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公公手下带了许多徒弟，纵然对他有些特殊，可是宫里人也都知道，一旦出师，他和常公公之间就再无师徒情分可言，而且他是被分配到皇后娘娘的宫里面伺候，众人羡慕还来不及，哪里还会怀疑他是不是另有隐情。
可是在小言子的心里，他对于到了朝华殿还是有些不情愿的，这宫里的妃子都是新人换旧人，奴才也是一样的。机会若是错过一次，可能就再也不会出现，他没能抓住，让他可能就爬不上那个位置。
在他看来，他是有在一些无奈之下，只能答应顾嫤的要求，可是实际上，顾嫤并没写给他任何实质性的利益，而他在朝华殿里，有着老人的打压，他也根本出不了头，他一边觉得对不起常公公多年栽培，一边又为自己的处境而感到沮丧，实在是憋屈得很。
所以他也就特别想能够被调回来，能让他有发展的空间和余地，只不过在朝华殿这么久，他都没有发现什么不同寻常可以回来和嫤妃汇报的地方，这么久的潜伏窥视，总算是让他今日得到了一些回报，就连忙回来和顾嫤说这事，另外也想借这个面见顾嫤的机会，希望能让顾嫤把他调回来。
顾嫤看着面色希冀的小言子，不由得笑了笑，问道：“你就这么想调回来？”
听到顾嫤的话，小言子以为顾嫤是要松口准许他回来了，连忙点头称是。
顾嫤笑眼看着小言子，目光清透而又深邃，让小言子不敢与顾嫤对视。
半晌后，顾嫤轻轻的笑了笑，将眼睛从小言子身上轻轻的擦过去，说道：“本来以为，你是常公公亲手**出来的，必然是个通透的，没想到竟然是本宫想错了。”
小言子听了顾嫤这番话，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虽然说他现在已经出师，可是常公公对她的好，他一直都是铭记在心的，在这个宫里，一直都是常公公护着他、教导他。现在顾嫤这么说，不仅仅是贬低了他，而更是贬低了他的师父常公公。
小言子觉得自己的胸口似乎有一团火气，灼烧着他，让他有些难受，但还是耐着性子恭敬的问道：“娘娘何出此言？”
顾嫤用一根小棍子将合下来的窗子支开一些，外面的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留下白皑皑的一片风景，有冷风从窗子口吹进来，稍稍的将这一片的暖气吹散了一些。
顾嫤伸出手去，折下一只被冰冻的梅花，正是是不是探进她窗口的那一支。
顾嫤似乎不怕冷一般，将结了冰的梅花拿在手里，另一只手轻轻地覆盖在一朵花上，用掌心消融者梅花上的冰。
顾嫤低着头，淡淡的开口道：“你看这梅花，在外面被风雪打击，却依旧开得灿烂，现在被人折断，到了温暖的地方，可是它却开不了不多久了。”
顾嫤打开手，掌心里是冰融化的水迹，从指间露出去，滴落在桌子上面。
小言子看着顾嫤的动作，一时间没有说话，他也知道顾嫤说这话是有另外的意思，所以他也不开口打断，就等顾嫤继续说下去。
顾嫤拿出卷发，擦了擦手上的水，接着说道：“本宫觉得有必要点醒你一下，让你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免得你心思浮躁，也办什么事情。”
“奴才愿洗耳恭听，请娘娘教诲。”小言子拱手行了一礼，恭谨的说道。
顾嫤笑了笑，对于小言子的态度颇为满意，到底是常公公手下训练出来的人，再怎样也是有着那一份谨慎在，“首先你已经去了朝华殿，若是现在被调回来，你说皇后那边会不会怀疑你？”
小言子听了这话，并没有多大的反应，他在皇后宫里只是一个不出名的小太监，皇后娘娘都没有见过他，即便是皇后娘娘疑心重，怀疑到了他的头上，可是这后宫里的尔虞我诈，皇后娘娘应该比任何人都要更加清楚才是。
况且，嫤妃娘娘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就竟然已经与皇后娘娘对立，他回来芳兰殿也没什么可多顾虑的。
“其次，你什么都没有做成，又如何想本宫用你？”顾嫤说这话时语气有些凉薄，就像是平平淡淡的简述一个事实，可却又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冷。
小言子一愣，对于顾嫤的话不由得生出一股子怒气，他是听从了顾嫤的话才去的朝华殿，可现如今顾嫤告诉他回来了也不会用他。那么这么久以来，他为顾嫤卖力又算什么？
顾嫤看了一眼小言子的神色，轻轻笑了笑，说道：“你不用想着对你不公平，本宫说的很清楚，你为本工作室，本宫自然不会亏待你，既然你已经不会等工作室，本宫自然也没有必要管你日后如何。况且在这个宫里，向来没有公平可言本宫不是什么心慈手软之人，也从不收纳无用之人，这一点无论什么时候，本宫都希望你记在心里。”
小言子听了顾嫤的话，将头埋了下去，也让顾嫤看不出他现在的神情，可是垂放在身侧紧握成拳的双手，已经将他的情绪暴露了出来。
顾嫤见说的差不多了，将手里差不多融化了的梅花放在桌子上，淡淡的继续说道：“本宫向来喜欢把丑话说在前头，让你能看清楚利弊再做决断。最后一点，本宫先问问你对于你师傅有什么想法？”
小言子抬起头，已经将所有的神情都隐藏了下去，木然的看着顾嫤，答道：“师傅是奴才平生最敬仰的人，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顾嫤听到这话，笑容更加可掬了一些，笑意盈盈的看着小言子，眼睛里面是一种奇异的光芒，顾嫤轻轻的问道：“那么你觉得，你师傅的那个位置如何？你想不想有朝一日代替你的师父，成为你师父那样的人？”
顾嫤的最后一个字说出来，小言子不由得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顾嫤。
顾嫤轻轻笑了笑，缓缓的说道：“只要你相信，你愿意去做，本宫就可以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