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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 山上的小师傅

静云山。隋熙凤在此处有一个别院,半夏被安排在了东厢房养胎,隋熙凤随带的随从甚少,静云山空旷幽静,妙明阐幽,空山原野静,松泉石上流,清晨的寺钟敲响,青峰翠玉之间飘荡着袅袅的禅音。

静云山的山腰处有一座禅院,禅院长老乃是得道的高僧智明法师,隋熙凤一家经常布施香油钱,隋父清闲之时也会到山上与智明禅师讲经论道,品茗下棋。因此隋熙凤也时常跟随父亲来此还愿。后来为了方便,索性在山脚下买了一处别院,不时地过来小住几日,算是清修。

此次之所以选择再次来到静云山,一是可以躲过家人的眼线,二是能够清净几日。隋熙凤此刻心乱如麻,看见半夏就恶心,但是为了自己的家业又不得不容忍这个丫头忽然容忍着行为丑陋的丈夫。

几次午夜梦回,隋熙凤都是半夜惊醒,她蜷缩在床脚,偷偷地流着眼泪。

自小被当做接班人培养的隋熙凤一直是家中的话事人,作为长女的隋熙凤当初也是看中了苏家的发展才委身下嫁给了她并不怎么喜欢的苏雀南,也是为了当初两家的一个约定,隋熙凤才和苏雀南结下了秦晋之好。

可是这么多年过去,隋熙凤一直充当着女强人的角色,苏雀南永远是一副孩童模样,肆意妄为,不思进取。曾几何时,她甚至希望嫁给的人是苏燕北,若是她年纪小十岁,她一定会选择苏燕北,怪只怪造物弄人,她成亲之时,苏燕北只有十岁。如今十年过去,她已经是三十岁了,她知道自己之所以跟鹿小七较劲,并不全因为这个女孩儿的聪慧本事令她嫉妒,更多的是见到苏燕北如此疼惜鹿小七时的那种失落和羡慕。苏雀南从未对她有过什么关系,似乎他们的婚姻就是一桩交易。

也不知为何,自己总也怀不上孩子,倘若有一个孩子,隋熙凤也算能有个依靠,可是现如今,她却要认别人的孩子作为自己的子嗣。

虽然孩子以后会叫她娘,但是隋熙凤总能梦到半夏轻蔑地看着自己说:“隋熙凤,孩子不是你的,真正的苏家主母是我半夏,因为孩子是我的,他继承了我的血脉,苏家是他的,也是我的!”

每当惊醒的时候,她都会咬牙切齿地攥紧了拳头,但是冷静下来后,她还是下不了手杀掉半夏,纠结的心情恍若万千条毒蛇在她的胸口缠咬,痛得她睡不着,而此刻,清晨的钟声再次响起,隋熙凤换上衣服,心烦意乱的她决定去山上走一走,换一换心情。

清晨的山路上有些潮湿,泥土散发着芬芳,露水挂在枝叶上反射着光芒,珍珠似的。再上去一点,再上去一点,隋熙凤鼓励着自己向上爬,爬着山路,也是爬着苏家的上升路。

来到半山腰,隋熙凤的汗水已经打湿了前襟,她擦了擦汗,继续向上。

就在这时,突然脚下一滑,隋熙凤一个趔趄,哎哟一声便要滑倒的瞬间,只见一直修长的手臂从身后将隋熙凤扶住,隋熙凤被扶住后转身向后一看,不觉一呆。

只见一位头戴斗笠,一身白色僧袍,拿着一根竹杖,背着一个药篓,眉清目秀的青年在她的身后扶住了她。

年轻人目光清澈地看着隋熙凤,就像是一泓清泉,一泓藏于深山之中纯净的泉眼。

青年放开隋熙凤,单掌行礼道:“施主受惊了!”

说完后,青年长身玉立的身影错过隋熙凤,朝山上走去。隋熙凤叫住僧人:“小师傅请留步。”

青年停了下来,回身问道:“施主还有何事?”

隋熙凤感觉自己的脚踝隐隐作痛,见小师傅的背篓里有草药,便说道:“小师傅懂医术吗?”

青年点了点头,说道:“小僧略懂一点。”

隋熙凤踉跄着倚坐在一块青石之上,露出了雪白的脚踝,慢慢地揉着,僧人急忙避开了隋熙凤,闭上眼睛口中念念有词。

隋熙凤面露微笑,心中说道:“好个单纯的小和尚!”

接着,隋熙凤问道:“小师傅,请问你有跌打药水么?”

青年从怀中拿出一个白色瓷瓶,背对着隋熙凤递了过去。

隋熙凤够不到,声音轻柔地说道:“我拿不到,你过来些。”

小师傅从未接触过女人,听到隋熙凤那娇柔的声音,不由得有些紧张,他犹豫了片刻,方才救人是一时善念,来不及细想,现下却有些紧张犹豫了。

“小师傅?”隋熙凤见他有些局促,不禁好笑。

小师傅慢慢地向后挪了几步,将小瓷瓶再次递了过去。

隋熙凤接过小瓷瓶的一瞬间,手指不经意地轻轻地碰了一下小师傅的手,小师傅恍若触电一般快速地缩回了手,小瓷瓶掉在了地上。

隋熙凤嗔怪道:“小师傅怎么这么不小心。”

小师傅蹲了下来,背对着隋熙凤说道:“我给施主捡起来!”但是他背对着药瓶,怎么摸都摸不到,这些笨拙的举动惹得隋熙凤咯咯直笑,隋熙凤头一次没有任何负担地笑了起来。

小师傅闹了一个大红脸,只好低下头,拿起药瓶,然后低着脑袋将药瓶递了过去。

隋熙凤接过药瓶,打开后一股芬芳的气味弥漫开来。

“敢问小师傅是禅院的什么人?”

小师傅说道:“我是禅院的俗家弟子,因为一心向道,所以着僧袍,持法杖。”

隋熙凤笑了笑说道:“方才多谢小师傅。敢问小师傅法号?”

小师傅紧张地说道:“我还未曾剃度,只是舍了身给禅院,师父给了我一个号,叫妙昙。”

妙昙?好有禅意的法号。隋熙凤看着一直背对着自己的小师傅,试探地问道:“妙昙师父,你为何不看我呀?”妙昙唱了一句号,说道:“色即是空,万法皆空,我不看施主,施主便不在我心,不在我心,便无颠倒琉璃。”

隋熙凤微微一笑,觉得这个小沙弥很有意思,此刻山风徐徐,一个白衣玉立,一个清丽倚坐,山花烂漫,构成一幅绝妙的图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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