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给陛下请安。”
二人双双挡在杨欢身前跪伏于地，“贸然前来，违背君令，已是大罪，臣妾甘愿受罚。”
最近贤妃露面频繁，还时常跟丽贵妃同时出现，宫内宫外已然不算是什么秘密，看着她们，圣上深吸一口气。
“看来，你们两个是早就知道她的身份了，还帮着她一块儿来欺骗隐瞒朕，丽贵妃，贤妃，你们好大的胆子啊，老二和老九也是知道的了？
如此大费周章算计朕，偏偏朕还被你们骗的团团转，朕该怎么处置你们合适？”
“臣妾……”
“陛下金口玉言，说出的话就是板上钉钉，您方才刚开了尊口，答应民女祸不及他人，此事由民女而起，陛下想怎么处罚，民女都担着。”
开口打断丽贵妃的话，杨欢跪着往旁边挪了几步，跪在她们侧后方，仍旧是不卑不亢，不畏不惧的姿态，圣上看着格外刺眼。
“朕就是要了你的命，也无法消除朕的怒火，自身难保了还为他们求情，你可真是比朕这个皇帝还要伟大，你就不怕，你死了之后，朕把他们一个个杀了？”
“民女怕，说实话，民女不信您，但民女信在场诸位的选择，信十二皇子，亦是信湘妃娘娘。”
简言一句话，就只是不信他一人而已，圣上愣了半晌，他以为说几句狠话，用命来吓她一下，就能让这个胆大包天的女人崩溃，镇定毁于一旦。
可事到如今，她还是那副淡然无畏的模样，一丝恐惧都看不出。
“杨欢，你很聪明，也很果敢，但同时，你也有致命的弱点，泷泽别院住着的那群人，包括环溪村的村民，通通是你的软肋，
只要抓住他们，朕不愁你不听话，但凡是你狠心一点儿，有何至于落的今日这般下场。”
杨欢笑，“陛下是不是少算了一人？是，全天下所有人加起来，可能都没您一人狠心，这带来的后果是什么？妻离子散，孤独终老，
陛**边有多少人对您是真心的，不用民女多言，你心里也清楚，狠心与于民女，并非是什么好事。”
圣上面色再度阴沉几分，其他人亦是心惊胆战，杨欢这番话，无疑是加深了陛下对他们的怀疑。
本来就疑心重，耳目遍及朝中大臣的府邸，连皇子公主身边也不例外，照这么下去，他们也不用回去了，直接搬去刑部大牢过日子。
“你不用刻意说这些话来给朕听，他们是什么样的人，朕比你清楚的多。”
“可您还是信了，因为您知道，民女说的是实话，您不信也得信，在他们眼里，权势，钱财，才是最为重要的，
总共就那么几个人对您真心实意，您却还要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他们，恕民女直言，心一旦碎了，再拼也拼不起来。”
她并没有把话言明，但圣上就是心知肚明，瞟了眼面色冷淡的泷泽和海棠，莫名有些心虚和慌乱。
这两个人可以说是他的左膀右臂，遇到什么事只要有他俩，那都不算事，今日是他大意了，就算要跟杨欢车队车炮对炮，也不应该当着他们的面。
“都退下，朕有话要单独跟杨欢说。”
最后一个出去的，是被泷泽强行拖拽的海棠，这丫头的手跟钳子一样，拧的他生疼，吴总管也被赶了出来，冲他们摇头，表示他也不知道陛下想干什么，这段时间，他越发看不懂了。
整个御书房就只剩下端坐高位的圣上，和跪在下方的杨欢，很明显的差距，圣上却感觉不到对她有半分威胁，直挺挺的腰板一点儿也没往下弯。
“你，很看好老十二？”
闻言，杨欢很快知道，那日与靖王秘密会面瞒不过他的眼睛，不想说这个问题，索性装听不见，沉默不语。
圣上冷笑，“你以为不说话，朕就不知道了？老二和老九都不是愚笨之人，若非是与他们做了什么交易，他们也不会豁出命去保你，包括丽贵妃和贤妃，不知不觉间，你竟自己下了这么大一盘棋。”
“陛下误会了，民女与九皇子相识，就是因为在来京的路上碰巧遇到，九皇子帮了民女一把，民女反过来报恩而已，至于二皇子和丽贵妃，民女只是有幸见过几面。”
她说的话，圣上一个字都不信，“老十二人在京城，要出点儿什么意外再简单不过，再不跟朕说实话，信不信朕让你再也见不到他。”
“信，这有何不信的？”杨欢嘲讽一笑，“虎毒尚且不食子，陛下狠起来连老虎都比不过，真不愧是一国之君，
十二皇子属天家血脉，即便他自小被父皇抛弃，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他的身份就注定了一切，在没有人相帮的情况下，民女身为姐姐，扶持一把有何不对？”
“放肆！谁跟你说他是天家血脉，不过是个来历不明的野种，有什么资格同天家挂上关系！”
“既然如此，陛下又何须大费周章的找他？若非如此，他的身份也不会暴露，民女也不会出现在这，归根结底，都是由于陛下的决定。”
圣上再次重重吐出一口气，第一次在一个女人面前连话都说不出，为何要满天下找老十二的下落，他也不知道，就是感觉当年那件事有什么地方被遗露了。
身为天子，绝不可能承认自己犯错，要怪也是怪下面的人办事不力。
“那日在关雎宫，你说你读过几天医书，对医术有些许了解，朕还听说，丽贵妃是吃了你的药才醒过来的？”
杨欢眨眨眼，这宫里是四面漏风？她以为瞒的过去的事，竟然都被发现了，不过，圣上跟她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跪的时间太长，消耗了太多的体力，酸麻由脚底直直往上冲，导致她脑子有些转悠不过来，一时想不通。
见状，圣上拿起一旁的信封扔下去，“既然你医术高超，南边的疫情便交给你来处理，处理的好，朕便饶你一命，包括其他人都不会受牵连，处理的不好，就等着让他们给你陪葬吧。”
看着信封上大大的密报二字，杨欢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抽出里面的信一看，整个人都愣住了。
这次瘟疫来势汹汹，明显比她想象的还要迅猛，整个南部，尤其是沿海的地方，基本全部遭殃，疫情正在往京城蔓延，难怪圣上会这般着急。
杨欢身子发软，提不起力气，只得坐在脚后跟上缓解，她还是想不通，圣上怎么会突然间变脸。
刚才明明一副势必要置她于死地的模样，现在不但不要她的命了，还给了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这是什么意思？给个合理的理由再要她命？
“据史料记载，古往今来发生的重大疫情，每每都要投入大量人力物力，而这一次，堪称是史上最严重之一，不知陛下有多少人可用，又有多少银子可往里投？”
总不能打算让她空手套白狼吧。
“若是朕什么都有，又何需用你个待罪之人来办，直接交给六部不是更容易？”圣上回答的很干脆，不是让她空手套白狼，而是准备自己渔翁得利。
杨欢直接气笑了，又无奈又生气，把信封折叠好举过头顶，“还请陛下另请高明，民女无能为力，陛下也不用威胁民女，做不到的事，就是拿把刀架民女脑袋上，民女也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