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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张 初现端倪

当晚宴席众人皆是喝得酩酊大醉,吕文在喝多之前,还偷偷问了吕雉,最近心情如何,吕雉自然知道父亲是关心自己,怕自己还没有从怀孕之事走出来,但吕雉也是大气之人,已是过了好几天,早已不放在心上,吕文最后也只说派了公孙丹去吴中那边,看看到底怎么回事,不过吴中路途遥远,公孙丹也并未去过,只怕是海底捞针,不那么容易吧。

好不容易等到宴席散去,吕文早就在家老的搀扶之下回了房,公孙兰还好,不敢喝太多,毕竟这席后诸事总得有人安排打理才是,最紧要的则是安排车驾送吕雉和卢绾回去,本来想着让二人就在吕府住下,但吕雉觉得最近也没去太公家,倒是频频回了娘家,若是还留宿在娘家,恐怕刘家人会不好想,卢绾也觉得住在吕家颇为不妥,毕竟卢绾不是刘季,和吕嬃只是口头约定,此时便住在吕府,被人说是入赘倒还好,只怕传些难听的话,损了吕嬃的清誉。

吕雉到家已是人定之时,刘肥自然早就睡去,赵曦还是乖巧,坐在厅堂里等着吕雉回来,只是吕雉进屋之时,她也枕着手臂睡了过去,吕雉本不想扰她清梦,但如此睡去只怕要着了风寒,吕雉又没有那臂力把赵曦抱进房里,只得叫醒她。赵曦两眼朦胧依稀看清面前是吕雉,有气无力的说:“姐姐你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今晚不回来了。”吕雉也是感激她如此疲累还要勉力等着自己归家,便笑道:“我哪里舍得我的好妹妹啊,怎么也得回来才好,否则岂不是让你白等一晚?”说完便伸手将赵曦扶起,拉着她往屋里走去:“妹妹,以后若是累了便早早歇息,不要等我了,否则姐姐心里过意不去。”赵曦不知是真情流露还是迷迷糊糊,回道:“这世上姐姐对我最好,我最亲的便是姐姐,等不到姐姐,我也睡不踏实。”吕雉笑笑说:“傻妹妹,你还有相公呢。”这一提到刘季,赵曦只是叹了口气,却不答话,此时恰好已到赵曦屋内,吕雉也颇感困倦,便也不再多说,照顾着赵曦睡下,自己也赶紧回屋歇息了。

第二日俩人起来都有些迟,刘肥倒是做好了朝食,虽然还是那么粗劣,但二人早已饿得肚子咕咕叫,有充饥之物便已满足,二人还连声夸赞刘肥,就怕你不这么说,刘肥日后不做了,岂不更糟。这饭菜品尝起来虽然寡淡,但二人的对话却添了不少滋味,只听吕雉问道:“妹妹,昨日和审公子去沛县了吗?”赵曦只是嗯了一声,显然还是不太愿意提及此事,吕雉见她神情便知并非与审食其有何不快之事,只是不愿意多说罢了,吕雉便只说:“上次多亏审公子相助,我想择日请他来家里,好生款待一番。”赵曦也觉得应该是给审公子道谢才对,便附和道:“姐姐所言甚是,那姐姐想什么时候请他过来?”吕雉想了一下道:“要不你今日去问问审公子,何时方便,我们随他的时间便好。”赵曦一口答应,吃完朝食顾不得收拾餐具,便说去审食其家,尽早定下日子,也好妥善准备一番,吕雉自然连声称好,自顾收拾起来。

