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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9 暗流涌动(五)新势力的崛起

《白银法案》不仅使美国遭受了两百多亿美元的损失,也给中华民国造成了极大的影响,白银法案颁布一度给民国政府行政院长兼财政部长孔祥熙带来紧张的情绪,中华民国一直以来都是直接以白银为货币进行市场交易,国际白银价格的上涨势必导致大量白银外流,国内市场将出现严重的通货紧缩,这对中国的工业将是巨大的打击……然而一开始张海燕大量抛售白银使得白银价格并没有按照孔祥熙担心的那样变化,这让他放松了一些警惕。

本来,如果张海燕为中国争取的这大半个月时间里,孔祥熙的财政部能够尽快完善和推行法币制度,迅速以纸质法币代替银元在市场上流通,或许还能够减少国民政府的经济损失。孔祥熙一念之差错失良机,等到《白银法案》真正发挥效果的时候,白银价格急剧上涨,中国国内市场上的白银迅速外流,其中还夹杂着少量的黄金,国民政府的经济损失比白银法案原来的后果还要来得大。

7月4日的早晨,孔祥熙在听到秘书焦急中汇报的白银价格暴涨的消息,惊得将手中的茶杯掉在了地上,匆忙联系中央银行封锁白银的出口通道,整个财政部和中央银行,甚至是整个行政院都乱成了一锅粥……然而,孔祥熙“救火”的措施并没有什么卵用,他只能控制住中央银行和国库里的白银不外流,对于民间市场无能为力,所以大规模的通货紧缩还是发生了,这个时候他才明白过来,法币政策的推行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了,再不抓紧发行法币,整个中国的工业体系就全完了!

孔祥熙问秘书:“现在国府的法币方案准备得究竟如何了?”

秘书紧张地回答:“这个……还不完善……黄金储量严重不足!”

“预算需要的黄金还有多大的缺口?”孔祥熙问。

“我们现在只有一百吨不到的黄金储备,我们之前做的法币方案一直是银本位的,可是现在白银大量减少,想要稳定地发行法币就必须要紧急换用金本位,算下来我们至少需要三百吨黄金才能保证法币的价格稳定,可是中央银行和国库里只有95.6吨的黄金,现在还有两百多吨的缺口!”秘书战战兢兢地回答。

孔祥熙心里顿时凉了半截:“怎么差这么多黄金?”

“这个……因为咱们的市场上一直是以金银为主要货币的,加上很多达官贵人家里也以黄金为货币储存,所以无论黄金还是白银,政府每年都收不上来多少!”秘书说罢,心虚地看了看孔祥熙。

秘书的这个回答和看他的眼神让孔祥熙颇为尴尬,他们孔家家里的黄金也不少,足有一吨多,原本法币计划使用银本位,对黄金控制没那么严,所以他以前没少从市场上套购黄金,可是现在……

第二天在财政会议上,孔祥熙几乎是硬着头皮宣布了最新的财经政策,不顾印钞版的瑕疵和黄金储量的不足,强行发行法币,总量为二十亿的法币就这样被投向了市场。会议结束之后的几天时间里,孔祥熙已经做好了被蒋介石痛骂一通然后卷铺盖走人的心理准备,没有黄金储备和足够的政府公信力情况下强行发行纸币无异于饮鸩止渴。

孔祥熙所料不错,财政会议结束之后的第三天,他就被蒋介石叫过去训斥了一通,宋子文也在旁边一脸的担忧之色,蒋介石直接对他说道:“如果国内的经济崩溃了,你孔祥熙就是第一个下台,谁也保不了你!”

