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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四章 认贼作父

张勋示意崔管家回避,崔管家赶紧走开。苏有福把事情经过一五一十和盘托出,张勋认真倾听,不时提几个问题,看似不经意,却在旁敲侧击,以此窥探苏有福底细。根据多年官场及军旅经验,这个上海人所言非虚,有八九成可信度。

苏有福侃侃而谈之际,突然发出一记声响,原来是张勋暗中运用“弹指功”,把手中雪茄烟头弹向苏有福面前的茶杯,茶杯随之掉落,摔得粉碎。苏有福受到强烈惊吓,目瞪口呆,完全在张勋意料之中。

这是普通人的正常反应,张勋为何要这么做?身为朝廷重臣和军阀高官,张勋一直生活在恐惧之中,外人看起来风光无限,其中甘苦唯有自知。尤其孙文在海外组建同盟会以来,屡屡派刺客深入内陆刺杀军政要员,如星星之火,已成燎原之势。

假如苏有福有诈,必身怀绝技,面对突发情况,凭着本能反应,定然予以还击。然而苏有福呆若木鸡,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即使有高超演技也无法掩饰,张勋彻底放下心来,对苏有福的话坚信不疑。

“苏先生的意思……?”张勋已经明白苏有福用意,但佯装不懂,明知故问。苏有福也是聪明人,没有故弄玄虚卖弄嘴皮子,反而更加谦卑,躬身致礼,低声说道:“亲王殿下之所以让小的拜见大人,全因大人英明盖世,有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大智慧,小的再多言就白活了。”

好个巧言令色之人!不愧是上海滩长大的小市民!——张勋心里暗自骂道,想了想,不再绕弯子,直截了当问道:“本帅早有计策,主要想听取一下你的意见。说吧,你们革命党有多少人到上海开会?防守情况如何?有无重大军事行动?需要我怎么配合?”

苏有福在等待召见这几天早已把对策想好,背得滚瓜烂熟,见张勋快人快语,横下一条心,竹筒子倒豆子一般,全部说出来。最后归纳为两点:第一,同盟会此次倾巢而出,九省领袖悉数到场,就是酝酿图谋重大军事行动,企图在江浙皖等地开展系列武装暴动;第二,由于行事诡秘,知情者甚少,会议保卫措施松懈,完全可以一举破获。

这一回张勋改变了态度,明显和善许多,居然还掏出雪茄烟给了苏有福一根。要知道这可是古巴上等雪茄,每根价值大洋八块,专供朝廷王公大臣和巨贾使用。苏有福不识货,但听说过,这种又粗又丑的烟卷属于高档货,连忙接过,点燃后深吸一口,被呛得剧烈咳嗽起来。

说完正事,为了拉拢苏有福替朝廷办事,张勋开始和他拉家常。先问了老婆孩子,又问家庭经济状况,一番话勾起苏有福满腹心酸,长吁短叹,哀怨道:“不瞒大人说,小的整天累死累活,每个月收入不够养活妻女,真是枉自当了男人!”

“你不是革命党么?没有薪水也有补贴嘛?”张勋故意问道,革命党都是穷光蛋,靠海外华侨资助度日,朝廷大员谁人不知哪个不晓?“别提了!那点补贴还不够塞牙缝!每月还要缴纳会费,帮助会中困难家庭,这种革命再闹下去非家破人亡不可!”苏有福愤然回答。

张勋点头赞许,许诺道:“只要苏先生肯真心为朝廷出力剿灭革命党,就是大功臣,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这样,你先在总督府住下,我即刻召集精兵强将,随你前往上海布控,把九省乱党领袖一网打尽。”

苏有福就等张勋这句话,感恩戴德,跪下一连磕了三个响头,当天便留宿总督府。张勋让崔管家给苏有福安排了一间僻静的客房,房门钥匙亲自保管,不准他擅自外出,相当于软禁起来。又吩咐崔管家每天好酒好肉款待,还从秦淮河边青楼叫来两名女子陪伴,把苏有福哄得心花怒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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