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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五章 那颗蓝色的星球

又是编造梦境?

但与魔鬼墨菲斯托制造的梦不同……这个梦更虚无空旷。身体沉重,意识迟钝,仅能勉强维持思考,唯眼前的一切清晰异常,犹如观景。

他‘看到’自己置身的房间,但‘视线’正在后退——房间之外的走廊,另一个房间,厅堂……随着视角拉远都变得通透,一个个明亮或者暗邃的空间拼接在一起,犹如城堡的结构,又像是那种游戏的画面。

这就是‘黑蔷薇园’?

混沌的思考似乎带来了答案。但这答案正在迅速远去……而另外的房间与回廊,从未知的方向进入视野——那是酒橱,圆桌与方桌混合的大堂,搭建在墙壁上的‘雅间’,以及随着视野扩张,在其下露出的魔法迷宫。

熟悉的一切……是‘呓语乌安的汤锅’?

但熟悉的也远去了,取而代之的是陌生的殿堂,它华丽、高大,有着成排的廊柱,深长的穹顶,却不再清晰——视野里的一切都蒙上了一层雾霭,又像是意识被有意隔绝,只能从那些金碧辉煌中,感受到难以言述的宽阔与雄伟……

难道是……浅水城的那个王宫?

杨图尝试着猜测,但‘画面’已经再次改变,从辉煌化为幽暗,他不得不聚精会神,才辨识出那沉溺在无光中的建筑——四散而断裂的巨石充满视野,风化的花纹似乎说明它们曾是墙与立柱,然而即使已经化为废墟,这些东西留给观察者的印象仍旧是宏伟,无以伦比的宏伟!

然后当画面逐渐扩张,光线充溢,映出一座高耸的火山和周围茂密的丛林,以及四周蔚蓝无边的海洋……杨图才恍然刚刚那建筑,竟是被隐藏在一座火山岛中。

视野再退……

巨大,更加巨大的建筑,巨柱支撑起的天顶以巨石构造,堆砌的墙壁找不出什么细致地修饰,唯有其巨大已超出人类认知!而活物也首次出现在了这个‘梦境’——一群高大粗壮,全身蓝灰色的类人生物,正手持长矛或者重剑,三三两两地对抗着,粗糙的兵器上火花迸溅,随着视野的再次远离,便可以看到这连绵的建筑群位于弥漫的云雾之间,闪电环绕的山峰之上……最终管一切与崇山之影彼此交叠在,绵延起伏。

金属的闪光替代了群山的影子,钢铁构成了视野里的全部,钢铁的塔楼,钢铁的城市,建筑于巨大的钢铁上,整个世界都以一种特殊的秩序,缓缓转动。

然后,火焰吞噬了钢铁,将一切淹没于火海之中,火的墙,火的顶,火焰的上与下,一片火红让杨图警觉,这‘视野’的移动,正在不断的加速。

……

这应该是那些‘智慧天宫’的碎片吧……因为我携带了‘核心’,所以在无意识中得到了一些它散逸出的‘记忆’?又或者,这是一种指引?告诉我,应该到哪里去找到他们?未尝不是一种诱惑?因为得到这些,就会让我获得开启传送门的力量,沟通两个世界?

心中这样想的时候,有什么声音,在耳边响起。

不,那声音恐怕早就已经存在了,只是它一直很轻,就像耳鸣,又繁复从更加遥远的地方传来,空旷、虚幻、当杨图意识到它的存在,它开始响亮。

像在诉说又像在歌唱,它不断回荡,纷繁又低微,简单又高亢,时而优美,时而杂乱,只是当杨图试图分辨它正在唱些什么,这音律就变成了杂乱的呓语,高高低低的不断重复,却完全不知道其意义。又让杨图的头脑里浮现出了各种各样的念头。

我要,回到自己的世界……应该先留在这个世界,要取得力量,要获得一切,女人,权力,臣属……要适可而止,贪婪是危险的,这里与我无关……

这些念头有好,有坏,有光明,有阴暗。庞杂地与不断变化的‘吟唱’结合起来,产生了要撑爆头部般的膨胀感。

而眼前的景物正在飞快地转变。火焰成为一片黄昏的光辉之下,殷红如血的草原,草原之后是无数巨大的黑色方块分散悬空,互相撞击,之后是明亮的光线,恍如太阳般明亮却温和不灼目的光芒,让人睁目亦盲,似乎又看见无数洁白的羽翼在飞翔。

最终,是一片灰白……

灰,与白,填充了整个视野,正当杨图猜测,这是不是梦境的结尾时,答案却随之出现。

当然不是——他看到灰白之后是一块硕大的岩石,不规则的外表正在翻滚,然而当这一切远离,却能观察到表面类似五官的凹凸……告诉他那是一颗硕大的头颅。

一座石像。

它是漂浮着的,漂浮在模糊不清、仿佛地面般的较低层面上,外形类似于人,却无比高大!当杨图‘抬头’与之对视,注意到这雕像的外表,包裹着一层层的、淡灰色的织物,无风自动间,那呢喃声似乎就是从其下传出!