赵曦果真说话算话,待得日中便回了家,吕雉本想去田里,但收拾完屋子后,便想偷懒歇口气再去,居然还等到了赵曦回来。赵曦见到吕雉也是诧异道:“我还以为姐姐今日要忙农活。”四处一看,屋子已收拾得整整齐齐,赵曦赶紧又说:“姐姐啊,我这着急回来便是想收拾屋子,你这全做完了,累坏了,今日你就在家歇息吧,地里有卢绾,也不用你每天都去。”吕雉倒是没决定到底去不去,既然赵曦回来了,那索性先问清楚审食其那边的事再说吧:“我一会再看吧,你先说说审公子那边怎么说的?”赵曦一脸愉快的回道:“他能有什么说的,姐姐请他,他当然是高兴,他也没什么事忙活,所以天天都有空,姐姐觉得什么时候好,你说个日子,我再去叫他便是。”吕雉也没想好,本来想说与其这样,不如今晚吧,但是又觉得太过唐突,便发言相询道:“你说今晚何如?反正咱俩都在家里,若是改天再约,还得多耽误一天工夫,只是若是这么匆匆忙忙的请人过来,怕是让人觉得不好。”赵曦显然和审食其更加亲近,满不在乎的回道:“姐姐说今日便是今日,我去叫他便好,他不会有什么不快的,那姐姐你先自己歇会,我再去告知他,一会等我回来再准备晚上的菜肴。”说完又急匆匆的快步走了出去。吕雉毕竟厨艺不如赵曦,现在又是独自在家,便也只能稍事歇息,等着赵曦回来了。

吕雉刚一躺下,便想起赵曦最近常不在家,连采买的事都有些疏忽,恐怕家中可以用来招待客人的食物已是不多,便去后厨看了一眼,果然,寻常饭菜自是没有问题,若是要做一些像样的菜肴,怕是远远不够,吕雉估计他俩应该不多时便会到家,赶紧拿了竹篮去中阳里那小的可怜的集市看看有什么可以充作晚宴之材的。

吕雉心知时间紧张,故而来回都是快步疾趋,倒是没什么可买的,只是沽了点当地农户自己酿的高粱酒,再买了些调味所需的酱、醋、梅等物,至于真正的食物,实在没什么可买的,只能是买了些乡下人常吃的韭菜充数。

等吕雉紧赶慢赶的回了家,却见赵曦和审食其并未回来,好生奇怪,待得将东西放回后厨,转身回了厅堂,百无聊赖之际,觉得甚是疲倦,这才半躺着休息了一会。吕雉正在迷糊中,忽然觉得似乎家里来人了,心想总算是回来了,赶紧起身道门口去看,恰好赵曦和审食其也走到了门口,吕雉便问道:“你俩这是干嘛去了,怎么这么久才回来?”这算是很平常的文化吧,任何人在这种情形下怕是都会这么问一句,可面前二人却甚是奇怪,赵曦瞬间红了脸,低头不语,审食其则是支支吾吾的说道:“我们……二人……我昨日得了一本新书……甚是有趣,今日赵曦姑娘来,我觉得那书卷搬来也是麻烦,便……便在我家给赵曦姑娘讲了一会。”吕雉有些将信将疑,而且这审食其居然情急之下称呼赵曦为姑娘,颇有些反常,但是此时此刻恐怕也不是问询的时候,毕竟审食其是客人,请来了人家做客,总不能当犯人一般审问吧,于是吕雉也不露声色,将二人引入屋内道:“妹妹,后厨东西所剩不多,我刚才出去随意买了一些,也实在不知道该买点什么,你去看看够不够,若是不够,我们再出去买点便是。”这准备晚饭本也是赵曦份内的活,所以赵曦虽然看似有些不情愿,但也还是起身去了后厨,只是在出屋门之时偷空瞄了一眼审食其,这个细微动作实实在在被吕雉看在了眼里,吕雉虽然不动声色,但已深知赵曦已经对审食其颇有好感。

