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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昔人已逝再相见

“管他是否完好,我只需完成穆蓝微交待给我的事情便是。左右赵星阑已然成了枯骨看不了信,我们丢给他便不算负了誓言。”李岸然轻声道。

“父亲所言极是。”李擎苍默默应和。

当下无话,二人皆是江湖里凶名远播的高手,当即也不再遵从三千琉璃大道的规矩,轻功大展便从原地消失。

原本要走上三日三夜的阶梯瞬息即过,二人来到宫廷之中,直接朝着紫宸帝的寝宫行去。

寝宫里果然已被洗劫一空,场景悲凉无法言说。倒是紫宸国公的尸体还算保存完整,看来的确没有什么值得穆家黑军所贪图的地方。

此时的紫宸国公已然成了一堆腐烂白骨,阵阵冲天恶臭充盈整个宫闱。李擎苍咧嘴表示不满,李岸然亦是眉头紧皱:“这里没你的事情,你站在这里等我便好,我去去就回。”

李擎苍巴不得这样,当即拱手后快步离开,跑到外面连着喘了好几口大气。

李岸然照旧背着三把刀来到赵星阑的卧榻,抖抖衣袍浑不在意地坐下看他。

“老友,想不到我们的最后一面会是这般相见。”

他径自喃喃,似乎勾起了许多心事:“想当初的赵星阑剑眉星目,穆蓝微银枪白马,皆是世人夸耀的少年英雄。对了还有那个林昇,当时你们三个是多么要好的兄弟啊。”

说到这里,他忽然顿了顿:“不对,是咱们四个......”

他微微抚摸自己面颊上的皱纹:“现在我们老的老死的死,你恨的穆蓝微成了苟延残喘的权力狗,你也成了无人拾遗的腐化残躯。谁能想到一国之公连入土为安都无人操办,想想确实是世道如刍狗,经不起岁月。”

言罢,他从怀里取出一封书信:“这是穆蓝微给你的信,他让我交给你,我现在便交到你手上。你也别怪我送来太晚,你也知道的,我自己也有和张太白未完的一战。”

李岸然的眼角少见地柔和了几分,他望着窗外的几抹寒杏,似乎又想起了许多遥远的岁月:“若是不久后我战死了,那便让犬子把我的骨灰和你葬在一处。我虽不像你们那般子嗣众多,但最起码现在有人给我养老送终,你的儿子们却仍旧忙着收拾这陵阳乱局。照此说来,你觉得你和穆蓝微谁赢了呢?”

说到此处,他忽然又微微一笑:“其实你也不必介怀,虽说百里太后给你生了一个乱国祸殃的儿子,但穆蓝微也有一子流落在外至今没有找回。我估计这信中所指便是和这相关的事情,毕竟你们都爱上了那样一个女人,而她最终还是选择嫁给了穆家。”

他将信放在腐烂的尸体心房处,随即起身缓缓往出走。

走到一半,他停下脚步缓缓转身,眼眸深邃地盯着那封信。

他似乎在经历激烈的思想斗争,直到盏茶时辰过后才好似下定决心,转回身去拿起那封信直接撕开来瞧看!

而这一看,令他更加瞠目结舌。

“怎会这样......怎会是这样......不可能的......不可能!”

他慌乱地抽刀砍信,瞬间将其肢解地七零八落,好似上面有某种诡异莫名的信息不可告人一般!

做完这一切后,他眼神微乱地快步出门,甚至都没来得及跟赵星阑好好道别一下。

李擎苍还在门口,见父亲出来立即欠身行礼。李岸然眉间微皱直接施展轻功离开,临走时撂下一句话:“我们北上去太京州,这期间若是有周昇酒徒的消息第一时间汇报给我,我必须尽快找到他!”

