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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四章

去追赶冰玉的小丫头哭喊着,嗷叫着,可她心爱的冰玉姐姐还是狠心的扔下她走了。小丫头跑得快,冰玉跑得更快,她生怕被小丫头追上,拉住自己,自己就不好脱身了。

“你们几个给我把后面那个丫头送回去,千万别让她跑出府。”冰玉对迎面走来的几个婆子和丫鬟说。

这几个人愕愣的看着哭红了眼睛的冰玉,她们还不知道发生的事情,可当她们看到冰玉抱在怀里的包袱时,就有点明白了。这几个人拦住了小丫头的去路,冰玉心一横逃也似跑了出去。

绵绵此时正在后巷等冰玉,等了大概一盏茶的功夫,见冰玉总算气喘吁吁的来了,绵绵帮冰玉抱着包袱。

“你跑得这么急?”

“水灵追我追得紧,我不跑快点恐怕会被她追上,若被她追上了,她拉住我不肯放,可怎么办。”冰玉觉得心口噗噗直跳,她是跑得太急了,这么冷的天背上居然出了一层细汗。

“我们走吧,去吉祥家。”原来婧姝把冰玉安排在吉祥家里。

“多亏四少奶奶替我着想,否则我真的没有地方可去,你也知道我的亲人都死了,留在世上的只有我一个孤鬼。”冰玉想到自己的身世,忍不住又流起了泪。

绵绵伸手拍了拍她,安慰道:

“你别难过,过几天,等事情平息之后,姑娘自然会跟太太求情,让你进来的。”

冰玉越哭越伤心,用帕子擦着眼泪,摇着头,对绵绵说:

“有道是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是被太太撵出来的,罪名是公然违抗主子,已经给我戴了这么大一顶帽子了,你说我还有翻身的一天吗?不瞒你说,如今太太对四少奶奶也起了隔阂,其实说穿了是太太多心,她总觉得四少奶奶自从当了家之后,就变得骄傲了,连她这个做婆婆的都不入她的眼。真真是冤枉,每日的晨昏定省是太太自己取消的,说天冷了,跑来跑去当心冻着,可不知为何后来太太居然责怪四少奶奶眼里没有她,都不来给她请安。”

冰玉说的这些绵绵也略有耳闻,她只能和冰玉一起叹气,太太毕竟是长辈,她老人家就算出尔反尔,做小辈又能怎样呢。只是苦了四少奶奶,平白无故受了这些冤屈。

两个人边说边走,不一会儿来到吉祥家,吉祥两口子听说冰玉要住在他们家里,全都很欢迎。四少奶奶替他们做了很多事,如今大病痊愈的吉祥老婆在厨房当差,每个月不但可以领月例,一家子的伙食也省下了,厨房吃剩下的饭菜经常被他老婆带回来。

跟吉祥家紧邻的是张根家,如今阿四已经过了二七,家里还放着灵台,冰玉经过他们家门口的时候见灵台放在屋子中间,上面摆着几样时令鲜果,燃着一炷香,一对蜡烛,想起阿四,冰玉忍不住伤感起来,一个鲜活的生命就这样没了,况且再过几个月阿四就要生养,如今母亲和孩子都死了,剩下年迈的父母和悲痛欲绝的丈夫,冰玉简直不敢再想下去。

自从女儿死了之后张根两口子没有去过府上,他们的职位有别人顶着,大太太同情两人,说什么时候来府上当差都可以,现在最紧要的是把身体养好。原本身子骨硬朗的两口子,现在却是一身病,老年丧女对他们的打击太大了。

