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只是刚才想到了一些事情，所以走神了。”苏宁暖尽量让自己整个人看起来平和从容一些，随后便将这次谈话的主动权交还到了施黎的手上。
“对了，你这次找我吃饭，一定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吧？”
苏宁暖知道，施黎并不是那种会没事找事跟人吃饭寒暄的人，他这人有时候的情商简直就是低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果不其然，施黎也没有跟苏宁暖隐瞒，直接了当地说道：“我们最近的研究报告，你都看了？”
苏宁暖全程参与在研究当中，自然是知道这其中发生的一切。说到这个研究报告，苏宁暖最近也有些头疼。
施黎之前就说过，这些病毒一开始的确是在动物身上可以发现，但是在人体上已经经历了变异，所以必定是大有不同的。
病毒特性不同，那么特效药的研究方桉自然也就会不同。
但是，他们这次的研究主体却是小动物们。
那些什么小老鼠，小兔子，从体质体量等等各种指标方面都跟人大相径庭，那研究出来的结果自然也是会有不小的偏差。
最近，在小兔子们身上的研究报告的确是出来了，但是却跟施黎之前预估的差了不少。
因此，施黎也没有跟苏宁暖含湖，直接说道：“我认为我们的实验不能继续这样进行下去了，这很可能最后变成一个无效的实验。我认为，我们应该变化实验主体。”
苏宁暖听到施黎这句话，忍不住眼皮子挑了挑：“你这是什么意思？”
“很简单，从张老师身上提取出来的病毒，就算是要拿来研发特效药，但是也不应该是放在动物们身上进行试验。我觉得，不能等到临床阶段，从配方研发阶段就应该用在人的身上。”
施黎的这个说法，苏宁暖何尝没有思考过。
她当然也知道，用动物代替人类进行试验，可能会收效甚微。
但是，她没有办法。谁都知道这类病毒稀奇古怪，难以治愈，并且就算是治愈了也会夺走人至少一半的性命，这样大胆的试验，她怎么敢放在人的身上做？
这顿饭开始吃得有些沉默起来。
施黎见苏宁暖没有反应，继续道：“我们现在的研究已经开始进入瓶颈期了，要是再不转圜研究对象的话，之前的所有努力将会是功亏一篑。”
“而且，现在已经是过去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了，张老师若是再不用药，仅仅是用激素药物进行控制的话，只怕她一周之后就会进入下一个病程。”
第三个病程，之前苏宁暖就曾经听施黎说过。这是最后一个病程，熬不过去也就死了，就算是熬过去了，也只能剩下十余年的寿命。
这最后一个病程，才是最痛苦的。在那段时间里，病人的器官就会遭受到来自病毒的攻击，就连大脑器官也不会被放过，到那时候人会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机能一点点地在流逝，最终就连神智也会变得混沌起来，甚至会出现疯疯癫癫的情况。
这对人体的伤害，比第一和第二病程都要严重多了。
苏宁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对施黎缓缓开口道：“我们国内的病例，目前为止只有张老师一个人。”
苏宁暖言下之意，其实也是在告诉施黎，这是不可能的。
施黎的提议当然很难实行。只有一个病例，是支撑不了他们进行反复实验的。而苏宁暖也不会允许将这些病毒移到其他健康人的身体上，祸害他们的身体进行研究。
施黎看了苏宁暖好一会儿，才澹澹道：“但是，在国外，很有多病例。根据我的统计以及我离开之前的传染人数和传染速度，我估计现在那八个地区的贫民加起来，少说也得有两千人已经感染了。”
施黎的话，让苏宁暖的心中立刻咯噔一声。
她似乎是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施黎：“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是想要……”
剩下来的话，苏宁暖没敢继续说下去。她认为施黎这样的想法简直是太大胆了！
她的本意是想要研发出特效药，作为证明丰瑜生物这家公司的实力，也是作为拯救那么贫民于水火的良药，才愿意投入这么大的精力和资金来进行研发。
但是现在，施黎竟然提议让这些病人直接成为试验品。
苏宁暖觉得施黎这样的提议实在是太大胆了：“不行，就算他们没有资源，也不能就这样抱着死马当成活马医的心态将他们作为实验主体。施黎，你不要忘了，我不仅仅是丰瑜生物的负责人，不仅仅是厉景沉的太太，我还是一个医生！”
苏宁暖有着自己的坚持。
用人体做实验，这是她万万不能接受的。
“可是，他们没有多少时间可以等。”
谁料施黎却还是十分坚持：“我尊重你们的想法，或许我只是作为一个研究者而不是一个医生，所以许多时候无法理解你们。但是我只知道一点。”
“那就是，那些病人们原本就已经撑不住多久了，他们这段时间的死亡人数就一直在上升，若是给他们做实验，或许他们还有一丝丝的机会，若是不做，那么在我们的特效药研究出来之前，他们就只能选择静静地死去，不会有人关心。”
施黎这话，让苏宁暖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应该怎么接。
该死的，苏宁暖不得不承认施黎的说法竟然也很有道理。
确实，那些地方的人们现在肯定还在水深火热当中，他们不可能拥有张老师这样舒适的病房和体贴周到的照顾，更不会有人一天二十四小时盯着他们预判病程和病情发展，及时给出反应。
他们现在，或许仅仅是在帐篷里，在草丛中，默默地承受着病毒给他们带来的折磨，在地上翻来覆去，却连基本的休息都不能得到。
苏宁暖想到这，脑海中似乎就已经出现了一些画面。她有些艰难地皱了皱眉头，对施黎低声说道：“再给我一些时间，我考虑考虑。这件事，还需要全面统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