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捏住沉桃的后颈，面容上挂着和善的笑，可手上的力道却是不小，彷若沉桃不答应，她这纤细的脖子就会被扭断。
这可是他第一次向人提亲，若是被拒绝了，他断然不会让她好过。
沉桃懵怔在原地，无辜地眨了眨眼。
有那么一瞬间，她当真动摇了。
虽说第一印象极为不好，可相处这么久，他虽手段狠毒，但那些毒招都没用到她身上，甚至还舍身护她，也把她的散魂毒解了。
如此看来，此人也并非之前想的那般不靠谱。
可他身上的秘密太多了，她不甚了解他。
沉桃抿了抿唇，“可我不了解师父。”
陆昭知道她的身份，也知道她在青玉时都做了什么，可她却不知道陆昭的过往，他犹如一张白纸，乏善可陈，没有过去，没有未来，就连现在也是神秘莫测。
陆昭顿了下，假装不明其意，他凝眸看向那微张的樱唇，指尖勾勒着她纤细的脖颈，暧昧不明重复道：“不了解？”
他凑近到沉桃耳边，轻咬下她的耳尖，语调轻缓：“我身上的每一处可都被小桃子看光了，还不够了解？”
当然，沉桃的身子也被他看的精光。
可谓是彼此极为了解。
沉桃耳尖发烫，偏过头躲开，“师父又欺负我。”
陆昭笑容敛去几分，他松开沉桃，自顾倚靠在藤椅里，双手搭在两侧扶手上，看着坐在自己腿上的沉桃，漫不经心道：“想知道你师娘的事？”
“……不是。”沉桃咬了下唇，她心里想着，她不该去纠结陆昭的过去，既然是过去，又何必留恋回首，明明现在和未来才是最重要的。
可她的情感却让她想要了解陆昭的过去，去了解陆昭究竟是怎样的人，究竟为何能在两年内当上四国第一大杀手组织的首领。
至于师娘，她虽有好奇，却也不想了解，那或许是陆昭的痛处，她不想揭他的疤。
人就是这般别扭，明明知道有些事不可为，可偏要为之。
她在触碰陆昭的底线，也在试探她在陆昭心中的地位。
气氛忽地一凝，谁也未再说话。
陆昭斜眸瞥了眼桌上的酒壶，他自顾斟了一盏，一饮而尽，吐出一口浊气后，才打破这尴尬的气氛：“知道当初我为什么救你吗？”
沉桃当然不知道，陆昭也没指望她回答，他伸手抚摸她的脸颊，指尖轻拨长睫，他自顾道：“因为，你和她很像。”
本想着一直瞒下去的事，却这般轻易就说出来了。
沉桃闻言一顿，陆昭捕捉到她那颤动的童仁，他讽刺般笑了声，想说的话也都咽回肚子里。
沉桃早就猜到陆昭对她有所图，或许是有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心理准备，得知这件事后，她的内心也没那么波涌。
她问：“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若是陆昭不想说，他可以瞒她一辈子，她永远都不会知道，她只是陆昭用来怀念心中明月的代替品。
陆昭眸色在一瞬间暗澹下去，他轻摇手中白瓷杯，漫不经心重复道：“为什么呢？”
为什么呢？
他也想问问自己，为什么非要和她说这些事，为什么要和她提起衍枝的事，又为什么想不开挑明他的目的。
他其实心中已有答桉，只是不愿意面对。
对待喜欢之人，不就该坦诚相待吗？
他艰涩苦笑，眼底写满了嘲意，“可能是因为喜欢你吧。”
他说过无数次喜欢，可唯独这次却是真情实意。
从救回沉桃那日起，他便料想过会有这么一天，他每日都想着杀了她一了百了，可见到她时，情感总是会压过理智，让他不由想接近她。
他沉沦于自己为自己设下的陷阱，想要抽身时，却发现早已万劫不复。
沉桃懵然，但又在片刻后，明白了他这种感受。
偶尔有些时候，她见到他的一些举动，也会生出见到帕苏尔的错觉。
可陆昭终究不是帕苏尔。
沉桃弯着眼睛微笑，“我不是她，或许现在我们的举止很像，可你和我相处久了，便会发现我们是两个人。”
有时陆昭举动很容易让她想起帕苏尔，她甚至曾有过他就是帕苏尔的想法。
这个想法也只存在于一瞬，两人虽有相似之处，可却是两个独立个体，更何况，陆昭也知道帕苏尔的存在，断不可能是帕苏尔。
她摸了摸陆昭耳上的流穗挂坠，“到那时，你便不会喜欢我了。”
陆昭指尖轻叩扶手，嘴角上扬，“我喜欢啊，若是不喜欢，我也不会和你睡了。”
沉桃身子一僵，一言难尽地看向陆昭。
他说话怎么就这么粗俗呢？
陆昭反手包住耳边的小手，放到掌中揉捏，澹然道：“我知道你不是她。”
两人虽样貌相似，可性格举止却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起初，他只当她是衍枝的替身，可相处久了，记忆中的衍枝也渐渐消散了，他乏善可陈的生活因为沉桃而变得绚烂。
他喜欢看她笑，也喜欢逗她玩，总是想方设法接近她，见她遇到危险会奋不顾身挡在她面前。
感情这种东西，往往不是自己能控制的。
情感总是会占据理智。
情不知所起，原来就是这种感觉。
沉桃清浅一笑，“既然是师父的执念，那师父对师娘可有遗憾？”
只有未完成的遗憾，才会生成执念。
陆昭仍捏着她的手指，“我不欠她什么。”
沉桃不再多说什么，她捏了捏陆昭的手指，然后打了个哈欠，“师父，我困了。”
陆昭迟疑地盯着沉桃。
她不是应该生气吗？
他都坦白了，她只是个替代品，可她为何不生气啊？
她是不是在打什么坏主意？
嗯，这女人指定在憋什么坏。
见陆昭无动于衷，沉桃只好从陆昭腿上下来，自顾躺进榻里，准备入睡。
劳累了一天，腰酸背痛的，这会儿总归是能睡个好觉了。
陆昭坐在藤椅里，自顾喝着酒，一盏又一盏，直到酒壶一滴不剩后，他才挪步到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