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瑞赫姆号航行在大海上，甲板上方几提船灯中红光摇曳。
船只夜航在海面上，西亚时不时的上前掌舵确认航路。
西亚抬头看向天空，身后的卡隆蹲坐在火源旁，一个巨大的火盆端放在甲板的船尾，里面点燃的棉花和木屑保证了在这寒冷天气下西亚的身体体温。
虽然卡隆一万个不在乎，她在极北之地零下十几度的气温都只穿一件貂裘，但西亚毕竟是一把老骨头了，佛丁真是害怕老头在掌舵的时候一头扎在甲板上一命呼吁。
到时候他的两个好大儿会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真不好说。
“确认航路有很多种，就比如这样。”
西亚手指船舵一旁的罗盘，两个指针在船只的微微颠簸中方向一直不变，红色的针头牢牢的锁定在右方，白针则正好相反。
“导航针的反向会一直确认着大陆的南方，拿出海图在出发时确认与岛屿地形间的位置和方向，不做偏转大体就可以到达目的地了。”
“气候和季风也在考虑的范围内，提亚斯东海冬季的季风是西北向，这对航向有很大的参考作用。”
卡隆身后，西亚的两个儿子也坐在火盆周围旁听，其他的水手都觉得天气太冷进舱休息了，等到天蒙蒙亮蒙德尔会接替西亚的工作，照夜间慢白天稍快的航速两天就会到达海图中的斯科岛。
“当你需要确定你现在的方位对比海图的时候，你就要抬头了。”
西亚手指佛丁交给他的那幅海图，那张记录神龛位置的海图，点了点红点说道：“你现在的位置是需要对比南向角和海尺，分析航速看天空的星星确定的。”
西亚一边指着天空船向左侧的一大片星空，那里有十数颗不同于其他渺小星光的璀璨星影。
“那是我们最常对比的赛洛斯星座，因为它的轮廓形状非常像一只娜迦，所以用此命名。”
“当然。”西亚回过头咧了咧嘴，“白天的话看太阳就可以了。”
卡隆抬起头看向那片群星，脑中思索着极北的光虹。
与此同时的佛丁站在甲板二层的船舵之下，脚踩着木梯，倚靠在船舱与甲板连接的墙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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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听到了西亚的言语，也在看那片星。
离乡者都喜欢仰望星空，因为这里与他思念的地方处在同一片星空下，思念的人抬起头会与他在此时此刻看到相同闪烁的星体，思念也可以得以传递。
可这是从未见过的星座，在佛丁的记忆中，澳洲的天空很清澈，街道很宽广，所以在刚刚入夜的夜空中抬头看去，是可以与家乡的夜空连接在一起的。
佛丁抿了抿嘴唇，情绪有些低落。
虽然这副身体和拉维斯特都是血连血的关系，可现如今半月有余的时间让佛丁可以切身体会他们的爱憎还是太难了。
“想什么呢？”
蒙德尔走出房间来到楼梯之上，对着双手抱胸依靠在墙壁之上的佛丁问道。
“——想家了。”
“是么。”蒙德尔挑了挑眉，笑笑。
他走上前单手拍了拍佛丁的肩膀，欣慰的看着佛丁的眼睛。
先前佛丁的兴趣使然和夜里以语言回报大卫的事情蒙德尔都看在眼里，对佛丁的印象改观了不少，可恰恰忘了这是一个比起他经常训练得亚德还要小一岁多的孩子。
他可能在想他那只拥有画像的父母亲。
“你听。”
蒙德尔放低声音，轻轻指向佛丁的胸口。
佛丁向指向方向低头看去，可除了黯淡的烛光和衣物什么都没有的看到。
“听什么？”佛丁疑惑的问。
蒙德尔用力拍了拍佛丁的胸口，收到打击，佛丁的心跳逐渐开始加快。
夜色之中，大海淅淅沥沥的海潮声夹杂风声都被心跳的骨传导声音掩盖，佛丁听到了他自己强有力的心跳声。
“活着的人才有思念的权力。”
“因为你思念的人就藏在你得心跳里，你心脏的每次跳动，你的每一次呼吸，都是他们送给你的礼物，也是他们赋予了你思念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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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件坏事，佛丁。”
蒙德尔轻轻再次拍打了一下佛丁的胸口，说着：“只要你活的好，他们在另一个世界感受得到。”
佛丁嘴唇微微下翻，鼻翼微微颤动，欲言又止。
最后低下头对着蒙德尔点了点头转身向着船长室走去。
“吱。”
身后响起细微的木门摩擦声，佛丁没有停顿，打开他的房间门走了进去。
蒙德尔捏了捏鼻头，从舱中走出。
“西亚，我来守夜航吧，夜里气温太低了。”
“哦，蒙德尔，你快过来，告诉这两个混小子，他们的老父亲年轻时候在船上那是真的有很多女船员喜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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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舱之内。
珍站在大卫的面前，右手的指缝中尼龙剑柄不断翻花旋转。
两人长久的沉默后大卫先打开了话匣，他手指放在木桌之上指尖轻点发出哒哒的节奏声，问道：“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不直接把海图抢到手，要知道那可是神祇秘宝，哪怕是最弱的神，神龛中用来存放源力的器皿都起码是传说之器。”
大卫冷着脸，微微弯曲的鼻尖在舱内壁灯的照耀下映照在墙上，像一只颔首的猎鹰。
“现在拉维斯特家族掺了一手，要知道虽然海盗家族的族长实力没有那么强大，但他是拥有迷雾之神的悲悯的，他如果出来把神龛拦下，赛瑞狼行们来了也没有办法。”
“我不知道。”
“嗯？”
“我说——我不知道。”
珍眼神恍惚，微微呢喃说道。
珍·妮露本就是盗窃专家，半月前夜里只要大卫将蒙德尔拦住，哪怕不伤到身后的佛丁三人，海图也会转瞬间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珍的背包，可即将行动之时珍却犹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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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抬脚将靴子踩在桌沿之上，臀下的木凳后腿支撑，她的整个身体诡异的后仰起来。
她仰起头颅顶朝向地板，偏分柔顺的顺滑短发也随之倒垂，胸口一枚翡翠色的项链从纱衣中滑出，被她用手捏住。
她透过室内微弱的灯光比划着手中的绿色翡翠，左右挪动观察着它得色彩变化。
“叔叔，你说我把它带在胸前，母亲可以看得到吗。”
大卫敲击桌面的手指突然停止，室内的空气都变得冷淡了起来。
“可以的。”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