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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笑的理由

我会怎么做也许都可以不必说,我不是一个喜欢说大话的男人。我不可能爱上别的女人,也没有办法接受别的女人。或者我的生命就是为了她而存在,不论她爱不爱我,我都会等她,我相信,总有一天,她需要我。

Kitty心疼地看着倔强的弟弟,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发现自己的这两个弟弟妹妹,他们的性格是那样惊人的相似,为了爱一个人,哪怕是受到伤害而依然那样倔强地不退后。她心里又多了一层忧虑。她知道,他就是那种说的出做得到的男人。他已经不再是小时候那个需要她保护的小男孩了,他已经长大成人了。他可以保护他自己喜欢的女孩了,哪怕只是心甘情愿地远远地望着,默默无闻地守护着。就像小时候那样,总是若即若离地悄悄陪伴在小爱的身后,护送着她回家。也许他只是以为,只要她的身后还有他,她就不会觉得孤单。陪伴她的也就不会只是那些装在蓝白色盒子里茉莉花瓣了。Kitty看着落地窗前的那盆茉莉花儿,那花开得是很洁净优雅,只是多了一层淡淡的忧伤。Kitty轻轻地叹了口气,起身走了。

自从那天的事情过后,杰明心里也有了些许困惑。他常常会踱步到湖边去,看到小爱就坐在柳树下静静地发呆。又或者是看到她摇摇晃晃地走在草地上,时而看看天,时而看看地。他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他感到很苦恼。

来到这个新的城市找到工作以后,他已经把自己谈恋爱的事情告诉家里的父母亲了。母亲娄淑芬还高兴万分地问这问那,他们还催着杰明过年回家一定要把未来的儿媳妇带回来看看。他心里早已经认定了她是他这一生唯一的伴侣,他害怕她会离开,他害怕她会躲起来。就像是现在,她总是躲在树荫下,躲在草地上,躲在每一天僻静的小路上,喜欢一个人发呆,喜欢一个人默默无言。他好害怕,害怕她的沉默是不是在思考着要离他而去。他是那样一个容易心软的男子,以至于他完全割舍不下她。

他静静地走到她的身边坐下,他不知道应该问她什么。也许他真的还不是很了解她,也许她真的不是看起来那么快乐。可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们就这样静静地静静地坐着,小爱依偎在他的身边,一言不发。只是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神色迷离,好像她的灵魂已经飞远了。又或者是飞到了湖水深处,躲在水底的一个水晶宫里,不想出来了。他什么也没问,但她最终还是开了口。

我是一个私生女,我妈妈是个画家。她似乎有很多个男人,而我不知道我是其中的哪一个男人的女儿。又或者她并不是我想象中的那样的女人,或者是我误会了她很多年。我第一次去她开的那个画廊,我没有告诉她。是我自己悄悄地去的,可是我看到了一些不该看到的画面。但是我很笨,我什么都不懂。我从头看到尾。直到后来,我才明白了那一幕。也是在我明白的那一刻,我的心里还是种下了恨的**。

她总是在外面忙着画画,忙着赚钱,把我一个人丢在家里,和我爷爷相依为命。偶尔她会回来,然后发疯一般地掀开我的窗帘,抱着我哭。我看着她疯,无动于衷。我当时觉得,眼前这个轻薄的女人,她不值得我去爱,她不值得我为她感到心疼。她哭了,我的心里却笑了。我没有赢,她也没有输。只是我们的心里,谁也没有比谁开心。她走的时候,会丢下一些钱,留下一些她来过的味道,这就是她给我的全部。

一开始,我看到别的小孩,有爸爸疼,有妈妈爱,我很羡慕,很羡慕。我会拉上所有的窗帘,静静地躲在只有我自己的世界里,抱着蓝白色的小盒子,静静地闻着花香。

后来,我想通了。也许,我命该如此。我没有任性撒娇的资格,也没有资格得到陪伴和关爱。我不再羡慕别人,我想我不需要陪伴,也不需要关心。我和爷爷这样很好,他是爱我的,他是亲切的。他的存在让我感觉,我在这世界上还有微笑的理由。

除了爷爷,我谁也不想看见,也毫不在意。有人想要和我成为朋友,我只是亲切地对她们笑,她们以为这就是朋友了。她们不知道,这只是千变万化的表情之一,只是一个符号,没有象征意义。既不是象征友好,也不是象征允诺。但是她们都当真了,她们都很喜欢我。我会对她们好,因为朋友不可伤害。