它在说什么?那里面有什么?

这种思维,似乎产生了力量,一层层的织物,在他眼前,被一只无形的手臂,层层揭开了!

灰白之下,逐渐透露出深深的黑紫……缤纷的星光,在那黑暗中点亮了无数的光点,光点密集,聚合,勾画出小小的星盘,再不断扩大成仿佛无边无际的天河……一个有着四长两短六条旋臂的涡装星系!

而杨图的视野,就那样穿过最长的外部旋臂,在英仙座旋臂和人马座旋臂之间……那条较短的猎户座旋臂上,十四颗脉冲星所标示的中心,有一颗黄色的恒星,静静燃烧,八颗卫星环绕着它旋动,那第三颗,是一片蔚蓝……

杨图呻吟了一声。

……

魔法的光线从战神大神殿的穹顶之上落下,在正下方的雕像上反射出一片缤纷的淡蓝。

准确的说,那是多德里格斯大祭司与不知名的魔法奇物,被战神之力封印的产物……神力改变了生命的形态,灵魂却困锁其中,所以‘他’仍是多德里格斯大祭司。

围绕着这位大祭司,几十袭深浅不同的红袍与形式各异的铠甲围成了一圈,唯有颈上黄金的神徽,代表着他们几近相同,作为职掌者的莫大权力,而依照这个世界的规则,这份权力也赋予了他们强大的神术力量,以及相应的理解。

但这份理解应用在面前时,便产生了许多的不同。

“奇迹术无效,神力的封锁本就无法被凡俗之力改变……必须用等量的能量将之消解,但过度的能量冲击之下,即使是大祭司的灵魂,恐怕也难以承受……”

“这是挑衅,是谋划已久的阴谋,战争已经开始,我们必须应对……”

“杀了当时在场的每个人,难道就能救回大祭司?盲目鲁莽的战斗只是浪费生命的意义,那不是神赐予我们力量的理由……”

“神的国度必会降临,那需要我们每个人的奉献与忠诚!这是卑劣的圈套,战神仍庇佑了我们没有沉沦其中!这便是神赐予的宣告,是我们发动冲锋的号角!”

有意或者无意间,疏远或靠近的站位,将这个大的圈子分成了两个部分。

一个部分已然老朽,都是须发花白,一只脚踏进棺材的老人,他们已经丧失了对权力宝座的追求欲望,大多埋首解读神的智慧,偶尔抬头,也只是观察年轻后辈们的崛起和沦落,在必要的时候将他们的方向扯回正轨。而另一个部分则要相对有活力一些,他们都是各个神殿的实际领导者,依旧保留着某种对于神明威能的无限狂热。比如战神至高,比如必然降临的,地上的神国。

“他对于战神的信仰,如今已经被证明是一场虚伪的假象!”

“这件事情更像是一场意外,一位几乎隐退的大祭司对神殿的实际力量缺乏实质影响……即使那一位不再忠于神明,也不需要和没有理由做出这种无益举动。”

“您似乎希望我们的损失再严重一些?”

“对于世俗的欲望,对于权力的贪婪,总会将战士引入无法逃脱的深渊,唯有理智才是我们手中最强大的武器,我们求战,但不求无端之战……”

“关键的问题是,封印已与封印物作用,想要解除需要对于封印的运作流程完全了解……”

略有高亢的声音将所有人的目光拉向一处,充溢嘲讽——整个大陆,多德里格斯大祭司都是对于战神神力了解最深的存在之一。这也是邀请隐退的他参与到此事之中的唯一原因。难道要去寻求那些战神信仰并不繁荣的国家里的信徒的帮助?

“我们可以进行一次实验,用相同的方式再现封印的过程。”被注视的人毫无慌张,侃侃而谈。

“你想拿到那种能量样本?”最为年长的一位祭司开口道:“找到那个诗人?你有办法把他从黑蔷薇园中弄出来?

“亲爱的莱伯特主祭大人,我知道十日之内,他必然会出现,为了一场不能拒绝的会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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