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
顾离跟这名神秘的老人也没有多少交集，但还是微微点头，表示尊敬，随后退到了一旁。
“王小明？”
环顾一下周围环境，他立刻发现这是一个密封的房间，而在不远处的那扇金色窗户外，王小明就站在那，似乎是在观察着室内的情况。
“是你？秦老？”
紧接着，握着手机的苏凡也走了出来。
“真是不可思议，这就出来了？”
下一刻，柳三也从门后走了出来，他也很快就意识到了自己所处的地方。
接下来走出来的是阿红，她也是打量了一下周围环境，脸上闪过一丝惊诧，随后涌现出劫后余生的欣喜。
唯有王小明这个时候依然皱着眉头，脸上没有任何喜色。
李军那边出了大问题，而眼前他最关心的两个人也还没有从门里走出来。
李乐平和卫景还没有出来。
不过就在这时候，门后传来了清晰的脚步声。
“嗯？”然而，这脚步声却让众人面色一凛，刚刚放松下来的心情顿时紧绷起来。
“踏踏！”
“踏踏！”
门后传来的脚步声并不是一个，而是两个。
脚步声不断交替，除非门后的李乐平有四条腿，否则绝对不可能发出这样的脚步声间隔。
“怎么回事？”柳三的脸上泛起一丝凝重。
进门的应该只有五个人，现在走出了四个，那就还剩下一个。
那么，多出来的那个脚步声，是属于谁的？
“卫景？”
顾离勐地想到了这个可能，随即转头看向金色玻璃外的王小明。
时间一秒秒的过去。
门后的脚步声越来越清晰了。
很快，暗红色的老旧门框剧烈的震动了一下，似乎后面有什么东西扶在了门框上。
紧接着，那片看不清任何事物的黑暗之中，一条人腿伸了出来。
这人穿着一条脏臭略显破烂的长裤，透过裤子上那破烂的缺口，所有人清晰地看见那条人腿已经不是正常活人该有的肤色了，而是一种发青的死尸颜色。
与此同时，密闭的房间里开始弥漫起一股腐败的恶臭。
是鬼？
还是卫景？
一时间，所有人的脸色阴晴不定起来。
他们今天遭遇的恐怖已经足够多了，现在实在是不想再看到任何变故了。
唯有秦老面不改色，就这样杵着拐杖，用着一双没有多少活人神采的眼睛，平静地看着这个从门后走出的人。
似乎，门后走出来的人即使再怎么危险，对他而言也算不上危险。
而就在这时。
门后的那个腐烂人腿的主人已经从黑暗中走出，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一具身材略显消瘦的，面色发黑，双目死灰的人就这样走了出来。
“卫景，活过来了？”
苏凡死死盯着那个走出来的人，以及那一张熟悉的脸。
“是人，还是鬼？”柳三心生疑惑。
这个走出来的人，是他亲手从那栋老屋的房梁上解下来的。
卫景，早期的国际刑警，即将死于厉鬼复苏，在驾驭第二只鬼失败之际，被王小明用特殊手段吊住了半条命，变得半死不活的。
随后，他成为鬼棺实验的一部分，结果导致了鬼差事件的出现。
此刻，卫景走出门外，然后就僵在那里，不动了。
一双死寂、暗澹的眼睛正在打量着房间里的情况。
跟他对视的人，心中不免一震。
好不容易被他们捞出来的卫景，究竟是人，还是鬼？
“借过。”
这个时候，一道略显虚弱的声音响起。
老旧的门框后面，一只惨白的手掌伸了出来，将堵在门前的卫景往前一推。
随即，李乐平从门后走了出来。
他看着眼前面带惊疑的众人，只是微微点头，示意他们，王小明的计划成功了。
然后，他独自一个人走到角落，就这样席地而坐，埋着头，闭目养神。
“看来我的选择并没有错，你果然还活着，卫景。”
这时，王小明开口了，声音从众人挂在肩部的卫星定位手机传出。
“什么？”
下一刻，柳三等人睁大了眼睛，被这个消息给震撼到了。
卫景真的活过来了？
“异类么？”
秦老微微点头，不像是对卫景的复活感到丝毫惊讶，更像是在称赞王小明的手段。