李擎苍不知发生了何事,匆忙应和后也飞身而起。二人重新回到三千琉璃大道,却发现大道尽头正候着一个人。

身穿北戎州官服,头戴权臣冠帽,略显老态却精神矍铄。

“你是何人,为何拦路?”李擎苍傲气凌然地吼了一嗓子。

“不得无礼,这位是北戎州相国李觅。”李岸然训斥了一嘴,随即和李觅拱手见礼:“老丞相不是告老归田了嘛,为何此时会出现在这里?”

“北戎州已无太平之田,又何来告老一说?”李觅笑笑,和以往在竹林里面见太子凉时一般礼数有加。

“丞相此番可是为太子凉前来?我应该和他并无瓜葛。”李岸然直接问出正题。

“话这般说的确没错,不过北戎州眼下和阁下有异曲同工之处。”言罢,李觅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北方。

“你指的是太京州?”李岸然见状立时了然。

“李门主果然是一点就透。”李觅笑笑:“既然李门主已经瞧看出来了,那老朽也就不瞒着。的确此番我是前来做说客的,阁下和太京州里那位始终要有一战,但眼下剑门联合了整个太京州势力,还有东陈州孔家的加持,孔家背后还有山门的奇门遁甲鼓劲儿,因此李门主即便是倾一门之力,还是显得略有单薄。”

“啥意思,你看不起我们的度厄迦南?”李擎苍闻言立时不爽,虎目圆睁恶狠狠地回了一嘴。谁知下一刻就被李岸然甩了一个耳光,当即便哑火默然不语。

“犬子无礼,丞相莫要责怪。”

李觅依旧如沐春风:“到底是少年心性,刀门少主的威名在江湖上已经破位显赫,再者说维护自家门庭也是应当的,因此不算是有过错,反而是英雄气节。”

“您谬赞了。”李岸然一言带过:“照此说来,此番冒然北上的确是困难重重。我只想替刀门讨回当年被放逐的耻辱,只想和张太白堂堂正正地再打一架。眼下他不守规矩混入了一身泥水,看来这趟浑水我不趟也着实是不行了。”

李觅闻言大喜:“我这就禀告太子凉为二位接风洗尘,刀门众来到陵阳也会安顿照拂好,所有关隘都会畅通无阻!”

“先别急。”李岸然伸出一只手掌:“我虽答应了你,但还是要把话说明白。我只管我份内之事,除了对抗剑门和张太白外,其它事情绝对不可对我等指手画脚,一旦有违此话,我们刀门的屠刀就指不定砍向谁了!”

“一定,一定。”李觅闻言满头大汗,连连好生应和不敢触怒虎威。

这番密谈就这般开始又这般结束,而北戎州之外西陵关之外,天朝上国西梁皇城此刻也在发生着事端。

只不过这事情却是好事。

大柱国涂山伯庸站在皇城东城门口,和以往那般静静伫立,依旧在等某个人。

过了一炷香的时辰,远方官道上逐渐迎来一队重装车马。

他丝毫未感到厌烦,见了车马立刻整理衣冠,在车马离得好远便躬身下拜。

“柱国涂山氏恭迎二皇子回鸾!”

远方传来一阵松软笑声,声音好似柔媚无骨,令人听罢浑身紧致。

“大柱国还是这般客气,我父皇的病可好些了?”

穆念花的声音刚刚落下,马车的车辙亦是刚好压过涂山伯庸脚下的青砖。

美貌如花的公子掀开马车帘子,冲着下方隐秘一笑。涂山伯庸抬头笑着回应:“皇帝还是老样子,现在在龙椅上刚刚睡下,殿下要不要过去瞧一瞧?”

“免了免了!明日刚好是父皇寿辰,我的新娘子也快要到了,正好借着这份喜气给他冲一冲喜,我这份礼可比我哥哥的捷报快多了!”