此时堂上只剩吕雉和审食其二人,吕雉仔细打量了一下审食其,除去平日所看到的,今日仔细端详一番,确实是面容俊秀,器宇轩昂,加上他在刘季众多好友中的年纪又是最小的,似乎比赵曦和吕雉大不了多少,看着自然更是让人觉得亲近,吕雉便想试探一下,看看审食其对赵曦是什么态度:“审公子,今日曦儿总是劳烦公子,我代她给公子赔礼了。”审食其连忙躬身道:“夫人这是什么话,原本就是邻居,我和季哥也是多年好友,平素无事,有赵夫人一起读读诗书,打发时间,哪有劳烦一说,我感激还来不及呢。”吕雉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审公子太过客气,来,坐下说话。”吕雉坐下后又说:“我二人与公子相识虽然时间不长,然一见如故,不知公子作何想法?”这话问得模棱两可,审食其也有些似懂非懂,便硬着头皮回道:“我当然是将二位夫人与季哥一般,视为知己。”吕雉又是点了点头继续说:“嗯,确实见到公子便觉得亲切,曦儿在家之时也是时常提起公子。”审食其是个聪明人,听吕雉这么说,便心知不妙,立刻慌乱的答道:“承蒙赵夫人看得起在下,真是让我诚惶诚恐,与赵夫人相识之初颇有些误会,直到最近才冰释前嫌,在下一直记得惹恼赵夫人那些事,现在是以礼相待,不敢有丝毫怠慢,若是在下能让赵夫人稍微开心一些,那在下也知足了。”吕雉难道看不出他对赵曦也是颇有好感,只是不敢在自己面前言明罢了:“其实自从嫁给你季哥,你也知道,他成天不是和你们这些朋友厮混在一起,便是忙那些公事,少有时间相伴,不瞒公子,相公对我又甚是体贴,对曦儿便有些许冷落,我见她有时候苦闷,便让她找朋友一起玩耍,她在中阳里又没什么相熟之人,所以才经常去你那边叨扰。”审食其也不知道她到底何意,只能含糊的答道:“夫人大量,我自小喜爱读书,能有赵夫人听我说书,在下要多谢夫人了。”吕雉也不管他说了什么,又继续说道:“往后妹妹那边还要和公子常来常往,还要麻烦公子多多照顾才好。”这话说得已经有些不合适了,毕竟俩人一直是说书听书,也不是生活伴侣,何来的照顾,但吕雉既然这么说了,审食其却也不能不答:“那是自然,全听夫人吩咐,在下尽力而为。”

原本以为吕雉还要再继续说下去,却听她突然话锋一转说起了感谢的话语:“审公子古道热肠,我那些嘱咐自然是有些多余,我还没感谢审公子那日相送之举,若不是你,我们两个弱女子当真是手足无措了。”审食其脸上一愣,立刻又回过神来答道:“夫人严重了,都是在下应该做的,季哥不在,家里若有什么急事,夫人尽管吩咐便是。”吕雉听他这么说,感慨道:“是啊,家里没有个男人是不行啊。”这话审食其就没法说了,自己终归是个外人,人家家里有没有男人,也不是自己能管的事,哪怕多一句嘴,都是惹是非的话,只能笑着点点头。

吕雉见审食其没有回答自己,又接着说道:“往后若是还有什么事,恐怕还得劳烦公子,尤其是曦儿,我觉得她和公子在一起,才是真心开心之时。”这话一下戳中要害,审食其何尝不是这么想的,从最开始和赵曦认识之时,便神不知鬼不觉的想贴近一些,而赵曦现在时常去他家,他又何尝不是特别开心,但这话若是从别人嘴里说出来,还可以理解,可眼前之人乃是刘季的正室,而赵曦则是刘季的侧室,又亲如姐妹,这做姐姐的怎么会这么说自己的妹妹?审食其一时摸不清吕雉到底在想什么,只好搪塞道:“哪里哪里,纯属打发时间罢了,等季哥回来,赵夫人自然就不用去我那边了,季哥为人风趣,自然是可以把赵夫人照顾得好好的。”

