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已经害人了。”琴曦轻声道,“酿酒会把死人的魂魄分成很多碎片……”
言外之意,被封印在酒里的魂魄等于魂飞魄散,无法再次投胎。
“我,我……”
谭矜忽然问道:“少喝点这个酒,应该不会有大问题吧?”
“不会。”琴曦道,“你可以尝尝。”
谭矜从乾坤袋中取出几坛酒。开封后,一阵浓郁的酒香扑面而来。
仔细一嗅,还真与酒团子的酒香有几分相似。
“还真是好酒……”
这话是从窗外传来。
谭矜回头,看见一人正趴在窗沿。
漂亮的丹凤眸上蒙着一层水雾,显出几分醉态。几缕发丝飘然落下,嘴角挂着懒散的笑。
这人……是谁?
琴曦神色淡然,几步上前,扬手果断把那人拎进了房间。
“哎哟,琴曦,你轻点轻点。你这样暴力没哪个女人愿意嫁给你……”
琴曦冷笑一声,清道:“方韶华,你再这样喝下去,估计这医馆被人烧了都不知道。”
“这不……不没事嘛……”说着,方韶华突然伸手抱住琴曦大腿,“好香,这里哪来的酒。”
琴曦蹙眉,抬腿猛地把方韶华踹开。
方韶华往后面翻了几圈,再次把桌椅掀了一次……
头一下撞到墙上,连呼了几声好疼。
方韶华捂着头,委屈道:“琴曦,你这样是会失去宝宝的!”
琴曦:“……”
他不认识这蠢货。
方韶华跌跌撞撞从地上站起身,一步三晃的来到谭矜面前。
方韶华打了个酒嗝,长睫扇动几下,轻声问道:“你,你谁啊?”
谭矜回以一笑,语气轻柔道:“给你带酒的人。”
方韶华满意的点了点头,“很好,很……”
还没说完,他一头栽倒在桌上,呼呼大睡起来。
琴曦头疼的揉了揉额。
刚才只是方韶华的一段小插曲。
谭矜抱着酒坛子犹豫一下,闻着浓烈的酒香,还是有些动容了。
捧起坛子,张口痛饮一把。
入口果真是冰凉,随即是阵阵如火的辛辣,烧到胃里。
爽!
拭去嘴角酒水,嘴角微微翘起。
“果真是好酒。”
琴曦道:“感觉如何?”
谭矜没有回答。
眼前的场景有些虚晃,周围变化成一幅桃林的美景。桃花漫天,花下一人持杯饮酒。
发如泼墨,眉目甚画。
一双狐狸眼似含万千风情,一颦一笑皆能蛊惑人心。
谭矜失声,“师,师父?”
突然,眼前顿时一黑。
谭矜一下趴倒在了桌上,脸颊泛红,熟睡下去。
旁边,琴曦叹息一声,“这么不胜酒力啊……”
琴曦把谭矜扶到地上,看着酒坛,眸光闪烁几下。指尖在坛口徘徊几许,终还是沾上一滴。
一滴酒水入口,琴曦轻合上眼。
“阿曦……”
朦胧中,似有人在叫他。
琴曦猛然睁眼,微喘几口气。余光扫过酒坛,挥袖狠力把它掀翻在地。
啪的一声,酒坛破碎。
琴曦痛苦的蹲下身,埋首在袖中,肩膀微耸。
火红的宽袖上,绽放出了深沉的花……
一片,一片的……
“阿曦,你怎么了?”
对啊,他怎么了……
琴曦忽地起身,抱起剩下的一坛酒。仰头饮了下去,宽袖与夜风缱绻,似火飘舞。
嘴角流淌着一滴酒……
等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方韶华发现自己身上压了个人。
“谁啊,压死我了。”
嘟囔着睁开眼,一张冷冽的银面进入视线。
琴曦睡在他胸膛,嘴里一直嚼着一人的名字。
“阿君,阿君……”
方韶华不客气的把琴曦弄了下去,拍了拍自己身上的衣服,抱怨道:“老子就几件衣服,弄坏了怎么办!”
方韶华还嫌不够解气,来到琴曦身边抵了两脚,“人家都跟别人跑了,还念念不忘。真当自己是个痴情种啊?”
回答他的只有琴曦的细碎喃喃。
“得,活该你光棍。”
方韶华理了理衣服,结果还没走几步,又踢到一个人。
方韶华:“……”
他医馆可以改名叫收容馆了。
方韶华深吸一口气,然后……
“你们都给老子起来!”
声音震天撼地,把谭矜和琴曦从睡梦中惊醒。
方韶华看着两人醒了,毫不客气的伸出一只手。
谭矜懵了,这是几个意思?
方韶华挑眉,“给钱吧。”
琴曦扶了扶银面,理了理自己衣服,问道:“你要多少?”
方韶华露出一个奸商的笑。
“五十两。”
话音刚落,一把椅子横空飞来。
方韶华堪堪躲开。
“你想谋杀亲友么!”
琴曦冷漠的笑了两声,拍了拍手上的灰,“我看你是想抢钱。”
方韶华反驳,“我这可是良心价。”
“良心价?”琴曦饶有兴趣的扬眉,像是听到笑话般,“方韶华,几年没见,你脸皮还真是愈发厚实了。”
方韶华不以为然,“那是。老子最不缺脸。”
“树不要皮必死无疑,你不要脸天下无敌,对吧?”
方韶华翻身坐到桌上,悠哉翘起二郎腿,道:“脸多任性,你能拿我咋样?”
琴曦没说话,只是抬手指了一处。
方韶华顺势看去,瞬间又是声惨叫。
“你们对我的酒做了什么……”
方韶华颤抖着手捧起碎片,恨不得把酒坛的碎片瞪穿。
“没什么,”琴曦扬眉,“如果你还想重新得两坛酒,最好老实点。”
方韶华恨道:“说吧,你想干嘛?”
“把你丢掉的人皮画一份给本座。”琴曦想了想,又说了一句,“顺便帮本座办一件事。”
“什么事?”
琴曦微微一笑,“晚上你就知道了。”
看着方韶华跌跌撞撞去找文房四宝,谭矜来到琴曦身边,问了下,“你打算怎么给他两坛酒?”
话音刚落,琴曦诧异的看向谭矜,“这不是你的事么?”
谭矜:“……”
所以,她还要去那个客栈一次?
突然,一阵怯懦的声音响起。
“或许……我可以帮你弄两坛子酒。”
谭矜一怔。
晚上,黑云遮掩明月,月光被敛住,唯有城内的灯火摇摇欲坠,隐约可见。
城外的坟地,一人正拿着锄头埋头苦作。
“琴曦,等老子挖完这个坟,再找你算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