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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恶果

祁珩转头看向永昌伯,当听到“严惩”二字的时候,眼中浮现出了明显的杀意。这群卑鄙小,挑不出他的错,就要拿他的玉然开刀。

宏正帝敛了笑意,却不发一言,看着祁珩的应对。

“王妃随军,并非为了一己私情,”祁珩想起昨晚自家王妃劝诫的话,压抑着怒气道,“王妃智慧过,此行乃是军中的参谋。”

“王爷是说笑吗?”永昌伯自以为很占理,冷笑一声道,“天下有识之士那般多,为何王爷挑军师单挑自己的王妃呢?况且在场的人可是都知道郕王妃是个女子,区区一个女子,怎么会有杀敌的谋略?”这话中的恶意十分明显,意指祁珩不过是贪图美色,连带着宋玉然也被侮辱了个彻底。

祁珩一双拳头攥得咯咯响,听到这句话,再也压不住,一拳朝永昌伯的老脸挥了过去:“嘴巴给本王放干净点!”

永昌伯猝不及防,被郕王一拳撂倒。

“三皇兄!”祁筱见状,忙上去拉着,一旁的茂国公赶紧来扶永昌伯,朝堂上登时乱作一团。

“都给朕闭嘴!”宏正帝揉了揉额角,冷喝一声。

“皇上息怒!”朝臣顿时跪倒一片,站中央的兄弟俩自然也跟着跪下来,只是祁珩明显还很生气,好像只要让他站起来就会再踹永昌伯一脚。

宏正帝又训斥了两句,让祁筱把祁珩拉回原位站好,方让众起身,不过训斥的都是众的吵闹,并没有提郕王打永昌伯的事。众心知皇上这是打算不追究了,便都闭着嘴不敢多说。

祁筱虚扶着祁珩,轻轻碰了一下他手肘,给了他一个“快去装可怜”的眼神。

祁珩面上不显,心下会意,扑通一声跪到陛阶下:“父皇,儿臣今次平叛不要赏赐,只求父皇莫要处罚儿臣的王妃!王妃为了护住大营中的两万将士,被东南弓马兵砍伤,至今身子还未大好,受不住责罚啊!”说着还勉强自己磕了一个头,声音也带着些哽咽,想起玉然被生生痛昏过去,至今让他心如刀绞。

朝臣一时都静默了,郕王这次几个月就平了两藩,实乃奇功一件,他身为亲王,封无可封也就罢了,但若以这种莫须有的罪名抵消大功,着实令心寒。想想郕王身为皇上从前最宠爱的皇子,虽说不知道为何近几年不似从前那般了,但总归还是皇上的儿子,父子情分还是在的。再说他战功赫赫,竟被逼着娶了宋府庶女,如今认命了,却又要这般才能护得住自己的王妃,就连那些中立的清流一派,也难免生出些兔死狐悲的心绪来。

宏正帝渐渐蹙起眉,目光扫过众的神情,最终落低头不语的六皇子身上,六皇子祁寅感觉到父皇的视线,犹豫着不想抬头。

“儿臣以为,”祁筱见不得祁寅那一副避嫌地样子,便开口缓缓道,“郕王妃虽然身为女子,擅自离了内宅自是有错,但是就如方才皇兄所说,郕王妃此次并没有在营中仗着郕王妃的身份享福,反倒是隐瞒自己的身份同将士们同甘共苦,自己还因此受伤,父皇圣明,儿臣以为,不但不该罚,还该赏。”

“启禀皇上,微臣听闻,此次几个月便平叛了两藩,郕王妃作为军中参谋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兵部孙尚书见祁筱开口,也跟着出列道,三军统帅的战后折子已经递到京中,上面对这个参谋皆赞誉有加。

“皇上,林刀是个粗人,不懂这些个规矩礼节,但此次征战,若不是小军师的妙计,末将根本破不了天门关,孟将军也不可能几日就破了玉连关。”林刀忍不住立时出言证明道。

“微臣可以作证,军中账目之事,完全是郕王妃的功劳。”已经升为吏部侍郎的萧恒也出列道,而新任的户部尚书也出来说这次查账多亏了亲军军师抄录的小册子提点。

除却茂国公和永昌伯,其余朝臣竟都陆续站出来附和。

“郕王妃离京之事,是朕特允的。”宏正帝淡淡地说。

永昌伯如遭雷击地看向六皇子,宋安已经抖如糠筛,而祁寅此时也有些刻意地低着头,躲避着众人的目光,只是身子还在微微发抖,不知道是不是咳疾加重了的缘故。他明知郕王妃离京这件事,父皇是知道的,今日摆这一出,原本是给父皇一个不重赏郕王的借口,也打压一下祁珩嚣张的气焰,但如今看来,宏正帝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转了心性,难不成真的准备重新接受他这个亲兄弟的儿子?祁寅冷笑一声,真是可笑啊。