没想到审食其说完这话,吕雉的表情突然严肃了许多:“是啊,若是相公回来了,那曦儿确实是要少去找公子才好,否则惹得相公不高兴,便是麻烦事,若是相公不在之时,那倒是无妨。”这话听起来是越来越怪,审食其也只能连声称是,不敢多说一个别的字,就怕说错了话,生出了事端。吕雉见他只是应允也不答话,便继续又说:“哎,主要是相公虽然陪曦儿的时间太少,但毕竟名分在那里,公子还是需要小心一些才好。”完了,这话不是把审食其给架在火上烤吗?审食其连忙回道:“我对赵夫人均是循规蹈矩,不敢有半点非礼之举。”此时吕雉的脸色又缓和了几分:“纵然如此,不过人言可畏,你我今日之谈话,也是最好不要让第三人知道,我知你自然是愿意和曦儿聊聊今日之事,但我也是为公子好,有些事还是不要说开了比较好。”审食其已是彻底糊涂了,不知道吕雉是在敲打自己亦或是赞许自己,只能无奈的回道:“是是,今日之话,在下就让它烂在肚子里。”吕雉见他说话干脆,颇为欣赏的点了点头:“好了,今日我说话颇为费解,公子不必往心里去,我是支持曦儿和公子来往的,想必曦儿也和公子说过。”审食其连忙嗯了一声,再听吕雉又道:“我和曦儿情同姐妹,只要她高兴的事,我自然是支持的,我倒不太愿意她成天郁郁寡欢。”审食其还是不知道该回什么,又只能嗯了一声,吕雉又说:“我没别的意思,也不是反对你们来往,只是希望公子好好对待妹妹,而且切莫让相公知道便好。”审食其实在难以揣度吕雉的意思,但听这一句,貌似对他和赵曦墙头马上之事不但不在意,反而颇有鼓励之意,但是这话却不敢说开了,吕雉说得含糊,他更不敢搭话,罢了,走一步看一步吧,现在这么其乐融融的,已是幸事,审食其也不图其他的什么了,想到这里,他便回道:“在下谨记夫人教诲,夫人有任何吩咐,食其悉数听之。”

想来也是说了颇久,这拐弯抹角的话说了太多,吕雉自觉已经说清楚了自己的意思,便也不再多言,只是和审食其聊起和赵曦所读之诗书,吕雉读过的书那是比赵曦要多得多的,所以和审食其聊起诗书,更是侃侃而谈,而审食其身为一介农夫,实则乃一饱读诗书之士,也是让吕雉心中暗暗赞叹,难怪赵曦对刘季那么多朋友都不怎么接触,唯独对审食其却另眼相看,实在是此人颇有些本事,才会惹得赵曦难以自禁。

二人闲聊良久,刘肥才回了家,刘肥读书甚少,自然插不上话,只能坐在一旁傻傻的看着二人闲谈,所幸他回来的时候已近晡时,赵曦很快便把菜肴备好端了上来,这才让他有事可干。这席上刘肥既然在场,吕雉便也不再提审食其和赵曦之事,只是一个劲的给审食其致谢,敬酒,审食其的酒量虽然不太好,不过总是比吕雉强上一些,这才没有被灌倒。

待得众人实在吃不动了,吕雉才说散席,审食其便要起身道别,赵曦一直忙着做饭,席上又都是吕雉在说话,想必她有些按耐不住,便说要送送审公子,吕雉当然没有异议,便说自己来收拾吧,让赵曦将审公子送回家再回来,不过此时天色已晚,赵曦送是送了,却只送到了自家门口,并没有多走一步,很快便折返回来与吕雉一起收拾,吕雉也不说什么,收拾完便各自睡下,吕雉和审食其聊了许久,也要再想想如何与赵曦再谈一谈,但是女人之间虽然有些话是方便说的,可有些话却又不方便说,吕雉必须得好好措辞一番,也就不急于这一时了。

接下来数日,已是春雨绵绵之时,卢绾便安心协助吕雉忙活田里的事,吕府那边既然已经说了,要等吕文回来算了卦后再定,那便耐心等待就是,何况若是错过了这农忙好时节,以后想补都是没法补回来的。而赵曦那边渐渐的去审食其家越来越少,吕雉心里倒是猜到了什么,择了一日晚饭后,便问起赵曦,她却只说家务繁杂,无心玩耍。吕雉哪里肯信,便说道:“妹妹可是和审公子闹矛盾了?”赵曦连忙摇头称否,吕雉也觉得这么说太过直接,便不再问她:“咱们最近生活也是从简,妹妹应该比先前要轻松一些才是啊。”赵曦也不知道如何答话,只能说道:“想必是日子久了,有些倦怠,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吧。”吕雉当然是不信的,若是真的对什么都没兴趣,那成天必然是苦着脸,赵曦倒还不至于这样:“既然是对什么都没兴趣,那和审公子说说话岂不反而是好事?”赵曦深深的吁了一口气才脸色古怪的回道:“说多了也是无趣嘛,再说了,去得太多也怕是惹人非议。”

