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悠眨了眨眼睛，说得理直气壮。
A市的馄饨汤，大概算是A市的特色早餐。纵使像晏家这样的大户豪门，早饭桌上也有馄饨汤。
她朝一旁皱着眉的男人伸出手掌，叫他将手机给她。
晏锦城不解，还是将手机递给她。
他的手机里安装的APP十分简单。反正什么X宝、外卖一缕没有。有的时候程悠甚至会怀疑，他究竟与自己是不是同一个时代的人。
她现下了一个外卖APP，找到了离附院最近的一家馄饨汤，大概要走三百米左右。
“晏锦城。”程悠轻轻开口，眼睛没有离开屏幕，手却朝男人招了招：“你来看这个。”
晏锦城有一秒的沉默，然后走到她的旁边。她似乎并没有意识到两个人的距离有多近，下意识地将手机屏幕放在两个人中间，说话的气息微微地扑到他的脸颊上，有点痒。
“去这家吧？就三百米就到了。”
晏锦城看了一眼距离，眉头再次蹙起，刚准备出声拒绝，就听到程悠说“馄饨汤还是在现场吃最好吃”。
“我买回来”就这样被堵在了嘴里，讲不出。
程悠将手机重新放到他的手心里，跳下床，换上拖鞋。
“你就打算这样出去？”
晏锦城眉峰一挑，看着眼前的女人。脚上是拖鞋，身上是病号服，病号服里面倒是套了一件高领的羊毛衫，但是这个季节出门，依旧不耐冻。
程悠暗自尴尬了几秒。
她的大衣因为车祸，变得灰不溜秋，穿不出去。
程悠低声说：“你要是不在意，那我就去穿我的外套。”
说完，她也没有等晏锦城回复，便走到旁边柜子里，拿出那件灰不溜秋地大衣。
晏锦城：“……”
他叹了口气，将臂弯的大衣递过去，开口说：“披上。”
尽管程悠的身高，在女性中已算高挑，但仍旧被男人的大衣，包裹得严严实实。他的大衣上有一股淡淡地香，不像是男香，也不像是芬芳剂，可能是他柜子里摆的麝香。
程悠裹紧了身上男人的大衣。
路人看过来，会觉得她有些滑稽。一个身材苗条的女人，竟然穿着一件男款大衣，裤子还是医院的病号服，脚上是拖鞋。
怎么看怎么奇怪。
但是在医院里并不奇怪。
在医院附近的小吃店里，也不奇怪。馄饨汤店的老板，见怪不怪。来他摊上吃饭的人，不少都是医院里的病患与家属。
只是他很少遇到西装革履的男人与穿着男人大衣的女人。
“吃点什么”老板问道。
程悠松开晏锦城牵着他的手，仔细研究起价目表，她看了一会儿，说：“两大碗馄饨汤。”
老板：“加红油吗？”
程悠下意识地：“加！”她回答完，想起晏锦城不太爱吃辣，又说道，“老板等一下哈，我问问。”
说完，她看向旁边的晏锦城，轻轻问道：“你吃红油吗？”
晏锦城淡淡地：“不用放。”
一旁馄饨汤点老板听到男人的话以后，没等程悠回答就开了口：“知道了，两位先坐，马上就好。”
晏锦城从未在这种小吃摊上吃过饭。
他看了一眼店里的椅子，眉头皱了皱。
“来都来了，坐吧！”一旁的女人已经坐到了他的对面。
晏锦城看了她一眼，坐了下来。
很快，两碗冒着白气的馄饨汤被老板端了上来，一碗飘满了红油，一碗清汤。
程悠从旁边拿起两双筷子，其中一双递给对面的男人。
她很喜欢馄饨汤。
尤其是飘着红油的汤。程悠微微吹开白起，唇贴在碗边，轻轻喝了起来。
冬天喝热汤，是件幸福的事。
暖意从胃里传达到手脚。
她舒服地眯起眼睛，唇因为红油的原因，在灯光下，愈发鲜艳。
晏锦城只是下意识地看了对面一眼。
程悠正在本能地舔唇边的红油，她垂下眼，似乎并没有注意到来自对面的深邃的目光。
“真好吃。”她发出一声感叹，又咬了一口馄饨，见到对面几乎听不到声音，抬起眼，正对上晏锦城深邃的目光。
程悠瞥了一眼男人的碗，还剩下不少：“你怎么不吃啊。”
晏锦城收回视线，望着碗里的清汤，淡淡地说：“太烫。”
他最后还是与程悠一样，吃完了碗里的馄饨汤。
意外的还可以。
晏锦城起身，准备结账，却想起自己从来没有携带现金的习惯，而卡……还在他的车上。
“……”这恐怕是他第一次遇到这种状况。
程悠走到店外，看到晏锦城站在门口，奇怪地问了他一句，“怎么了？”
晏锦城没说话。
一旁的老板见到两人都吃完后，习惯性地问：“现金还是？”
程悠瞬间了然。
晏锦城恐怕从来没有来过这种地方吃饭，平时恐怕也不用现金。
她对老板笑笑：“微信吧。”
说完，她抬起眼，从男人大衣长长的袖子里探出一只白皙的小手，伸到晏锦城面前，拿走他的手机。
打开微信，切换账号，输入自己的账号，付完款。
然后将手机还给一旁的晏锦城，“老板，付好啦！”
老板：“收到咯，慢走哈！”
回医院的路上，程悠打了个喷嚏。早上天气又干又冷，她的鼻子冻得红红的。
虽然有晏锦城的大衣，但是赤脚穿着拖鞋，依然扛不住冬季的寒冷。
走在她旁边的男人，侧首看了她一眼，出声叫她将大衣裹紧一点。
程悠哦了一声。
回到屋里的短短三百米路程，她打了个好几个喷嚏，甚至流了鼻涕，好不尴尬。
刚一进屋，她就踹掉拖鞋，钻进被窝。
晏锦城眼尖，一眼就看到了女人光着的脚。
他沉默片刻，声音似乎从牙齿里挤出一般：“程悠。这种天气，你就光着脚出门？”
……
随圳接到晏锦城电话时，刚刚休息了两个小时。
晏锦城是他的老板，他当然需要做到随叫随到。
他甚至已经打算现在换好衣服立即奔赴医院的准备。
谁知，电话里晏锦城的声音淡淡，问道：“女性的羊毛袜品牌有哪些？”
随圳握着电话的手一抖：“晏总，您说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