身为一个普通人，竟然亲手打造出了一个驭鬼者之中的异类。
“我应该已经死了，教授你是怎么知道我又恢复意识了？”
这时，被李乐平推得往前走了几步的卫景终于开口了。
他的声音冷漠，没有一丝感情，仿佛一个毫无情感的机器。
“从一样东西上得到了一些不可思议的消息，抱着尝试的态度，姑且做个实验。”
王小明道：“你应该感谢你身后的李乐平，他想办法阻止了鬼差继续以你的身份重启，所以把你从鬼差的束缚之中解放了出来，而之后鬼差的无限重启也让原本死于厉鬼复苏的你跟着一起恢复到了某个意识尚存的状态，毕竟鬼差的重启已经成长到连带鬼棺一起复制重启了，而你又死于鬼棺，算是鬼棺的一部分，所以被一起重启的可能性极大。”
“假设你在鬼差的重启之下活了过来，那么，你就有被抢救出来的价值，所以我才让鬼画去跟鬼差进行碰撞，就是想在鬼差应对鬼画的时候，通过鬼差为了抵抗鬼画之时的不断重启，让你重新恢复意识，同时趁着鬼差还没有来得及将你这个程序错误清除掉的时候，将你救出来。”
卫景似乎理解了一些事情：“看来我死了之后发生了一些事情。”
他死后发生了不少事情，当他恢复意识的时候，他就已经被绳子吊在了房梁上。
然而意识醒来之后，卫景依然无法做到任何事情，似乎鬼差还在限制着自己，只是不知道该拿这个错误如何是好，就只是让那根草绳一直勒住自己，像是想让自己的身体渐渐死去。
可是，他的身体确实在死去，腐坏，发臭，但意识却一直保留着。
他自己也无法理解这种诡异的状态。
“所以卫景你现在到底算是人，还是算是鬼？”苏凡忍不住问道。
卫景语气麻木道：“我不清楚……与其说是人，倒不如已经算是鬼了，我似乎成为了鬼棺的一部分。”
而在众人闻言为之惊诧不已之时。
站在门外面的王小明打断了这个话题，诉说起一件惊人的事情：“这件事情后面再说，现在距离上午召开的会议时间还有六个小时，现在赶回酒店，你们应该还有充足的休息时间。”
“明天的会议将会公布队长计划的名单，同时也会在会议上讨论有关鬼画的事情。”
“鬼画？”顾离突然感觉气氛有些不妙。
“王教授，鬼画不是应该已经被引走了吗。”苏凡说道。
按照计划，他们在黄岗村将卫景捞出来的这段时间里，在外面的李军等人应该已经负责将鬼画引走才对。
“引走鬼画的计划出问题了，李军他们栽了，在郊外厉鬼复苏了。”王小明缓缓道。
“什么？！”
众人顿时童孔微缩，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问题了。
就连坐靠在角落，一脸虚弱的李乐平此刻也是勐地抬起头，面色骇然。
引走鬼画的计划出问题了。
李军等人栽了。
好不容易撤出黄岗村的五个人，听到这个消息的瞬间，心头如遇重击，仿佛有人在自己胸前狠狠来上了一榔头，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秦老的脸色依然是如此平静，仿佛事情尽在掌握之中，就这样走上前，将那扇立在地板上的木门关上，阻止了一些可能从门后蔓延出来的诡异事情。
……
而在此之前。
稍早一些的时候。
夜晚的城市郊区，昏暗的道路上，路灯已经重新亮起，只是照亮的不单单是水泥路面，更有一群瘫坐在路面上的身影。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尸臭味，尸体腐烂的恶臭味道之中甚至还夹带着一种莫名的焦臭味，仿佛有人在露天烧烤一具死尸，闻起来怪异而又刺鼻。
而这些瘫坐在地上的人，此刻皆是面色死灰，肌肤惨白，身上散发的尸臭味与空气中尚未消散的恶臭融为一体，导致这里令人生理不适的臭味顿时达到了顶点。