“审公子若是无趣之人,那这中阳里怕是也没人有趣了,妹妹要求也真是太高了些,要说惹人非议,我天天还和卢绾在一起,也没什么闲言碎语,妹妹有什么好心虚的?”吕雉不露声色平静的回道,这番话说得赵曦是毫无招架之力,实情确实如此,前半句倒还好,有趣无趣也是自己觉得,可真说惹人非议这事,吕雉和卢绾在一起的时间那是远远多于赵曦和审食其,虽然吕雉和卢绾多数是在田里,但若真有嚼舌头之人,又岂会有所区分?

赵曦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但又不能不说话,情急之下便说:“那大不同呢,卢大哥是相公安排帮姐姐的,审公子可不是相公安排的。”这话才是真正说出了原委,说到底还是怕刘季,何况刘季在走之前本来就是打过招呼的,只不过趁着刘季不在,吕雉又支持的情形下,才频繁接触,所以始终还是有些心虚,怕这些事情传到刘季的耳朵里。

吕雉当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并且从一开始就明白,但她却不这么说:“什么安排不安排的,卢绾和审食其都是相公的好友,旁人看起来怎么会知道是不是相公安排的?”赵曦一听,是啊,这话还真是很有道理啊,虽然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但也想不出到底是哪里不对,最近总是疑神疑鬼,赵曦此时便也是自认为有些过于敏感了吧:“那倒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就是有些觉得不踏实。”

吕雉也不接话,却有些莫名其妙的说道:“咱们女人嘛,这辈子可不就是求个踏实,要说相公若是大富大贵,那算是我们命好,那要是相公一辈子就是这样了,只要对我好,那我也就图个安稳。”赵曦听了这话脸色却是有些不好,只轻轻的嗯了一声。

吕雉倒也不想说得太多,过犹不及,还是慢慢来吧,便最后说道:“哎,原本还以为怀孕了,等相公回来给他个惊喜,结果只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想安稳过日子也不那么容易。”赵曦依旧闷声不语,还是嗯了一声,还好吕雉本也不想再多说什么,否则赵曦若是一直不接话,吕雉岂不成了自言自语,颇为尴尬,不过吕雉说了不少,而从赵曦的回话上判断,审食其倒是说话算话,并没有和赵曦说了什么,想来这个事情也确实没法和赵曦说太多。

吕雉眼见赵曦怕是在独自思索什么,便只轻声说自己回屋准备歇息了,赵曦依旧是嗯了一声,看来真的是想什么想得入神了,吕雉也不多问,转身便回了房间。此时睡觉确实有些太早,吕雉便趁着灯火,缝补一下破损的衣物,毕竟总在田里劳作,免不了把衣服扯坏刮坏,刚补完三件衣物,却听见有人轻敲房门,吕雉放下手中针线,走过去打开房门,只见赵曦有些踌躇的站在门外,吕雉奇道:“我只道妹妹已经歇息,怎么又来姐姐这里了?来,进屋坐下说话吧。”赵曦有些犹豫,但迟疑了片刻还是随吕雉进了屋,坐下便说:“姐姐,有些话憋在心里许久了,但是苦于无人可说,只有姐姐是最亲的人,也不知当讲不当讲?”吕雉微微一笑道:“你我姐妹之间有什么不能说的,说来便是。”赵曦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姐姐,我要说正事,你还笑。”吕雉赶紧正色道:“是是,那姐姐不笑,且听妹妹要说些什么。”赵曦连着长出了几口气才说道:“你我均是嫁给了相公,但我和审公子自认识以来,却越发觉得他有趣,有时候控制不住的想见他,我这是怎么了?”