也有一个小男孩,他会常常说一些鬼屋的故事吓唬人,似乎吓唬的那些人都是携带着我身上的某个特征。就好像如果那天我扎着蝴蝶结,他就会编个故事说,女鬼最喜欢扎着蝴蝶结的小女孩,会把小女孩抓到鬼屋里。只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他不再吓唬我了。他似乎以为我不知道,他总是会远远地跟在我的后面送我回家,我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变成这样。我开始坏想起来,似乎有一次他又开始讲鬼故事的时候,我朝着他微笑。似乎在那以后,他就是另一个样子。也许他和她们一样,误解了我的微笑。这只是一种符号,并不象征什么。

我没有去在意什么,唯独有一次,我的母亲又回家了。她看到我那窗帘禁闭的房间,发疯一样地骂我。她怀疑我是不是有自闭症,她硬要拉我去看心理医生。我的眼神吓到她了,她妥协了。她离开了。我站在窗边开始洒落一些花瓣,看着她们跌落凡尘,就像是我的心也跟着跌碎了。我感觉自己好像幻化成了那一片洁白的茉莉花,我飘在天空中,失重的感觉让陷入了昏迷之中。我只听到一声巨响,醒来,我的腿上就多了这么一条狭长的伤疤。

我看到四周都是白色的,好美啊。只是弥漫着***味,熏得我魂不守舍。我感觉到有一双温暖的手,一直紧紧地抓着我。我看过去,是我的妈妈。她一直在哭,就算我现在醒了,她还是在哭。以前她也会哭,可我感受不到她的爱。现在她哭了,她的眼泪一滴一滴地坠落在我的手上,冰冰凉凉,好舒服。我知道,这就是爱。我知道她是爱我的,她哭,因为她看到我受伤了,她差一点儿失去我。又因为我醒了,她又失而复得,她这是喜极而泣。不论她是悲伤地哭还是快乐的哭,她都是为了我。我埋藏在心里的,对她的所有怨恨顷刻之间被她的眼泪融化了。我已经不恨她了,我也开始能够理解,我莽莽撞撞的时候经历过的那一幕。我想,那不过是大人间的事,而我是个小孩。

小孩会有不开心,大人也会有。小孩需要人陪,大人也需要。所以,我开始理解她。她个性温柔,待人友好。她又是那种从心底里让人感到美丽的女人,有人喜欢她,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就好像,如果有个小男孩喜欢我,我也会开心,哪怕我并不喜欢他。

上了大学,有一次听一个我很喜欢的老师讲课。他说他曾经大病过一场,而后,他的人生就完全改变了。他说经历过生死的人,才往往会大彻大悟,从而走上一条不一样的道路。我想我也是。我从那一刻起,才开始明白,没有什么天大的仇恨是需要背负一生的。哪怕是那个抛弃我的所谓爸爸,我也不恨。他不值得我费尽心思地去怨恨。越是恨一个人,却往往会把他记得越深刻。明明不相干的人,我又何苦为难自己对他念念不忘?反倒是这些陪伴在我身边的人,我却伪装着自己的心情去对待。那时我觉得愧疚不已,从我出院以后,我就知道了,以后的我该是怎样的我。

我并不介意腿上的这条狭长的伤疤,相反我很欣赏它,很喜欢它。它就像是留在我童年岁月里的一个深深的烙印,时时刻刻地提醒着我,这个世界上,还有许许多多的人,值得我为了他们活下去,值得我为了他们而存在。也值得我变成现在这样,不再把微笑当成是一个没有象征意义的符号,而是当成一个真心的表达。

当我遇到你的时候,我知道,你也是一个孤单的人,就像我小时候一样。没有可以说说心里话的朋友,也没有可以沟通的亲人。我喜欢你表达痛苦的方式,也喜欢你与众不同的忧郁。我的朋友,她们都很坚强,她们就算今天受伤了,明天依然可以站起来,活蹦乱跳。可是你不一样,我当时觉得,你需要我,你需要我陪着你,需要我安慰你。所以,我想和你在一起,我想陪着你。就像是小时候,那些茉莉花儿静静地陪着我一样。我想成为你身边的那一束茉莉花,不离不弃。小爱仰起脸来,看着杰明专注的眼睛。她已经说了很久,她好久都没有说这么多话了。她说起这些经历的时候,是那样平静,那样心平气和,让人察觉不到她一丝的波动。也许越是平静,她越是悲伤。她不是一直都喜欢将自己的脆弱的一面隐藏起来,若无其事吗?他应该明白的,他静静地看着她,将她搂在怀里。

你是我的茉莉花,一辈子都不要离开我。

一辈子都不会离开你。

答应我,就算有人来抢你,你也不会离开我。

我不舍得离开你,我也不会离开你。

对不起,让你回想起了那么不快乐的过去。

傻瓜,不要说对不起。这些过去都没有什么,重要的是,我们现在很幸福。对不对?

是啊,重要的是,我们现在很幸福,我们以后也一定会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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