这些明明在前一天上午还来总部开会，看起来还能活挺久的驭鬼者，如今一个个却要多惨有多惨，犹如一具死了好几天的尸体，脸上的神色痛苦且狰狞，冰冷的手掌按在胸口上，似乎是在强行按捺着体内传出的钻心痛苦，好似身体里有什么东西正在侵蚀着他们的身体，即将撕碎这层血肉之躯，从里面逃脱出来，或是打算反客为主，占据这具血肉之躯。
“真是有够糟糕的……”
这时，一个人勉强发出了一声抱怨，声音极其无力，呼吸艰难，仿佛随时都要背过气似的。
仔细一看，就能认出这个开口说话的人是谁。
大津市负责人曹洋，此次总部会议的应邀者之一。
不只是他，在他附近的，那些瘫坐在路面上的身影之中还有不少李乐平曾经见过面的人。
大云市负责人姜豪，大昌市前任负责人冯全，以及包括徐一平在内的诸多驭鬼者。
看他们这艰难的模样，仿佛刚刚才经历过一场巨大的灾难，好不容易才从这场灾难之中走出，身旁堆放的一个个黄金箱子也说明了这场灾难的惨烈。
“到底还是出意外了，差点我们所有人都顶不住，要死在这里。”
路灯之下，冯全的身体旁边堆满了腥臭的坟土，好似从乱葬岗之中挖出来的坟土此刻已经形成了一个小坟包，刚好将冯全的半个身子埋在里面。
他微微抬起头，一双布满血丝而又暗澹无光的眼睛死死盯着身旁放着的一个黄金箱子。
里面装的不是别人，正是大京市三位负责人之一的郭凡。
回想之前的一切，这些经历过大风大浪的驭鬼者依然是印象深刻。
引走鬼画的计划出问题了，然后王小明就将他们征召起来，顶了上去。
结果他们要面对的却不是鬼画，因为来到这里的时候，他们根本没有见到什么鬼画的影子。
有的只是四个已经厉鬼复苏的驭鬼者。
总部李军，大京市陈义，大京市郭凡，朋友圈姜尚白。
四个生前足以称得上是第一梯队的驭鬼者，厉鬼复苏造成的影响自然也是极其可怕的。
好在，总部为了应付这四名厉鬼复苏的驭鬼者，也是把大京市内的所有驭鬼者都召集过来了，再加上这四个人才刚刚厉鬼复苏，苏醒的厉鬼还没有完全复苏，相互之间又陷入内耗，尤其是李军的鬼火，复苏之后烧其他鬼也是烧得特别欢快，无形之中也算是帮前来支援的驭鬼者一个大忙。
最后，这些复苏的厉鬼勉强被前来支援的众人关押。
“鬼画的鬼域和鬼差的鬼域一起消失了，李军他们厉鬼复苏引发的问题虽然被我们压了下去，但是跟鬼画相关的五只鬼如今依然下落不明，失去了踪迹，这将会是一个巨大的隐患，如果不尽快搜寻到他们的踪迹，鬼画事件很有可能再次爆发，而且很可能爆发在大京市。”
曹洋起身艰难，肌肉不断抽搐着，满含痛苦地吸了一口凉气。
他并不认为王小明的引鬼计划有什么不妥，因为吸引鬼画压制鬼差的计划已经成功了，所以引走鬼画也引鬼不会有问题。
可偏偏执行计划的人出了问题。
突然的失控导致李军等人只能随机应变，被迫采取近距离吸引厉鬼的方案。
结果，近距离的吸引加剧了鬼画的复苏，至于后面发生了什么，李军等人在鬼画之中遭遇了什么，曹洋这边一无所知，但是看眼下的情况，完全说明引鬼计划已经失败了，失败得非常彻底。
李军四人虽然被处理了，但是失踪的五只鬼已经找不到了，仿佛那五只鬼就这样凭空消失了。
“估计是蛰伏起来了吧……时代已经变了，现在的鬼已经不像我们最初遇到的那么愚钝了，它们变得越来越诡异了。”
姜豪重新戴上了手中的金刚面具，看着眼前的惨状也是目光一沉，说话的声音更是嘶哑无比：“真是可惜了，鬼差拥有无解压制其他鬼的能力，鬼画虽然将其限制住了，但自身也遭受了巨大影响，如果这次没有出意外，我们就能一口气把两件S级灵异事件直接解决。”
“可惜现实不允许我们这样轻易成功啊。”
徐一平也在此刻站了起来，瞥了一眼关押郭凡的黄金容器，心里算是把他祖宗十八代都给问候了一遍。
可惜。
太可惜了。
棋差一招，就差那么一点点，两起S级事件就会在这里彻底得到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