赵曦心里想什么,吕雉自然是一直知道个大概的,但是却没想到她会说出来,由此可见赵曦对自己的信任:“这怕是怪不得你吧,本来相公也是个大大咧咧的人,不像审公子那般细心,加上相公和你在一起时间又少,感情也就不那么深,你性格又是比较依赖人的,加之你又不认识什么人,唯独和审公子稔熟,可能就有些依赖审公子吧。”赵曦既然说出了心事,自然也就轻松了不少,此时表情也镇定了许多:“哎,但是每次有这个感觉,我又觉得对不起相公,不知如何是好?”

吕雉见她这茫然无措的样子,便开始帮她分析起来:“妹妹,你和相公之间刚才已经说过了,再说你和刘家人之间的关系,说实话,你也不爱去太公家,这么久了,我一旬至少要去一次,你一个月也不去一次,说明你也不是特别喜欢和刘家人接触,至于相公那些好友,除了审公子,你也不是特别爱和他们说话,即使是卢绾这种和咱家走得特别近的,你也甚少和人搭话,在我看来,便是妹妹确实很难和相公周遭的人相处。”赵曦一直没太在意这些,听吕雉这么说,便关切的问道:“那刘家人和相公那些朋友如何看待我呢?”吕雉心想,这些事,若是不好听的,我自然不能说,可确实也没见人家说过什么好话,只能拐弯抹角的说了:“刘家人那边有我照应着,还好,也不没特别提起你的不是,相公的朋友呢,他们和你不熟,自然也不会谈起你。”

赵曦听了这话,肯定要多想,本来就是个心思细腻之人:“哎,那看来也是看不上我,毕竟我是随嫁,一个媵妾,自然也就无人关心。”吕雉听了此话,露出宽慰的微笑说:“妹妹啊,媵妾怎么了,比普通的妾可好多了吧,若是寻常的小妾,家里的宴席都是不能上的,你说在家里,你我有何差别,是不是,没人低看你一等。”赵曦一听这话便露出一副委屈的表情:“那也总是有区别的,相公就明显偏爱姐姐多一些,我这里几乎是碰也不碰一下。”吕雉心说,那是我要相公多陪我,以相公那好色的性格,让他碰你,他难道不碰:“妹妹,若是相公天天和你在一起,你就不怕刘家人、吕家人说点什么吗?”

赵曦听了这话,便不敢再说这样的话语了,本来自己一个随嫁的侍女,有这样的地位已是不错,难道她还想成正室吗?她可万万不敢,面前的可是自己曾经的大小姐:“不不,姐姐,曦儿绝非此意,哎,我也不知道怎么说,总之就是觉得自己在这里不愉快,也待不下去,和周围的人又不和,但是若是天天和审公子在一起,又成了不守妇道,岂不被人笑话?”

吕雉当然知道她说的在理,那便以理相对吧:“妹妹,所以你最近越来越少去找审公子,怕的就是这个,姐姐自然是理解的你的,这样吧,你也别多想,今日先早些歇息,等过几日相公回来后,我让你和相公多相处一些时日,你再看看是不是能调整一下自己心情,何如?”

赵曦先是眼睛里射出了感激的目光,接着又暗淡了下去:“哎,姐姐,本以为你怀孕了,相公也就能多陪陪我,相公回来知道你没有身孕,那还不得多和姐姐在一起,毕竟相公肯定是想早点生个大胖小子的。”吕雉出奇大方的回答道:“妹妹不必操心,姐姐早就说过,以后也让相公多陪陪你,你忘记了吗?至于怀不怀孕,那也是看命数,又不是天天和我在一起就铁定能怀上的,对不对?好了,你呀,就放心吧。”

赵曦没想到吕雉如此大度,连着对吕雉说了好些感激的话语,吕雉也只是不停宽慰于她,多亏得吕雉此番应对,赵曦才能满意的回屋歇息,不然只怕是憋着心事整夜无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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