穆念花笑得开怀,涂山伯庸却笑得隐晦。

作为和李觅一般执掌百官的相国,能够做到今天这个位置上的涂山伯庸当然不是庸人。他能看出穆念花的心思根本不在婚礼,也能看出这背后隐藏着何般手段勾当。只不过他是聪明人,能看透不代表要说透,这便是他能官运亨通并活到今日的主要原因。

“涂山相国,我回来娶亲的事情切记守口如瓶,若是我那个哥哥知晓了可要拿你是问哦!你知道的,这事情我可从没告诉过其他人!”穆念花的眼神微带狡诈。

“二皇子放心,老臣根本不知公子所谓何事,公子这次不就是回来给皇上过寿诞的嘛?”涂山伯庸配合唱戏表情自然。

“哈哈好!好一条我父皇养的好狗!继续保持,我喜欢你这副嘴脸!”

穆念花大笑后扬长而去,涂山伯庸继续躬身迎送,直到看不见马车才缓缓直起身板。而他的眼神也变得分外阴翳,似乎有许多难言之隐压在心头,只不过都变成了肚子里打碎的石头丝毫不予外露。

“手无寸兵的张狂之辈,我看你到底能张狂到几时!”

穆念花作为西梁二皇子,其婚事自然应该昭告天下并卖力操办。但眼下他却反其道而行之,没有告知任何人等,也没有布置任何排场,除了在寝宫外倒悬两盏红灯笼外再无它物。

毕竟有心者皆知,这只不过是一场逢场作戏的交易。

掌权者的一切都是可以用来交易的,联姻这种戏码其实和交换人质差不了太多。涂山伯庸也是深谙此道,在第二日东陈州的花轿到来之时特意支走了城门守卫,随即犒赏重金疏散了吹拉弹唱队伍,随后又派出一队骑兵在其归乡路上一并屠戮殆尽。

毕竟此事越少人知道越好,手脚麻利做的干净,自己的官运也会更加亨通。

穆念花归京后第二日夜,洞房花烛夜。

两只大红灯笼显得微微突兀,可能是因为没有其他喜庆物事映衬,也可能是没有任何喜宴排场衬托,摇曳的烛火并未感受丝丝热闹,反倒是透漏几分妖异与诡谲。

而此时寝宫内的两位新人,亦是和这般诡异的氛围分外融洽。

“新娘”戴着火红盖头静静坐在床榻,穆念花则坐在不远处的八仙桌上一杯接一杯地饮酒。每喝一杯便用蚕丝手帕轻轻擦一下嘴巴,感觉比女子还要妩媚几分。

新娘子也默然不语,二人之间的气氛微微尴尬,屋子里的空气也安静地可怕。

直到喝完一整壶酒,穆念花方才看了床榻第一眼。

今日他也传了新郎官该穿的红色喜服,只不过松松垮垮并不规整。他的双颊飞起两抹红晕,看起来微醺的酒意已经悄然爬上了头。

“你不用紧张,也不用拘束,那盖头揭了吧,我不碰女人的。”穆念花又抬起一杯酒,一边喝一边漠然开口。

新娘子还是一语不发,只是静坐纹丝不动。

穆念花也不怪罪,笑着继续自斟自酌:“我知晓你爹是温侯俊,你应该心里也清楚为什么会嫁过来。等你们东陈州的军队派遣过来为我所用,我自然会放你自由。这期间你就在这宫里住下,西梁别的没有,就是这寝宫多如牛毛。”

言罢,他缓缓起身,端起酒杯朝着床榻走去。

不远处的新娘似乎有所感应,整个身子微微拘谨起来。穆念花走到一半也停下了脚步,眼神奇怪地朝着新娘的手看了一眼。

“你有点不对劲。”他突然开口:“你的手倒是素白修长,只不过在此等时刻,你一个首次出阁的大家闺秀竟然浑然不抖,这不正常。况且据我所知温侯俊的女儿自小体弱多病,你的手却不像是血气亏损之状,反倒是给我一种时常握剑的有力之感!”

说完此话,他快步回身取下窗前架子上的佩剑,随即转回身来抽剑指向卧榻。

“说说看吧,你到底是谁?”

