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正当的商人去借钱，也就是小本经营，一时周转不开，所以借钱用个一两个月的，还钱也很有保证。而老五借出去的钱，可不一定了。那个时候没有像后来那样，在赌场上借出去的钱很小心。而是非常的大意，一般只要是经常在场子里玩的熟人去借，老五都会借给他们。这也就是当时刚开始兴起牌九场这个东西，玩的人那个时候都有钱。要是后来那几年的话，老五早就赔个一干二净了。
尽管如此，还是有好几笔钱都收不回来。而老五让我们盯着的这两个，也是其中之一。一个借了七万，时间是十天，到期还十万五千。而另一个则是借了十万，一个月的时间还钱，到期还款二十五万。不过因为这个借十万块钱的，让他还二十五万又点狠了，所以老五就通融了一下，给他打了个对折，让他到期连本带利还十八万八。
这两个人是当时唯一两个需要人去盯着的。老五也不是傻子，其他欠他钱的人也有，不过他们都还有家底，所以老五也不怕他们不还。而这两个老五把他们的底细都摸的清清楚楚了，家里的存款基本上已经全部输完了。如果要还钱，就得去卖房子或者找亲戚朋友借钱。老五不放心，所以让我和小群，一人一个，去盯着他们。工资是每天一百。
这个工资，不是老五发给我们的。而是按照规矩，得是我们盯着的那个人给我们，每天给一次，而且还得管我们吃住抽喝。咋一听起来，感觉好像很不错是的，但是其实一点都不好。盯人，并不是和私家侦探一样，偷偷的跟踪他啊什么的，如果是这样想的人，那你们肯定是电影看多了。其实盯着他们，就是不管欠钱的人去什么地方，我们都得跟着一起去，吃饭一张桌子吃，睡觉一个房间里睡，甚至他去厕所，都他妈得屁股后面跟着他，就害怕一个不小心，让他给跑了。
如果真的没盯好了，让人给跑了。你跟的是一个比较不错的老大的话，还好说，他最多不让你跟他，打发你走。如果是人品不好的，果断的会把这笔账赖在你身上，让你还钱。甚至如果欠钱的人实在是没有办法还钱，想跑路，而你又逼他逼的太紧的话，很可能他会对你不利，找人把你打的动都不能动，然后再跑。这些，都是风险。如果只是让每天的吃吃喝喝，那都去干这一行了。你以为每天的一百块钱工资，就是那么好拿的？
这是详细的东西，是我后来才了解到的。而当时老五只是简单的交代给我们，不管他俩去什么地方，都让我们跟着就行。然后还钱时间到了，要钱什么的，就不用我们管了。两个人当时就在杜老五的洗浴中心里住着，已经住了两三天了。杜老五也不急，好吃好喝的招待着他们，本来是想让他们的家人拿钱过来，然后再把人领走的。结果这两家人都说家里没钱了，必须得这两个人亲自回去，想办法借钱什么的，才能还账。所以才有老五让我们盯人这一说。
老五说，等第二天早上，我们两个就来洗浴中心接人，一人一个，跟着他们回家，现在让我们先回去收拾一下，拿几件换洗衣服。
出了洗浴中心，我和小群就在商量，谁去盯哪个。一直到坐车回到酒店之后，我才想好了答案。那就是让小群盯那个七万的，而我去盯十万的。因为那个七万的毕竟钱和利息都少，也好弄。而这个十万的就有点多了。到时候如果真的拿不出钱来，而小群的脾气又太冲，万一他再对小群不利，那就真是后果严重了。安稳期间，还是我去盯那个钱多的，最起码按照我的性格，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我会偷偷的跟老五联系，而不会一个人楞冲。
回到酒店的时候，彭天宇和杨兰已经等在了门卫室。他们两个知道我和小群下午没和他们一起回来，就是想找杜老五，谈一谈跟他混的事情。两个人很迫切的想知道答案。彭天宇知道，保安这个工作对于我们年轻人来说，只不过是个暂时性的。最终还是要转行，而我和小群又没有什么文化，如果能跟着杜老五混几年，再弄点钱自己做点小生意什么的，这就是最好的出路了。作为兄弟，彭天宇也很是替我们着想。而他旁边的杨兰，脸上的表情则是比彭天宇还要紧张，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着我，等着我说话。
