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的浓妆艳抹，穿一身水色衣衫，头上盘发插满了发簪，做唱戏装扮。
男的孔武有力，背着一把门扇大小的巨刀，双臂上缠绕着青铜锁链，双目炯炯有神，瞪着陆子。
“林楚，这是你朋友？”
陆子同样不甘示弱，眼神带着嘲讽的看着汉子。
“大胆，竟敢直呼二皇子名字。”
男的抽出巨刀，刀尖遥遥指着陆子，就要出手。
“虞姬，霸王【1】，是大供奉梦舟子的弟子，和我从小一起长大，算来也是有几年没见了。”
林楚向陆子解释。
“原来是朋友，久仰大名。”
陆子冲着霸王抱拳笑道。
霸王可不吃他这一套，“谁和你是朋友，别以为和二皇子走在一起，就是皇子皇孙了，烂泥就是烂泥，任你怎么努力，就是糊不上墙。”
两骑停下。
街道两侧跪着的众人都将头埋进了膝盖里，唯恐两方人马吵起架来，殃及池鱼。
“林楚，你朋友的嘴巴好臭啊。”
陆子懒洋洋的语调传进霸王的耳朵里，引发对方的怒火。
“宵小之辈，多次侮辱二皇子，我看你是活腻歪了。”
语罢。
霸王右脚后撤，向下一踩，腾空而起，屋顶硬生生的被他踩出一个大洞。
跳到半空的霸王抽出刚收鞘不久的巨刀，冲着陆子，直接当头劈下。
巨刀势大力沉，划下时，发出铮铮鸣声。
陆子胯下的军马被霸王的气势惊扰到，惊恐的抬起前蹄，坐在他背上的陆子脸色不变，右手一转缰绳，将军马侧过身子，横在街道上。
他则是抽出左手，气绝一出，气浪顶着霸王的巨刀，两人僵持不下。
“陆子。”
林楚在前面喊道。
“你先过去，这两个人不足挂齿，一炷香后，我去找你。”
陆子笑嘻嘻道。
“说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
屋顶上的虞姬翘眉一皱，伸手甩出水袖，水蓝色的袖子直接在空中铺开，宛如水中莲蓬开了花，笼罩在众人头顶上，铺出了一条路。
虞姬一跃而出，身形灵敏的她脚踩水袖，恰如空中漫步，转瞬便来到陆子右后方。
她抽出腰间软剑，手腕一抖，灵气如两条小蛇粘附在剑刃两侧。
剑尖直指陆子腰后，如巨蛇吐信，触及必死。
“哼，小子，有本事就别躲。”
霸王出言嘲讽。
“好啊，你也别躲。”
陆子反击，右手松开缰绳，双腿夹紧马腹，防止军马受到左右夹击的两人干扰。
气浪从右手手掌中喷出，直接将虞姬冲到沿边街道的房间里。
“虞姬。”
顶着气浪，身体悬空的霸王着急喊道。
“别急，我现在就让你去陪她。”
陆子手按马头，左手突然一松，原本用力下压的霸王顿时没了对手，眼看着就要向下栽到，这时陆子屁股一抬，身形翩翩而起，右腿直接鞭打在霸王的侧脸上，将其直接撞到街道上。
半晌，霸王都没能爬起来。
虞姬跌跌撞撞的从房间里跑出来，衣衫散乱，头发披散，嘴里吵嚷着要让陆子付出代价。
“别动，否则，废了你。”
陆子灵光一闪，右手做出八的手势，食指指尖指向虞姬。
虞姬捂着小腹，呆立在原地。
“这里就只有你们两个？”
陆子坐在马背上，俯视咬牙切齿的虞姬。
“我们两个就够了。”
“还嘴
硬，你那位兄弟可是说不出来这句话了。”
陆子骑马离去，追赶前面的林楚。
等他走远，虞姬才去查看霸王的情况。
霸王的半张脸已经凹陷下去了，那柄他们师父赠送的大刀，也断成了两截。
“快通知师父，二皇子身后那人有凝冲境中层的实力，除了师父，没人能拦得住他。”
说完这句话，霸王终于晕厥。
虞姬双眼通红，后槽牙咬的咯吱响。
走过街道，前面就是皇宫所在。
林楚在宫门口等候着。
“比我想得快了那么一点。”
“要都是这样的水准，我一个人就能推了你们清齐国。”陆子咧嘴笑道。
这么多年了，可算是让他遇到两个不如他的。
碾压的感觉真爽啊。
“这还只是开胃小菜，你可别太骄傲了。”林楚驱马前行。
陆子慢追。
两人径直通过无一人把守的宫门，走过落满枯叶的大院，随后来到东直门。
门前站有一对披甲将士。
林楚一一看去，都是清齐国有军功在身的将军。
无人不是骁勇善战。
大风吹，战鼓擂，天边涌现出黑压压的乌云。
“来者不善啊。”陆子说。
“我们才是来者。【2】”林楚自信满满。
“你在这里等我。”
林楚独自去到将士面前。
“二皇子。”
众人齐喊，天上的乌云都被驱散了几分。
“诸位在这里等了我多久？”林楚笑问。
“也就才一会儿。”
居中那人回答。
“我父皇身体可好？”林楚问。
他看到将士后面站着一队太监丫鬟。