新娘子全盘听完亦是镇定从容:“我原以为我还能多装几时,等你来到身前再伺机杀你。若是你看到了我的面容,应该不会察觉出有何异样。但眼下我仅仅只露出一双手来,反倒是让你全神贯注露出了马脚。照此看来,是我计算不周了。”

说完这些,新娘子一把扯下红盖头,将那张描抹地异常精致的脸蛋儿露了出来。虽说有几分美艳动人,但毕竟鸿武陵乃是男子,在美艳这方面跟穆念花相比还是输了几分的。

“这还是头一遭遇到新郎比新娘像姑娘的。”鸿武陵微微调侃,也没有刻意修饰嗓音。

“你是男子?你是谁?”穆念花一派如临大敌之相,他想夺路出逃,但刚一挪动脚步便听见两道劲风响动——

鸿武陵用内劲关死了窗户和大门。

“我是谁不重要,你只需要记得我是来取你性命之人便好。南瑾是我的娘子,我岂能准许你玷污她的人生?”鸿武陵用衣袖在脸上胡乱抹擦,不多时一张英气勃发的面庞便显露出来。头上的簪子披散下来,隐隐间又恢复了以往月华公子的俊俏形象。

穆念花看得微微一滞:“竟然是如此俊俏的公子哥儿,这年头杀手的颜值标准这般高了嘛?”

“你真不怕死?”鸿武陵不打算跟他废话,抽出藏好的匕首便往前踱步。

穆念花亦是悄悄往后面的窗台靠拢:“死自然是怕的,这世间不可能有人不怕死。只不过你若是杀了我,你今日绝难离开这西梁皇城。再者说温侯俊给了你什么好处,能让你冒如此大的风险?”

“和他无关,我是为南瑾而来。”鸿武陵逐渐逼近。

“别和我说是因为什么狗屁爱情,我最不信的就是这东西,比死还不靠谱。”穆念花闻言哂笑,笑靥如花比女儿还娇嫩几分。

“你再往后靠一步便会死,我的匕首可以瞬间取你首级!”鸿武陵的眼神暗蕴冷光,好似凄风苦雨里的一抹蕉叶,死气沉沉却又满溢压迫。

“我不晓得你是如何瞒过温侯俊的,按道理说跟我合作绝对是有天大的利好。你此举应当是为了破坏西梁和孔家的合作,即便是真的为了那个南瑾,你绝对还藏有这层私心,我瞧看出来了呢,你瞒不了我!”穆念花笑得微微狡黠。

鸿武陵闻言果真面露苦涩:“我欠了北戎州太多,甚至为了瑾儿听从你的下属冷阙的指使做出叛国之事。不管怎么说我欠北戎州一条命,今日必须要还回来!”

“呦呦呦,听着还真的蛮感动。”穆念花继续哂笑,随即眼角也闪过一抹阴寒:“殊不知你即便是这么做了,又有谁能知晓是你为北戎州所做这些?消息传不出这里,你到底还是一个千古罪人!”

“但求问心无愧,你安心上路吧!”鸿武陵不愿和他再磨叽太多,举起匕首便汹涌而至。穆念花亦是心电急转,大袖一挥打翻了桌上的蜡烛随即摆手又弄翻了窗口的烛台,霎时间整间屋子漆黑一片!

“没用的,我凭借气息也可杀人,我早已查过你不会武功。”

言罢,空气里传来一声沉闷地金属交击声响。

鸿武陵的声音随后传来:“竟然是护身软甲,究竟是什么材质,竟然刀匕无法刺破?”

鸿武陵的声音随后传来:“竟然是护身软甲,究竟是什么材质,竟然刀匕无法刺破?”

穆念花可不会傻到给他解释这些,利用自己对寝宫的熟悉夺路而走。鸿武陵丢了匕首步步紧逼,轻功大展瞬间便擒住了他!

“你不要想着喊人,你喊来多少今日我便杀多少!即便是你穿了护心软甲,能防得住刀剑可能防得住掌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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