大半个月过去,当法币的发行量达到四亿的时候,商品价格开始出现全面上涨的趋势,法币的信用面临空前危机,孔祥熙就已经在准备写辞职报告了,虽然孔家在民国四大家族中是经济实力最强的一家,但是这些钱比起蒋介石的地位来说实在微不足道,一旦蒋介石政府的信用遭受损失的时候,蒋介石绝对会抛出孔祥熙顶下全部的过错。对这个连襟,他是再清楚不过了。

但是,相比起蒋宋孔陈四大家族的恐慌和焦急,西南边陲,成都、重庆等地的商家们却没有丝毫的慌张,这里的法币币值不仅没有呈现出任何的浮动迹象,反而有大量的工业企业如雨后春笋般出现。陈立夫通过中央党部调查科得知了详细的情况之后认为,以荣石为首的资本家或许能够协助国民政府稳定法币币值,他将这个想法告诉了蒋介石、宋子文和孔祥熙,三人一致认为,虽然不清楚荣石他们的黄金储备有多少、从哪里来,但是这是目前国府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美国在《白银法案》的整个过程中已经搞得自顾不暇,就别想它能照顾到亚洲了。

确定了西南地区资本家手里有不少的黄金之后,孔祥熙亲自飞赴重庆与荣石见面,两人经过场面上的寒暄之后,立刻就进入了正题,孔祥熙问荣石:“荣先生手里能够拿出多少黄金?”

荣石笑了笑,反问:“孔部长觉得国民政府现在需要多少?”

听到这话,孔祥熙不禁在心里嗤之以鼻,认为荣石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商人,难道穷山恶水的四川还能拿得出国民政府需要的数字不成?他手里的黄金也不过能维持云贵川地区的稳定而已,但是他依然还是保持着平静的脸色,说:“政府现在需要的黄金量特别巨大,不能由西南地区单独承担这么大的缺口!”

荣石也是个久经官场和社会的人,从孔祥熙的话里面也明白了他过于轻视自己的实力,于是摇了摇头说:“既然政府现在的缺口那么大,那荣某恐怕也无能为力,整个西南地区的资本家恐怕也爱莫能助,唉,我们只能维持好云贵川陕地区的稳定,真的不好意思了!”

孔祥熙想了想说:“国府现在的缺口是二百五十吨黄金,不知道荣先生和朋友能负担多少?”他也听出来荣石看穿了自己的想法,索性就将数字缺口说出来吓吓荣石。

令孔祥熙意外的是,荣石轻轻一笑,说:“前些日子我和朋友们合计了一下,我们这拨人能拿出来的黄金也不多,不过仔细分派一下还是差不多能凑齐两百吨的黄金,这样缺口就只差五十吨了!”

孔祥熙闻言大惊,一百吨黄金就相当于国民政府两年的财政收入了,荣石这些人能一次拿出两百吨黄金,当真是自己小看了别人,其实孔祥熙多说了五十吨的缺口,实际缺口只有两百吨多一点零头,荣石刚好能拿出与缺口等量的黄金,这让孔祥熙心里有些发毛,总觉得这不是巧合!

9月份,随着荣石的黄金逐步到位,国民政府行政院冒险发行的法币算是稳定了下来并且获得了市场信用,中国法币与美元之间的汇率基本维持在1:到1:4之间。

正当蒋介石等人为币值稳定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叶恭剑不失时机地找上门来差点没把老蒋气得背过气去。

其实,当荣石承诺的黄金逐渐到位之后,陈立夫的中央党部就查到了一些端倪:荣石手里的黄金来源很有可能是美国和欧洲!这个消息令他和蒋介石都吓一跳,随后到来的叶恭剑也证实了这个消息,他来的时候带给了蒋介石一份厚厚的资料,蒋介石看到资料上的信息顿时变了脸色,这里面将国民政府向荣石求助的黄金数量记录得丝毫不差,精确度达到克的级别,并且将这些黄金进入市场和从市场收回的每一笔都记得清清楚楚。看到这里,蒋介石明白了,荣石拿出来的二百吨黄金根本就不是西南地区众多商人齐心协力挤出来的,而是叶恭剑一家的,荣石只不过承担了一个“买办”的角色,也就是说叶恭剑已经成为了中央银行最大的股东,股份已经超过整体的一半,处于绝对控股的地位!

