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总，你吃晚饭了吗”
“没有……”
萧慕辄半躺着，掀着眉头看她。墨色的瞳仁里倒映着她清婉的小脸。心湖开始漾动。
她站在病床前，微微有些拘束，又好像有些担心。
“现在可以吃东西吗？”
“好像不行。”
萧慕辄眯了眯眸，低声回道。
“粥也不行吗？”
顾雨熙知道他对牛奶过敏，想着养胃的也只有米粥一类的了。
“顾小姐，你来了……”
萧慕辄刚要开口，夜凌拧着几大包东西走了进来。
顾雨熙见这架势，好像萧慕辄要在这里住很久一样。
“夜助理，你这是……”
“这是给你和总裁准备的……你等下检查一下，看看缺什么，再给我打电话……”
夜凌将袋子放进了病房内的储物柜，稍稍活动了一下手腕。
“嗯？”
顾雨熙听到这话，心口一沉，黑白分明布满了疑惑。
“萧总，你……”
后面的话，心慌得堵了回去。
“那个公司还有事，我去加班了……顾小姐，总裁就交给你了，你一定要好好照顾他……”
夜凌也没有解释，说完一溜烟的走开了。
“萧总，你到底怎么了？”
顾雨熙再次看向萧慕辄，紧张道。
“这个夜凌……”
萧慕辄咬了一下嘴角，头朝另一侧偏了偏。
顾雨熙走到储物柜前，取出了夜凌送过来的东西。
全新的洗漱用品，还有一些养胃的食材。另外，还有两套睡衣。
顾雨熙将睡衣拿出来，看了看，觉得有些不对劲。
淡蓝和淡粉。
款式一模一样。
怎么看怎么像情侣款。
她脸颊爆红，忙不迭把那套粉色的塞回了袋子里。
萧慕辄深邃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嘴角微微上扬。
突然之间，他觉得夜凌这个‘多此一举’还有些不错。
他刚要开口，顾雨熙将那袋食材拿出来，小声嘀咕道。
“不是说不能吃东西吗？”
“萧总突然胃出血，出血量还有点多。你今天晚上多注意一下……”
“胃出血？！”
顾雨熙惊得心跳如雷，呼吸都跟着紧张了起来。
“怎么会这么严重？”
“具体情况你还得去问卢医生……”
护士不敢再说下去了。
顾雨熙回病房的时候，双腿突然如灌铅一般沉重。心里堵得有些发慌。
她知道萧慕辄胃不好，没想到竟然这么严重。
他刚才还表现得那么轻松。
这人……
顾雨熙回到病房，他随之挑眉，看向她。
“顾雨熙，你怎么了？”
“萧总，你快躺下……”
顾雨熙极力得压制着自己的情绪，挽了挽嘴角。
也不知他现在出血止住了没有，若是没有止住，是不能这样半坐着的。
“刚才去哪里了？”
萧慕辄眯了眯眸，低哑得问了一声。
“我去问了一下护士，是不是真的不能吃东西？”
顾雨熙走过去，在病床前坐了下来。
“还问了什么？”
他笑了笑。
“没……没什么……”
顾雨熙目光有些躲闪。顿了顿，又道。
“你快躺下……”
“顾雨熙，你回去吧……”
萧慕辄依旧半坐着，病房的灯光落在他的身上，周身笼了一层浅薄的冷光。
他的声音，微哑，又带着一丝浅浅的温柔。
“那怎么行……”
顾雨熙想起护士刚才的交待，没有多加考虑，直接拒绝。
“我真的没事……咳……”
萧慕辄喉间又涌上一股腥甜，左手捏拳，抵住唇瓣。轻咳一声，喉结滚了滚。
“萧总，你别说话了，快躺下……”
顾雨熙见他到了这个时候，还在硬抗。心情突然很复杂。
这个样子的他，好像她的父亲顾安华。
那次，他为了拿到贷款，喝得胃出血。她和小姨去医院看他时，他也是这样故作轻松得对她说。
“我没事。”
往事回目，水雾浸染了眼角。
她难过的模样落入萧慕辄的眼睛里，他怔了怔，缓缓开口。
“顾雨熙……”
“嗯？”
顾雨熙擦拭了一下眼角，抿了抿唇。卷翘的长睫上还凝着泪意。
“你要留下就留下吧……”
萧慕辄低哑的嗓音透出一丝无奈。说完，重新躺了下去。
顾雨熙伸手，给他掖了掖被子。
抬眸，看了一眼点滴瓶，然后又看了一下时间。
“萧总，你睡吧。我帮你看着……”
“好。”
刚才那股腥甜上来，他只觉胃里火烧火燎得痛，好像强酸腐蚀过一般。
硬抗多年，身体终于开始‘报复’他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药水里有安眠的成分，大约过了一刻钟，他就迷迷糊糊得睡了过去。
顾雨熙安静得坐在病床前，过一会儿就看一眼点滴瓶。
她来得匆忙，就带了一个手机。
早知道，应该带本书过来。
她垂了垂眼帘，看向已经睡着的萧慕辄。
灯光落在他的脸上，五官显得愈发立体。这个时候的他，依然十分坚毅。
他的眉头，还紧拧着。
看来，即便睡着，他也还很难受。
顾雨熙看着这个样子的他，心下不禁生出一丝心疼来。
站在雪山之巅又如何，拥有滔天的权势和财富又如何。若没了健康的身体，这些又有什么意义？
点滴快要打完，她摁了按铃。
护士走进来，动作轻柔得给萧慕辄拔针，让她摁住针眼。
顾雨熙不敢马虎，小心翼翼得摁着。
手指触碰到萧慕辄的手背和手指，微微瑟缩了一下。
好凉。
她垂了垂眼帘，低头看了过去。
他的掌背上，青筋迸露。修长的手指，泛着白色。指甲盖，修剪得整整齐齐。
这双手，很漂亮。
很适合弹钢琴。
她虽然只听他弹过两次，但觉得相当不错。如果，他从幼时多加练习，水平应该会和傅清川不相上下。
只可惜……
他这双手操控了不一样的‘琴键’。
摁了两分钟，她试着松了松手。谁知，那只大手反过来握住了她。
“萧总……”
顾雨熙下意识得偏头看向萧慕辄。却见他双眸依然紧闭，呼吸还算平稳，完全是一副熟睡的样子。
她试着动了动，他却握得更紧了。
“别走……”
沙哑的呓语传了过来。
“萧总，我不走……你先松手……”
顾雨熙看着他，紧张道。
萧慕辄寒峭的唇轻抿着，再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顾雨熙害怕吵醒他，只得任由他握着，心率开始乱开。
他温凉的掌心慢慢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