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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 扑朔迷离

云裳他们被带到一个非常狭窄的禅房里,房里除了一张简陋的床铺以外,看不到任何像样的家具,床板上还薄薄地覆盖着一层灰尘。

“这是白鸠的禅房,他难得来住,施主们就请便吧!”何问说道:“粗茶淡饭,若不嫌弃,晚膳将于稍后奉上。”

辰仙拱手,向对方一本正经地行了个礼,“在下还有一事想请教师父,不知方便否。”

“但说无妨。”何问点点头,示意辰仙跟他而去。

辰仙交代云裳和阿白留在禅房后,跟着何问离去。

脚步声逐渐远去,阿白小声说道:“龙鼠斗,我一直有这种感觉。”

云裳笑着,心想,何问确实很像老鼠,她有这种想法并非因为他的长相,而是觉得何问始终害怕着什么似的。

阿白躺在狭窄的床铺上,云裳坐在他的身旁,双脚挂在床铺边晃呀晃地,不过,很快地就把脚伸到床铺上,抱着膝盖,看着阿白。

“那座山里头,真的有槐江山逃出来的妖魔吗?”

“我也不知道,不过,气氛有点不寻常。”

“真的吗?那是什么样的感觉?”

“越古老的山脉越会施放出灵气来,令人越靠近就越觉得神清气爽。这座山却死气沉沉的,和这个村庄一样,好像被封印了,灵气似乎早就消失殆尽……那种感觉,我也说不太上来。”

阿白抬头盯着低矮的屋顶接着说道:“我实在想不通,看起来明明是一座气势宏伟的山,还有,那个老和尚的举止看起来也很奇怪。”

显然有所隐瞒,辰仙提到妖魔时,何问的表情显得有点慌张。

他显然知道妖魔的存在。

而潜入天虞山的妖魔究竟是哪一种呢?

“云裳……有件事情很想向你问个明白。”阿白神情紧张地问着。

云裳抬起头来,忍不住噗地笑出声来,因为阿白已经爬起来跪在床铺上,屁股翘得老高,双手撑在床上,摆出非常奇怪的姿势。

“真的很像大狗!我是说你的样子。”

阿白不喜欢别人说他像狗,因此,一听到云裳的话就紧皱着眉头。

“你闭嘴,总之,我有知道的权利,所以,你不能回避这个问题。”

“什么问题?”

“嗯……唔……”

绿色的眼眸闪闪发光,紧迫盯人似地看着云裳问道:“你……你为什么拒绝了辰仙?辰仙脸上的伤是你留下的对吧?云裳呀,你不喜欢辰仙了吗?”

“才不是。”云裳摇摇头。

“那,为什么要那么做?”

阿白想要问出原因,阿白希望自己能更加地了解云裳。

这次,阿白也难以理解云裳的心情了!云裳也没有自信能向阿白解释说明。

为什么拒绝了辰仙呢?

风轻轻地吹过,吹得树叶沙沙作响。

天色已暗下来,云裳的眼睛一直盯着窗外,然后,喃喃自语地说道:“阿白呀,辰仙是不是很想回天界去……”

映在窗子上的竹影大幅地摆动着,外面好像起风了,窗户紧闭着,风依然从缝隙中钻进屋子里来。

……

黑漆漆的禅房内已经点起了蜡烛,烛台上的烛火被风吹得不停地晃动着。

何问把茶杯摆在辰仙的面前,端出一个盘子,里面装着好几种看起来相当可口多汁的水果。

辰仙伸手拿了一颗龙眼,“都是村子里种的吗?”

“是的。”

“听说今年闹旱灾,华州有不少地方灾情惨重,天虞山山麓一带似乎看不到这样的迹象。”

何问坦然地点了点头,“今年确实是雨量极少的一年,不过,这一带所幸有白河,虽然不能算是很宽阔的河川,河里的水却从未干涸过。”

“那条白河源自天虞山对吧!”

“是的,天虞山的岩盘性质特殊,详情老衲并不知晓,不过,历代方丈都是这么告诉我们。”

“土质为石灰质的山吗?”

石灰一接触到水就会氧化溶解,受到雨水的侵袭,山上就会呈现出空洞的现象,涵养大量的水资源,形成丰沛的水脉。

从天虞山西边有湖沼地带,南边有海洋等地形即可验证。

何问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这件事……好像也听说过。不过,村民们都相信,河水永不枯竭,那是因为天虞山上的白泽帝保佑。”

看到辰仙流露出不解的神情看着自己,何问脸上漾满柔和的笑容回答道:“那是山神的保佑,听说,从前这里原本是一片荒芜之地,白泽帝来到这里创造河川、增加绿地,让这里成为一个适合凡人居住的地方!。”

“师父口中所称的白泽帝,和住在东方恒山的白泽是否有关?”