多半是来迎接他的。
“皇上龙体安康，太子殿下最近拜了国师为师，他们三人一向很好。”
“太子也想成为著道者，这可是有违天理的。”
林楚提醒。
“二皇子误会了，太子只是跟着国师学些延年益寿的药膳，这几年他可是辛苦的紧，你不在身边，他连个说话的伴儿都没有。”
尖细嗓子在将士身后响起。
“原来是这样啊。”二皇子面朝天，轻声叹息。
“原来大哥心里还是有我的。”
林楚喃喃。
“二皇子，下马进殿吧。”
太监在将士身后催促。
“我还有个朋友，希望诸位别为难他。”
“二皇子放心，只要你朋友守规矩，就是让我们陪他喝酒就行。”
居中将士粗声回答。
林楚骑着马，径直从将士让出的那条小道走过。
“我从小就在宫里骑马，这么多年没回来，就让我任性一次吧。”
领头的太监已经古稀之年，心里跟明镜似的，皇上到底对林楚什么样，他少说也能猜出个十之七八，所以便没有再提醒。
今天过后，清齐国到底会变成什么光景，其实和他们这些做下人的关系并不大，只要清齐国还姓林，清齐国就不会散。
“二皇子说的哪里话，这里是你的家，你想做什么，不都是合情合理的事情。”
大太监主动帮林楚牵马，挥退了身边的小太监。
“金公公，我们有多少年没这么走过这条路了？”
小的时候，林楚最喜欢做的一件事，就是让何爷爷背着他骑着高头大马来回走这条路。
那时林楚还没有中寒毒，还是众人眼中口中心中的二皇子。
物是人非，
白驹过隙。
那时的金公公还没有这么老。
还能直起腰。
“金公公，你大孙子也该有我这么大了吧。”林楚笑道。
“哪有这么快，才十三岁，比不上二皇子。”
金公公的孙子是他在路边捡到的一个乞儿，长相秀美有眼力界儿，要不是被金公公看到，恐怕早就要饿死了。
金公公很早以前就想找个传人，能将自己的一身本事学了去，见到那孩子便一发不可收拾。
要不是宫里有规矩，金公公都打算让那孩子参军入伍，也穿穿那身耀武扬威的战甲，骑骑高头大马威风威风。
“那孩子挺好的，以后干脆就跟着我吧。”
林楚见过那孩子，被金公公取了一个敬字，金敬，寓意是让那孩子敬重这世间的一切。
长相可以，身形挺拔，丝毫没有了往日乞讨的痕迹，更重要的是这孩子身上有灵气。
如果林楚没有猜错，金敬应该曾是某个被灭了门的宗派的入门弟子，他问过国师，国师知道金敬的身世，资质不差，这辈子至少也能破境到凝冲境。
留在清齐国也只是个太监的命，倒不如跟在自己身边，等以后建立起了宗门，还能有个得力干将。
这边，林楚在和金公公唠家常。
那边，陆子已经走到了将士面前，下马，抱拳，“在下陆地蛟龙陆子。”
“没听说过，不过二皇子吩咐过了，只要你守规矩，我们就不拿你，否则，老夫手中的大刀可不留情。”
居中偏左的将军微微抬起头，眼神古井不波，握紧了右手的大刀。
刀刃锃亮，刀柄伤痕累累。
“老前辈，这刀柄都成了这个样子，我看还是换一把吧。”
陆子笑容不改。
“小子，你这句话可很危险啊。”
另一位披风将军开口道：“关将军平生最不喜欢听到旁人评价他的大刀，尤其是刀柄，那可是他们祖祖辈辈传下来的，你想被劈上一刀吗？”
“晚辈不敢。”
关姓将军咧嘴大笑，“张萍，你小子少拿我打镲，二皇子交代过了，我就不能破这个先例，你要是想跟这小子试把试把，尽管出手，我绝不拦着，但要是想拿我当这个急先锋，我可不答应。”
“关将军说笑了，我都十几年没披甲上阵了，来这还是我家大孙子的主意，要不然我才不趟这浑水呢。说来二皇子年少时可没少喊我张爷爷，这么多年过去了，情意不减呐。”
“谁说不是呢。”
居中老将军开了口，摘下头盔，露出苍白头发，“咱们这老几位，谁没被二皇子喊过爷爷，唉，要不是被何泉那老小子捷足先登，当年抱着二皇子的就不是他了。”
“谁说不是呢。”
“话说，你们为什么要来这？”
张萍问道。
他是被皇上召见，说二皇子要回家，恐怕路上不太平，便命他带一队人马前去接应，没曾想刚穿上战甲就得知二皇子已经回到了皇宫，匆忙来此，却见到了这么多熟面孔。
“大家的理由想必都一样吧。”
居中老将军刘涓笑道。
几位老人的对话算是让陆子琢磨透了其中的真意。
看来今天是没架可打了。
他双手抱头，抬头望天，天边那些黑云还没有散去，看来问题还没有得到解决。
干点什么呢？
PS：【1】懒得想名字了，便借用了西楚霸王和虞美人
【2】：取自《让子弹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