神。

“喂,别松懈啊!”迈勇厉声喝道。

岳千千猛地警醒过来,却迟了。虽然只是短短一刹那,但敌人显然没有放过这稍纵即逝的机会。它的漆黑眼珠中闪过一道冷光,原本迟缓的脚步忽然加速,笔直地朝着她直冲过来!

“来吧!”岳千千抬起双手,严阵以待。

就在这紧要关头,异变陡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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