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管您慧眼如炬，今儿个他去抢您手上的筷子时，奴才就看的真真的，那手上，确实有一大块儿黑呢，奴才当时还以为是生火沾上的灰，后来听御膳房其他人说，是洗不掉的。”
“那就是没错了，怪不得我看着格外眼生，当时是在干嘛来着…好像，是在给贵妃娘娘准备膳食。”
“不错，奴才给您记着呢。”
二人的交谈把事情从头到尾言明一遍又一遍同是又堵住了某些人想要辩驳的路，皇后及她身边的那位大宫女都愣住了，当初只想着让他把脸遮起来，却是忘了最关键的手。
大势所趋，陛下更加恼怒，原本就已经对皇后失去兴趣，乃至于产生了厌恶的情绪，这一瞬间彻底爆发。
“皇后，你还有什么话好说！一而再再而三的妄图谋害嫔妃，朕看在太后的面子上，几次三番容忍你，你非但不知悔改，还变本加厉，若这次丽儿出了什么事，朕摘了你的脑袋！”
闻言，海棠突然产生了一种邪恶的的想法，貌似让丽贵妃昏迷下去也不是什么坏事，皇后已经把欢欢视为眼中钉，留着也是个祸害，不去趁此机会把她除了？
可…手中拿着杨欢交给她的药，陷入纠结当中，若真是那样做的话，欢欢该生她的气了，盘腿坐在床边，托着下巴思索了半晌，到底还是理智占了上风，捏着丽贵妃的下巴把药投了进去。
“臣妾为何会如此，还不是陛下逼的！臣妾也想相夫教子，也想大度，可陛下给臣妾这个机会吗？
一个月里，您去过臣妾的坤宁宫几次？原本初一十五还能见到您的影子，到后来，直接就看不到了，坤宁宫如冷宫一般，这关雎宫却夜夜笙歌，灯火通明，欢声笑语，凭什么？
臣妾到底是哪里比不上丽贵妃这个贱人！臣妾好在您身边的时候，她还不知道在哪呢！就因为那张狐狸精的脸，您就轻而易举抛弃了我，臣妾如何能甘心！”
圣上看都不看她一眼，当初娶她为后，本就是为了让太后安心，让国公府安分，不论是容貌还是性格，她都比不上丽儿半分。
现如今怨声载道，声嘶力竭的模样，更是让人作呕，他竟然跟这样的女人同床共枕多年，简直可笑！
便是他冷血冷清至此，皇后心中也还是抱有希冀，由身边的宫女扶着起身，双目赤红的看着他。
“陛下…臣妾只有两个问题，您可曾对臣妾动过心？若臣妾说并没有害过任何人，您可信？”
“从未，不信。”
简短的四个字，彻底击溃了皇后心中的最后一根道防线，整个人都变的疯疯癫癫，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其他人看在眼里，就只有无声的叹息和感慨。
说到底，都是皇后自己作的，其一，爱错了人，一颗真心全都扑在陛**上，却久久得不到回应，到后来慢慢变成了执念。
其二，皇家无真情，宠爱也只是单纯的宠，当玩物来宠，没有爱，前有湘妃，现有皇后，相信其他女人的下场也不会好到哪去，包括丽贵妃，只有活在其中才能知道无法言喻的悲哀。
皇后颓废的靠在宫女身上，脸上精致的妆容都花了，各种颜色混在一起，又可怜又可悲，绝对不是杨欢同情她，而是可悲这个女子只能当玩物的世道。
她能做什么？什么都不能做，只能尽最大可能保证身边在意的人不经历这些痛苦。
“反正都要死了，我就在这把话说清楚，陛下，你后宫中这么多女人，你以为，她们都是真心对你的？不，不是！她们要的有很多，要权，要势，要财，却独独不需要你！”
“皇后！”太后猛的一拍桌子，深吸一口气，“你累了，需要回坤宁宫休息，来人！送……”
“姑母，你也觉得我疯了是吗？没错！我就是疯了！被你们这群人给逼疯的！”
皇后怒吼打断，明显已经彻底豁出去了，抬手指着面前一个个貌美如花，花枝招展的宫妃。
“丽贵妃爱权，贤妃爱孩子，包括湘妃，更爱的都是自由，陛下，你睁开眼睛看看，看看你宠爱的这些女人，有谁是真心对你的！就只有我，就只有我啊！”
“皇后又怎知没有别人。”
贤妃一身素雅青装，由身旁的宫女扶着，面色淡然掀帘进入，广袖一甩，恭敬向圣上和太后行礼跪拜，巨大的疏离感在三人之间拉开，杨欢清晰的感觉到，太后和圣上的脸色都僵硬了。
“臣妾不请自来，还望太后陛下恕罪。”
“真是稀客，哀家还以为，贤妃这辈子都不会踏出寝宫一步，要终身与青烟为伴了。”
贤妃笑笑，“太后说笑了，臣妾这几年身子不爽利，恐过了病气给太后和陛下，吃过药之后，现如今已是大好，自然应该给太后和陛下请安，如此，才合乎礼法。”
“即是身子不爽利，就不要跪着了，免得回去一躺又是好几年，桂嬷嬷。”
“是。”桂嬷嬷含笑上前扶了贤妃一把，“平日里陪着太后娘娘礼佛，这一跪啊就是小半日，就是有东西垫着也是极不舒服的，久而久之膝盖受不了，您快些坐着，不然太后娘娘和陛下该心疼了。”
“有劳桂嬷嬷了。”
在座的除了皇后，位份最高的便是她，代替湘妃位列四妃之首，就算其他人都站着她坐着，旁人也说不出什么。
坐下之后，贤妃悠然看向皇后，“臣妾也不瞒着，方才在外面，臣妾已经站了许久了，丽贵妃平日里对臣妾不薄，
她出了事，臣妾理性来看看，到了门外还没进来，便听到了皇后刚才那番话，臣妾有一事不明，还请皇后解答。”
对于她，皇后有很强烈的敌意，“你算个什么东西，冷宫里的弃妃，有什么资格跟我说话！”
贤妃不以为然，多年的诵经礼佛没教会她别的，唯一的变化，就是心境，别人要说什么，那是别人的事，跟她没关系，更难听的话她都听过，这些还真不算什么。
“称你一声皇后，是因为本宫还尊重你，现在是你自己不要这份尊重，那就怪不得本宫了，有两个问题，本宫希望你记住，一来，这后宫的管理之权现在不在你手中，就算丽贵妃还没醒，惠妃也还在这站着，你有什么资格这般嚣张，
二来，本宫的寝宫就在关雎宫旁，是不是冷宫，需不需要本宫带你去看看？又或者，带你去冷宫？”
现在到底是谁在嚣张？杨欢挑眉，之前在冷宫，她还没发现贤妃的性格竟是这般强势，说话跟连珠炮一样，而且句句有理有据，不给旁人反击的机会。
“娘娘。”
身后的宫女低声提醒，话说到这就够了，再说下去，估计要止不住，太后和陛下的容忍程度有限，那个名字，最好还是不要提起。
贤妃微微侧眸，眼角迸射出锐利的光，宫女张张嘴，话到嘴边变为一声长长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