“郕王妃宋玉然,聪慧过人,朕特命前往辅佐郕王,”宏正帝眸色深沉地又看了六皇子一眼,扫过自作聪明的永昌伯,接着道,“今次四个月平两藩,当记郕王妃首功,拟封郡主,礼部选个封号,择日行加封礼。”

官员女子若是嫁入皇家,便相当于半个皇室子孙,立功可以封郡主,只是开国以来甚少有皇室子孙娶的王妃有这样的殊荣的,纵然是娶了也没立过功,官员们都快把这条吏律给忘了。

这边朝堂上风起云涌,宋府之中的气氛更是诡异。

宋玉然下了马车,走进府中,只觉得阖府之中静谧非常,连前院的下们也各个敛息快步,甚是紧张。不由得蹙眉,问亲自来引路的王管家:“府中可是有什么事?”

王管家是前院的总管事,怎么只他一前来迎接,其余的下都去哪儿了?

王管家左右看了看,悄声道:“不瞒王妃,自从大少爷过世之后,夫人就一直心情不好,下人们都不敢有错处,不然......”

宋玉然心下了然,宋何氏如今忽然丧子,关于宋凌宝的死的流言定然传到了她的耳朵里,此刻她心里怕不是都想着怎么把郕王府全部杀了给她的儿子报仇了,定然十分暴躁,下们怕成了出气筒,一个个都生怕被挑出错来,抬手给了管家一个翠玉佛:“这次出门给王叔带的礼物。”

“大小姐,这怎么使得?”王管家立时笑开了花,双手接了。

宋玉然勾了勾唇,也不多言,继续朝后院走。这个时候宋嘉正还没下朝,自当先去拜见嫡母。

“大小姐,这边走。”王管家提点道,抬手引向宋嘉正的书房。

“父亲没去上朝?”宋玉然蹙眉,当看到好好地书房看书的宋嘉正,心中不由得咯噔一下。今日祁珩归朝,正是奉上嘉奖的好时候,父亲竟然称病家!莫非……这般想来,不由得开始担心祁珩。

宋嘉正面上是一副见到女儿归来的高兴的样子,与她聊了一会儿,宋玉然将一把宝剑送给了父亲。

“这可是锋芒剑?”宋嘉正看着手中的利剑,甚是激动,拿着它与墙上的名器图比对。

“女儿并不识,但王爷是这么说的。”宋玉然温声道。

“好,好啊!”宋嘉正欣喜地观赏宝剑良久,抬头看去,就见到宋玉然垂首敛眸,恭顺的站他身边,只是那周身的气度,比之出门前更加清贵内敛,禁不住重重的叹了口气。

“父亲可是有什么烦恼?”宋玉然亲手给宋嘉正续了杯茶。

宋嘉正神色复杂地接了,忍不住又叹了口气:“家中最近不安宁,凌宝突然走了,父亲我只剩下你同凌心两个孩子了。凌宝走的时候,也没见你来......”

“那时候,我听闻凌宝过世的消息,心下悲痛,身子就病了,王爷不放心我,才没放我来。”宋玉然及时出声,制止了宋嘉正的话头。

宋嘉正淡淡地看了一眼宋玉然,“做父亲的,自然是知道你这份苦心的。”

宋玉然敛眸点了点头,没想到还是没挡住宋嘉正接下来的话。

“你当初身子不好,没来送你弟弟一程,父亲我这把年纪,从前为了你祖父披麻戴孝,没想到如今,竟是白发人送黑发人,只是你弟弟啊,只怕是生前受了不少苦,他那身子上全是淤青,连脸上都是鼻青脸肿的,你说说,凌宝身为我宋府的嫡子,再怎么样,也不会有歹人敢对他为非作歹吧。”宋嘉正沉声说着。

突然睁着一双浑浊的眼睛,直视着宋玉然,“玉然,你告诉父亲,凌宝当真是溺水而死吗?”

“女儿并不知晓事情缘由,所以,无法回答。”宋玉然毫不惊慌地说道。她在来之前,就曾经猜测过宋嘉正要借着她查探宋凌宝的真正死因,她本以为他还会同她迂回一番,没想到竟是如此直接,方才差点被他唬住,表现出惊慌来。

“是吗?”宋嘉正直视着宋玉然,仿佛是在判断这句话的真假。

宋玉然竭力稳住自己有些凌乱的呼吸,她该想到的,在这一方面,毕竟宋嘉正也是一步步走到如今这个位置上的,定然也不是什么好对付的人,她只能竭力维持自己冷静的样子,不能暴露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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