我走到门卫室的床边坐下，对他们点了点头，不紧不慢的跟他们说起了下午的事情。当我说完老五让我们去盯人的事之后，彭天宇的眉头皱了起来。沉思了一下，跟我和小群说，让我们盯人的时候小心点，因为谁也保不准这些人如果感到还款期限之前还是弄不了钱，会做出什么来。兔子急了好咬人呢，更何况是地球上最凶猛的动物，人呢？不过他还说，这也是一个机会，一个老五会不会重用我们两个的机会。
不得不说，彭天宇确实是一个冷静，并且会思考的人。我一番话刚说完，他就懂得了这其中的道道。可能大家这样看起来，感觉没什么。但是如果我之前不说出那番话的时候，估计很多人都不会想到去盯个人，也有这样那样的风险。不过彭天宇这么一说，到是把旁边的杨兰给吓坏了，小脸唰的一下就白了，紧张的盯着我，意思就是在问我，是不是真的很有危险。我能怎么说？我总不能跟她说是真的吧，这是虎逼才干的事。一脸轻松的笑容，安慰着她，说没有那么恐怖，就是老五还害怕他不还钱，让我跟着他一起回家拿钱而已。
杨兰不是傻子，她当然知道我只不过是在安慰她。张了张嘴，也没说出什么，只是自己小声的嘀咕了一句，我也没什么身份去管你。这句话声音虽然小，但是门卫室就那么大一点的屋子，我们几个也都听的清清楚楚的。彭天宇很识相，偷偷的瞄了我一眼之后，咳嗽一声，跟小群说找他问点事，然后也不顾他的反对，硬把他拉了出去。门卫室里，只剩下我和杨兰两个人，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了起来。
杨兰是个很恬静的女孩，跟我们出去吃饭的时候，也总是坐在一边不说话，只是看着我们聊天，偶尔跟着抿嘴一笑，很是安静。让人感觉很平和，很轻松。而我在心烦气躁的时候，只要有她在身边，看着她温柔平和如水一般的模样，我总是能静下心来，这是以前，当时，甚至是后来，任何一个女孩子，都没有给过我的感觉。只不过，我最害怕的是和她单独在一起，因为她很安静，不怎么说话。而我虽然跟别人在一起的时候很能聊，但面对着她，总感觉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话题，怎么开口。甚至连看，都不敢去看她。而当时就是这个样子，她静静坐着，也不避讳的直勾勾的看着我，看的我浑身上下都不太自然，眼睛四处张望着，偶尔去瞄一下她的脸。但是当正好和她的目光对视在一起的时候，就赶紧的避开。
我们两个人一直沉默着坐了有将近十分钟的时候，谁都没有先说话。后来，还是她忍不住，开口问道。
"文豪，你不觉的，其实在酒店里上班，虽然平淡，但是这种平淡也挺好的吗？"
我更加的沉默了，因为我不知道该去怎么回答她。我明白她的意思，她害怕我去做的事情有危险，所以委婉的想让我继续留在酒店工作。但是可能吗？对于已经二进宫的我，平淡的生活早已经过去了。不是我不想简单的在这个社会生活，而是社会不允许。年轻人可能不会觉的怎么样，但是那些老一辈的人，他们可不管你是因为什么进去的。他们的思想只是，进去过的人，肯定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而且，王灿呢？之前说过，他这种富家的公子哥，怎么可能会被我这种连混混都不如的小人物揍的住院，而不报复呢？
我没有回答杨兰的问题，因为我知道，我的答案肯定会让她心里难受。杨兰为我付出那么多，我懂，我明白她的心意。但是我不敢，不管是因为之前的阴影，还是因为侯湘雪的背叛，我真的都不能去接受杨兰。但是尽管不接受，而就算我再怎么没心没肺，对于一个为自己付出的女人，我也不忍去伤了她的心。
周星驰的电影，大话西游里，那句经典的台词几乎上每个人都能背的出来，曾经有一份真挚的爱情摆在了我的面前，但我没有珍惜，等到失去了之后，我才追悔莫及。人，不都是这样吗？在你面前的，你直接选择了无视，而当她消失了，你才会想起她的好。可能人性就是如此，太容易得到的，总是感觉无所谓，不懂得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