当冰玉从他们家门口经过的时候,张根家的正好拄着竹杖坐在门口晒太阳,她见了冰玉,惊愕不已,特别是当她看到走在前面的绵绵抱着一个包袱卷的时候。

“冰姑娘,你这是——”张根家的颤颤巍巍走上前去。

冰玉未语先流泪,站在那里一个劲呜咽。张根家的见了心里难受的紧,想冰姑娘为人忠厚,做事老成,怎么会是这个结局。

拄着竹杖来到屋里,躺在床上的张根咳了起来。

“你快躺下,小心着凉。”张根家的见老伴穿着单衣下了床倒水喝,连忙过去,替他倒了水,服侍他喝下,给他盖上被子。

“冰姑娘被撵出来了。”张根家的小声道。

内室光线幽暗,张根脸上惊讶的表情显得有点诡异,过了好一会儿才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叹道:

“我看那些人都疯魔了,连冰玉都被撵了出来,就再也没有好人了。”

张根家的让老头子小声点,说这话当心让人听见。

如今住在吉祥家里的人除了冰玉之外还有朦胧,吉祥家房子不大,但他们把里间的屋子让给冰月和朦胧住,吉祥和他爹娘住在外间,他女人带着两个孩子住在隔壁的张根家。

睡到半夜的时候,冰玉忽然发现边上的朦胧在对自己说话。

“我知道你还没有睡,反正睡不着,咱俩不如说话吧。”朦胧翻身坐了起来。

冰玉的确失眠到现在,很多事郁结在心上让人觉得难受。

“你还不快躺下,万一着凉了怎么办?”冰玉带着严厉的口吻对朦胧说。

朦胧见冰玉一本正经的样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里没有外人,不妨老实告诉,我没有疯。”

冰玉才不相信朦胧的胡言乱语,威严道:

“你若再这样,我可就不依了。”

朦胧干脆一骨碌从床上坐了起来,冰玉愕愣的看着她,见她麻利的给自己穿上衣服,还把披散在肩上的头发挽了起来,朦胧在做这一切的时候十分熟练,不像疯魔了的人。

“你真的没有疯?朦胧可真有你的,你居然骗了所有人!”冰玉诧异的说。

朦胧朝她笑笑,坐在床沿,跟冰玉面对面,冰玉把朦胧的脸看得无比清晰,连她脸上的每一根毛孔都看得一清二楚,那双镇定的眼睛告诉冰玉,她很正常,根本没有疯魔。

“你为什么要装疯?”冰玉觉得自己的脑子永远没有朦胧转得快,朦胧能瞒住所有人——装疯,她就做不到。

“大少奶奶把我害得太惨了,若不是她,我现在已经是三爷的人了,何苦要装疯卖傻的度日。我只能用这个办法来反抗她,我要让每一个人都知道朦胧疯了是被大少奶奶逼的。”

朦胧愤恨得咬起了牙,冰玉打量着她,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还是你行啊。”冰玉语气有讥讽的味道。

朦胧不傻,知道冰玉正话反说,不过她没有生气,反而凑到冰玉跟前,问她怎么会被撵出来的?是不是让人在背后上过眼药了?像束府这种没有人性的地方什么都可能发生,被撵出来还算好的,有几个因为犯了一点点事情,还被打得血肉模糊呢,打了之后还不照样撵出来,并没有因为挨了打受了教训就能弥补过错,继续留下。

冰玉把自己的遭遇跟朦胧说了,朦胧恨不得掐死冰玉,只见她在冰玉脑门上狠狠戳了一下,道:

“你真是气死我了,太太要抬你做姨娘,你竟然不要?你也太清高了吧,我知道,你是想坐四少奶奶正妻的位置。”

冰玉见朦胧这么说,淡淡的笑了笑,道:

“我已经发下宏愿,这辈子都不会嫁人。”

朦胧对冰玉正色道:

“我问你一句,你老老实实回答我,你从前说爱慕四爷,这话是你说的吗?”

冰玉点了点头,没有做声。

朦胧狐疑的看着她,道:

“既然你爱慕四爷,现在给你这么好的一个机会,可以做四爷的屋里人,你为什么不要?”

