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齐晏这副表情，裴鸢然就确定了心中猜想。
沈遇欢遇到的那个登徒子，就是昨天那个碰瓷的。
是楚珏还是齐晏送去的，她就不得而知了。
“裴大夫医术高明，心思沉稳，有没有想过进宫，入太医院？”
齐晏冷不丁开口。
裴鸢然摇头：“深宫大院，规矩森严，我不习惯。”
更何况宫里还有个福月公主，喜怒无常，她得罪不起。
齐晏却把她心思都看准了，笑道：“我还以为裴大夫天不怕地不怕，没想到怕入宫。”
“齐四爷得了谁的好处，都用上激将法了。”
齐晏脸上闪过一抹尴尬。
“我就随口一说。”
她微微一笑，“但愿齐四爷真是随口一说。”
而不是收了别人好处。
齐晏被她看得心情紧张，索性转移话题：“那边大夫们有好多问题，不然裴大夫现在就过去？”
裴鸢然轻飘飘地看他一眼：“你问问大家同意吗？”
早就翘首以盼的病人一听裴鸢然要走，看齐晏的眼神恨不得把他给吃了。
齐晏咽下口水，道：“那还是多等一会吧，我不着急。”
裴鸢然清浅一笑：“不着急就好。”
齐晏讪讪一笑，找了个角落蹲着，老老实实，略显窘迫。
裴鸢然把他的样子看在眼里，便道：“齐四爷还是先进里屋歇着吧，别挡了大家的路。”
齐晏：“……”
他就知道裴鸢然没那么善良，动不动就嫌弃他。
裴鸢然并不在意齐晏的心思，甚至没时间管齐晏在想些什么。
病人一茬接一茬，不过服用孟婆汤产生的瘾症少了许多，大家压力也减小了。
忙活了一上午，李月仙和张芬芳就给他们送饭来了。
齐晏蹲在旁边，眼巴巴地看着他们吃饭，心里多少有点委屈了。
李月仙见此情形，试探性地看向裴明，道：“当家的，他，咱们不管吗？”
裴明还记着齐晏和楚珏一块，让他女儿这么劳累，语气略有些不善：“不用管他，他有吃饭的地方。”
齐晏听了，连忙说对，“我一会就回府了，是来接裴大夫的。”
李月仙知道他接女儿，是为了指点那些大夫，到时候大家都轻松点，她也就没多说。
等裴鸢然吃了饭，齐晏就迫不及待接她去将军府。
咕噜！
几人走在路上，清楚听到齐晏肚子咕噜噜地叫。
裴鸢然挑眉，“其实齐四爷大可不必亲自过来接我，我能找到将军府的位置。”
“那可不行。”齐晏一脸正色道：“裴大夫，有的麻烦能躲开第一次，未必能躲开第二次，你懂我意思吧？”
齐晏跟她使了个眼神，她眉头轻皱，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
有的麻烦，她一个人未必能躲得过去，有齐晏亲自压阵就不同了。
她勾唇浅笑，“齐四爷想得周到，多谢了。”
“是我应该多谢你。”
齐晏眸间带笑，“裴大夫医术高超，又有菩萨心肠，可比有些表面心善好多了。”
裴鸢然从他话里听出几分嘲弄。
不是针对她，大概是说背后贩卖孟婆汤的人。
到了将军府，还是昨天那群大夫，昨天就见识了她的真本领，这会看到她，纷纷迎了上来。
“裴大夫来了，我这有个问题想请教一下你。”
“我也有问题！”
“裴大夫，我这……”
一群大夫蜂拥而上，直接把裴鸢然带走了。
齐晏被剩下，无奈中又有点得意。
谁让他找来这么一个厉害的大夫呢。
“备饭。”
他扭头吩咐下人。
方才不好意思说，他也没想到李月仙会来送饭。
他本想让酒楼送一桌席面到妙手阁，结果人家已经有饭吃了。
也不知楚珏今日入宫，事情如何了。
皇宫，隆明殿。
“父皇，儿臣对此事一无所知，没想到手底下人竟打着儿臣的名义贩卖孟婆汤，是儿臣之过！”
五皇子噗通跪地，脸上尽是慌张。
在他身侧，楚珏、太子面色如常，跪得脊背挺直。
“混账东西！”皇上气得脸通红，直接扔了手里的杯子，狠狠压在五皇子额头上。
温热的鲜血缓缓渗出，染红五皇子半张脸，瞧着触目惊心。
众人心惊胆战，忌惮如斯，生怕被楚珏点名。
可今日来这儿的人，有几个是无辜之人？
恐怕都是背后获利无数，知道楚珏上报孟婆汤一案调查得如何了，才过来听听。
“阿珏，你跟朕说说，背后还有谁，跟这件事有关，朕，一个都不放过！”
皇上已经处于暴怒边缘，就连亲儿子五皇子他都看得极其不顺眼。
五皇子猛地一哆嗦，不敢说话了。
楚珏眸色清冷，无视太子眼神警告，微微俯身行了一礼，又从怀中摸出几分证据。
“臣可以断定，此事，五皇子知情。”
这话一出，众人脸色大变。
饶是五皇子和太子，都黑了脸。
五皇子目光阴沉，质问道：“楚珏你口口声声本殿知情，那你又有什么证据？”
“五皇子别着急。”
送死这种事情，有什么可着急的。
楚珏眸底划过几分嘲弄，将证据递交上去。
皇上仔细一看，“好啊，好得很！”
他砰的一声，狠狠拍了书案一掌，“老五，你好得很，竟然做出这种丧尽天良之事，朕心疼你自小没了母亲，把你放在身边教养，如今倒好，教出一个没心肝的混账东西！来人，把五皇子拖下去！”
众人见状，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更有甚者，悄悄看了太子一眼。
太子只在楚珏提交证据时微微变了脸色，如今早已恢复如常，面色无异。
然而，他跟五皇子关系匪浅，不用任何人提醒，皇上也知道。
“太子。”
皇上阴沉地开口。
太子心知皇上要跟他算账了，立刻摆出公正严明的态度，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
这就是太子啊！
楚珏眸底划过一抹嘲弄。
关键时刻，他们是太子的保命符，也是替罪羊。
今日没了五皇子这个左膀右臂，明日就是他们了。
几个大臣吓得脸色发白，沉默了好一会也没说话。
孟婆汤一事，跟太子有没有关系已经不重要了。
太子是皇上最重要的儿子，如今已经把五皇子推出去做了替罪羊，那太子就清白。
皇上怒气冲冲地训斥太子一番，无非就是他管教兄弟不严，最后放下一句话：“你就在你的东宫闭门思过两个月，这两个月，你不必上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