白泽被视为上通天文、下知地理的神兽,据说是一个人面牛身,长相像狮子,胴体上有无数个眼睛,开天辟地至今的知识无一不知的神兽。

白泽经常被人画成画像,甚至有人将雕刻白泽的玉佩带在身上作为辟邪护身之符。

“这……老衲就不得而知了,此地距离传闻为灵修之地的恒山或东望山都非常远。不过,天虞山的白泽帝也和那位白泽一样,广授知识。对,施主见过龙眼林了吧!此地能有如此难得之果树,听说也是拜白泽帝所赐。”

辰仙从怀里取出另外一颗龙眼,摆在桌上,那是今晨一个神秘的狐狸精托云裳带回来给辰仙的其中一颗。

“这是……”何问张大着眼睛,将那颗龙眼拿在手上,仔细地观察着。

辰仙说道:“恕在下冒犯,在下认为,这颗龙眼的大小明显大于广安村出产的龙眼。”

“的确,老衲是否有幸领受这……”

“请便。”

这是一颗既不明白送礼之人,又不了解吃下是否安全的果实。

辰仙只留下数颗,其余的都已丢弃,辰仙决定让何问吃吃看。

辰仙认为,这位方丈有所隐瞒,说不定勾结村人为非作歹,否则,不应该出现那种严重排斥外人的病态心理。

何问仔细地剥着龙眼壳,脸上的表情比先前更为讶异,因为剥出来的果肉确实漂亮,就像是一颗发出乳白色光芒的宝玉。

何问把果实吸入嘴里咬住果肉。

屋子里立即充满着一股甘甜香味,咬了一口果肉后,何问嘴角绽露出笑意。

绝对不会错,此果绝非人间之物,仙界或魔界的果实才能令凡人如此着迷,甚至夺走了凡人的思考能力。

辰仙调整了坐姿,把身子移到可以从正面端详何问脸孔的位置。

辰仙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何问的眼睛,看到老奸巨猾的男人眼睛蒙上一层薄膜。

“首先,请教师父,您认为此龙眼采自何处?”

何问眼神茫然地看着远方回答道:“天虞山中,如此美味的龙眼定是来自神域。”

果然,辰仙继续问道:“神域位于山中何处?”

“天虞山是一座高度不高,却深度十足的山,除非获准入山之人,否则无法越过山脚下的祠堂一步。其次,山腰上有特别开闭的途径,只开放特别之人通行,该路直通山后白泽帝住处,该处既是神域。”

“那么,此果倘若采自神域……让人送来的话是何居心?”

“别无他意。”

辰仙想了想后,换个话题再问。

“在下的友人是否进过村子?”

“老衲不得而知。”何问缓缓地摇着头后,语气平淡地说了声“只不过……”后,紧接着说道:“有一位倾城容貌的女子……已经被我们抓走了。”

“再说一遍!”

“抓走了,走在街道上,朝着西方,打算回故里的西域姑娘,淡紫色眼眸,姓名不详。”

绮罗的眼眸是绿色的,不是紫色,而且,想抓绮罗的话不可能如此平静。

“为何抓走对方?”

“因为约定之日已然到来,十日一次,必须献上新娘子,否则触怒山神,山神变成祸神,河川必定干涸,村人也将被山神吃进肚中。”

辰仙的眼睛闪闪发光问道:“白泽帝还吃人?”

“非也!吃人者是伪山神,白泽帝早于百年之前消失无踪,村民们装做不知道那回事。现在,栖息在天虞山神域的是妖魔,是来自远方、霸占山林的可怕猛兽。”

“是何猛兽?”

“水虎。”

水虎,辰仙从座椅上站了起来。

“师父,师父!”

何问一听到弟子们的声音突然回过神来。

屋内异常黑暗,或许是蜡烛的烛心燃断了,而且,充满屋内的这股香气是……

何问惊讶得环顾着四周。“他,人……呢?”

出声说话时才发现舌尖那微妙的麻痹感,原因只有一个,就是自己吃下那颗果粒特别大的龙眼。

一看到那颗龙眼,何问就了然于心,啊~那一定是神域的果实。

心里明白,手却不由自主地伸了出去,只觉得那是一颗美味可口到令人讶异的果实,可是,吃了果实后的事情完全不记得了。

一看到那个名叫辰仙的年轻男子的眼睛就……再也想不起来了。

龙眼的壳,滴落在地上的果汁,都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头痛欲裂的何问揉着头顶,弟子们却慌慌张张地大声禀报着:“客人已经回到白鸠的屋里去了,重要的是村长派人前来,告知事态严重。”

“什么?”

“又……出现了吗?”

心头一惊,头痛等症状都被吓跑了,何问从座椅上站起身来,跌跌撞撞地往屋外跑了出去。

何问与弟子惊慌失措地从寺院的房舍里跑了出来,跑下山坡,在村长家门前和几个人汇合,一起朝着村外赶路。

辰仙紧跟在他们后头,不过,村民们并没有察觉。

原来,辰仙使用了隐身的法术,此法门很容易被同道中人识破,不过,对于一般人却非常有用。

穿过了村落,进入了先前走过的龙眼林,辰仙再度赞叹着树林的规模,占地绝不输给皇室的果树园。

龙眼下药效果绝佳,更重要的是可以当做珍品来博取贵人欢心。

躲过旱灾侵袭,收获如此丰硕,村民们的生活必定非常富裕吧!