冰玉轻叹了一声,道:

“也许真的像你说的那样,我太清高了,不妨对你直言,我不想做姨娘。”

朦胧忽然激动了起来,提高音量道:

“你不想做姨娘,难道真的想做人家的正妻?——”

冰玉急得去捂朦胧的嘴:

“你小声点,他们都睡在外面呢,我就知道你是这么个性子,今天对你说这么多,是我活该,指不定哪一天你就把我对你说的话宣扬出去了。”

朦胧嗡声道:

“你也太小看我了,你我从小一起长大,我早就把你当亲姐姐了,没想到你这么不信任我。”说完朦胧嘟着嘴坐在椅子上,生起了气。

冰玉心中烦乱,也没有那个闲情去安抚朦胧的情绪。她们小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只要朦胧一生气,冰玉就会安慰她。

朦胧生了一会儿气,见冰玉沉默着坐在那里,忍不住要想跟她说话,她重新坐到床上,挨着冰玉,道: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还能有什么打算,走到哪儿算哪儿。”

朦胧抿了抿嘴,忽然她冷笑了起来,冰玉揶揄她:

“你是不是又疯魔了,好好的笑什么?”

“过几天我还要回去,听说三爷娶了一位姨娘,是庄子上的蚕娘,不过太太很讨厌这个女人,命人把她带到柴房锁了起来,我到要看看究竟是什么女人,能让三爷不顾上头的反对,夤夜把她娶回家。”

冰玉带着嘲讽的口吻说:

“我劝你还是省省吧,你已经戴了一顶疯魔症的帽子了,还每每寻事,当心被人打出来。”

朦胧呵呵笑了笑,说冰玉傻瓜:

“就是因为我有疯魔症所以无论做的事,还是说的话都没有人会当真。”

冰玉摇着头笑道:

“我可真是服了你了,顶着疯魔症的金子招牌,你还真的肆无忌惮,大有大干一场的架势,我该怎么说你呢,不自量力?还是不知死活?”

朦胧横了冰玉一眼,道:

“你就知道挖苦我,你看看你自己吧,任劳任怨,做牛做马了一辈子,到头来是怎么个结局?所以,像你这种人就是做人太当真了,有的时候需要多动动这里。”朦胧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冰玉不屑的看了眼朦胧,道:

“你个疯子说的话还能当真?不信你现在走出去试试,看谁会听你的。”

“你别开口一句疯子,闭口一句疯子,疯子只不过是我的壳,我躲在疯子的壳里安全多了。”朦胧得意的笑道。

冰玉怔怔的看着她,在她脸上捏了一把,说:

“人家疯子还说自己是正常的,你没有疯却硬说自己是疯子,还说能躲在疯子的壳里,我觉得你总有一天会被自己挖的陷阱害了。”

朦胧不以为然:

“反正我现在疯了,谁要是敢惹我,我就疯给他(她)看。”

冰玉呵呵笑了起来,道:

“我劝你还是收敛些吧,没的疯子的壳保护不了你,反而自己害了自己。”

朦胧躺下,枕着自己的手臂,仰望着天花板,曾经发生过的事情像幻灯片一样一下一下在朦胧眼前切换。

“我觉得你们这些人都活得太累,虽说我们是奴才,但奴才也是人生父母养的,人是为自个活的,不是为主子活的,我爱慕三爷就大胆的对他表白,你爱慕四爷居然不敢跟人说,只有我知道你的心思。像瀮烟爱慕大爷,芷青对大爷也有那个意思,不过芷青的口风比你还要紧,若不是我察言观色,外加旁敲侧击,是不会知道的。”

冰玉带着奚落的口吻说:

“你不是疯魔了吗,还能曲里拐弯的打听别人的私事?”

朦胧用胳膊肘碰了碰冰玉,说:

“去你的,我哪里真的疯魔了,不过借疯魔的壳罢了。”

冰玉觉得好笑,她不明白到底应该说朦胧聪明呢还是愚蠢,如果说她聪明的话,又不是那么回事,哪有明明正常的人把自己说成疯子的,如果说她愚蠢的话,也不对,她打着疯子的旗帜可以做别人不敢做的事,说别人不敢说的话,万一做错了或者说错了,最多被人家骂一句“疯子”而已。

“瀮烟要嫁人了,嫁的是长贵家的侄子。”

“是吗!”朦胧吃惊不已,她再也躺不住了,坐了起来,看着冰玉,疑道:

“奇怪了,瀮烟先前不是拒绝了好几次,说死活都不嫁给那个蛤蟆嘴的土行孙吗,怎么忽然变卦了?”

冰玉哀叹着道:

“你有所不知,长贵家的每天都在瀮烟跟前唠叨,还威胁瀮烟若不答应,将来就有她好看,她是逃不出他们的手掌心的。瀮烟后来是怎么改变主意的,我不得而知,因为我没有问过她,她也没有告诉过我,不过,我觉得瀮烟做出这样的决定是不得已的,她害怕那些人到时候报复她,所以才这样。”

听说瀮烟被逼无奈,要嫁给一个其貌不扬的男人,朦胧恨得直骂娘,冰玉劝她放宽些,女人的命运本来就由不得自己做主,除非像她这样,抱定终身不嫁的决心,否则早晚还不是嫁人。

朦胧的看法就是和这些人不一样,她觉得瀮烟太懦弱了,与其嫁给那样的男人还不如一头撞死。朦胧说这话,冰玉吓的直喊阿弥陀佛。两个人说着话,不觉有点累了,等快要迷迷糊糊睡着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金娘被锁在柴房里,艰难的度过了一夜,看守她的是两个婆子,一直关到晚上连一滴水都没有给她喝。金娘实在口渴难耐,让两个婆子给她碗水喝,喊的喉咙都快哑了,两个婆子才用一个破碗,盛了一点漂浮着一些脏物的水给她喝。金娘也顾不得什么,一骨碌把水喝了个干净。

“谢谢两位,能不能再给我舀一碗?”金娘用乞求的口吻对两人说。

这两个婆子都长得很凶狠,她们专门负责看押犯了事的奴才,所以变得冷酷无情,就算有人被打得皮开肉绽,家人跪下求她们,她们也不肯给被打的上金疮药。今天赏金娘半碗腌臜之水用来解渴,已属法外开恩,没想到金娘这么不识趣,还想要一碗,两人踢翻脚下的破碗,咣当一声锁上门链,怒道:

“没眼色的东西,敢情把我们当下人使唤了,等天亮后回了明太太,让太太再打你五十板子,你就知道规矩了。”

金娘跪在地下,脸上还带着血污,她对两人说:

“我身上还有一点钱,劳烦你们去给我把四少奶奶叫来,我有话对四少奶奶说。”

两人一听金娘说身上有钱,相视着看了一眼,脸上不约而同露出欣喜的笑,这可真是天上掉下来的钱,不拿白不拿。

“你骑在她身上,捂住她的嘴,别让她出声,我来拿钱。”

两个婆子开了门,还没等金娘反应过来,一拥而上,一个穿藏蓝色夹袄的头发稀疏的婆子一进来就在金娘小腹上踢了一脚,金娘惨叫一声,觉得小腹疼痛难忍,她还没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嘴已经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死死捂住了,金娘快要透不过气来了,她拼命挣扎,哪知比她重了不知道多少斤的婆子居然一屁股坐在她小腹上,柔弱的金娘怎经得起这种重压,她就连抽搐的力气都没有,任由这两个残忍又贪婪的家伙把她身上仅剩的几两银子刮走。

“给我好好的挺尸去,若还大呼小叫,就破你的相,看三爷还会喜欢你吗。”说完那可恶的婆子还不忘踢一脚连呻吟的力气都没了的金娘。

“真是个穷鬼,统共才只有这点钱,这样居然还想让我们替她跑腿。”这个婆子埋怨钱太少。

她的同伴安慰她:

“聊胜于无,这点钱够我们买酒喝了,说不定还能省下几个子赌一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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