龙眼林中早已聚集起人群,篝火熊熊地燃烧着,聚集的都是男人,见不到半个女人或孩童的身影。

其中一个男人像在控诉什么似地向何问报告着,“狗叫个不停,她们就过去巡视了一趟,没想到……”

两个十几岁的年轻姑娘已经气绝身亡,像折叠起来似地倒卧在龙眼树下。

两个人都被开肠破肚,可能是被取走了肝脏!

杀人者干净利落地夺走了目标物后离去,很容易让人产生这样的想法。

“这是……王家的……”方丈再也说不出话来地垂下了眼皮。

辰仙蹲在遗体旁,擅自动手检查着,辰仙当然掐不到脉搏,不过,两具遗体都还略有体温。

辰仙将视线移到龙眼林的另一头,只看到一大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树林。

命案现场妖气冲天。

辰仙运用了明目法,希望能看清楚龙眼林里的情形。

凶手显然已经趁着黑夜逃走了,辰仙根本看不到凶手的身影。

只看到在龙眼林间穿梭移动着的黑影。

一对看起来应该是中年夫妇的男女踉踉跄跄地赶来,一到了命案现场就往遗体上扑了过去。

辰仙赶忙闪到一旁,以免被他们撞着。

夫妇抽抽噎噎地哭了起来,死者似乎是他们的孩子,而且是两姐妹,村民们都神情哀戚地看着两夫妇,何问的眼睛里甚至闪着泪光。

辰仙悄悄地离开了命案现场,进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龙眼林。

辰仙心想,自己必须比凶手占据更有利的位置,因此,决定运用轻功,经由这棵树梢移动到另一棵树梢。

凶手加快了逃跑速度,似乎已经发现到辰仙的追踪,辰仙也用力地点踏着树枝,凌空飞跃,希望能追赶上对方。

辰仙很快地掌握到对方的气息。

浓浓的血腥味和野兽特有的刺鼻味扑鼻而来。

凶手显然很紧张,偶而会低吼地吓唬着辰仙,逃跑速度却未曾放慢过。

天虞山山坡上的树林不断地往山里面延伸。

辰仙边追赶着散发出妖气的凶手,边思考着。

凶手果真是观主所说的水虎,那一定是从槐江山逃下山的妖魔。

就水虎出现在天虞山附近的时间来看,和先前出现在都城的如人差不多,应该是受到某人的召唤而越过结界。

直接鼓动妖魔的是名叫石神将的蛟龙,不过,唤醒石神将的恐怕是水德星君。

辰仙不清楚水德星君这么做的本意,天帝和接连不断地发生的事件或许也脱不了关系。

只不过,这件事情是千真万确的,所以才会将负责维护东海之地秩序的东海龙王抓回天界,迟迟不肯放他回到人间。

绮罗真的来到这里了吗?

太奇怪了……

绮罗是不折不扣的槐江山山主,山上的妖魔都不知不觉地服从绮罗,因为,妖魔们视绮罗为那座山,而山是孕育妖魔的母亲。

很难想象绮罗会被妖魔们囚禁起来。

不过,听说占据那座山的是水虎,这件事一直让辰仙感到耿耿于怀。

辰仙并不了解水虎的真实身份,只知道水虎是住在水边的魔物、长相酷似老虎或酷似童子、只有脸孔像老虎却无手足……水虎的传闻众说纷纭。

不过不管什么样的长相,水虎一定是非常凶悍狰狞、会攻击凡人的妖魔。

水虎嗜水,经常从水中冒出,此外,水虎擅长于操控水,因此,很可能让村落陷入旱灾等情境之中。

就从先前看到的那两具姑娘的遗体来判断,辰仙认为水虎远比先前的如人可恶。

如人狰狞,头脑却不聪明,妖魔之中具备着智慧的,捕获猎物后,都会先调戏猎物一顿才会吃下肚里,而更效率的吃法是——只吃肝脏。

跑在前面的真的是水虎吗?

从这棵树梢移动到另一棵树梢,辰仙突然停下了脚步。

仔细聆听着四周的声音,已经听不到野兽的声响。

辰仙落到地面四处搜寻,根本看不到魔物的踪影,月光黯淡,薄雾在微蓝的夜色中荡漾着。

一条小溪流横越而过,到底是白河的支流,还是另一条溪流,辰仙并不确定。

总之,辰仙迈开脚步,往河面上走去,看样子只需跨上十来步就可以到达对岸。

可不知道为什么,辰仙无论怎么走都无法到达对岸,对岸笼罩着浓雾。

环顾四周,辰仙看到一栋小小的建筑矗立在树林中。

“除非获准入山之人,否则无法越过山脚下的祠堂一步。”

辰仙回想起何问说的那句话。

原来如此,河川上显然已经被高人布下了结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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