看到蒋介石的脸色变化,叶恭剑还轻描淡写地加了一句:“现在我手里还有四百吨黄金的流动资金!”听到这话蒋介石彻底震惊了,原本他还想让孔祥熙通过秘密地增加中央银行股份,由国民政府秘密增持股份的方式拿到控股权,但是叶氏家族巨大的财力令他这个想法还没来得及细想就破灭了。

蒋介石平复了一下心情,问叶恭剑:“叶先生到底想做什么?”

蒋介石的办公室里没有第三个人,叶恭剑说:“我需要蒋委员长向我道歉!”

“什么?!”蒋介石一时间没回过神来。

“为三个月前,军制改革会议会议上委员长想架空空军司令东方云明的打算道歉!”叶恭剑冷冷地说。

蒋介石怔住了,他实在没料到叶恭剑是怎么会知道自己当初的想法,但是他绝对不相信叶恭剑这样的人费尽力气、花个月的时间和两百吨黄金控制中国的经济命脉就是为了争一口气,于是他说道:“为了蒋某人的道歉,阁下至于费这么大的力气?明人不说暗话,你究竟想要什么?”

“权力!”叶恭剑淡淡地说。

“什么?”

“我要中国一部分行政权力和全部的工业建设权力!”叶恭剑说。

“那也不必如此大费周章。”蒋介石笑了笑说,“叶先生是难得的人才,国民政府一定会欢迎肯为国效力的人,何必搞得大家这么紧张呢?”

“我手里要不抓着点砝码,那岂不是任凭你们蒋宋孔陈四大家族摆布?”叶恭剑轻轻喝了一口茶说道。

蒋介石有些不高兴地说:“难道叶先生想取蒋某而代之?”

叶恭剑摇了摇头:“我没那么大胃口,我只想为蒋委员长分担一部分辛劳而已,还有,我不支持蒋委员长‘剿共’!”

话说到这里,蒋介石基本上明白了,叶恭剑哪里是为他“分忧”,分明就是想割据一方,另外,对于叶恭剑反对自己“剿共”这一点,蒋介石十分警惕:“你是共党?”

“你想多了!”叶恭剑说。

“那你就是通共了?你应该知道我对共党和通共的人是什么态度!你拿中央军当什么了?”蒋介石面带愠色斥责道。

“你敢动我吗?”叶恭剑略微眯着眼睛说,“在你想杀我之前,你先考虑一下自己头顶的天空安不安全吧,东方云明这几个月装备的飞机都是空中客车公司设计的,你这办公室建筑很显眼,在空中都能很清晰地分辨出来!还有,十九路军的战斗力别小看,他们刚刚配备了两个坦克营和一个重炮旅!我要求的也不多,你让行政院宣布成立西南特别行政区,将四川、贵州和云南全部置于这个特别行政区的管理之下,特区政府拥有部分独立的外交权和高度独立的军事指挥权、财政权以及行政权,反正这些地方对中央的命令也是阳奉阴违,每年也没多少税收,不如我来替你收拾刘湘、王家烈和龙云,我还可以保证每年上交南京政府两千万美元的‘税收’,这对你来说很简单,就是几张委任状和一纸行政命令,稳赚不赔。”

蒋介石思考了很久,说:“你这是分裂国家的行为,我不可能答应你!”

“我分裂国家了吗?”叶恭剑问道,“委员长恐怕没听清楚,我说的是中华民国西南特别行政区,这个特区难道不是中国吗?”

“特别行政区,还有部分独立的外交权,这不是军阀割据是什么?”蒋介石说。

“现在的云贵川三省与军阀割据有什么区别?你能说刘湘、龙云这些人会完全遵从中央的指令?”

“这……”

“如果部分外交权这一条难办可以暂时搁置,因为只要特区成立之后要不了多久,整个国民政府都会同意授予特区政府这项权利的!”叶恭剑面带意思狡诈的微笑说道,“还有,你应该知道我手里掌握着不少的军工企业,可以生产各种世界一流的武器,小到一颗子弹,大到飞机坦克甚至是中小型的军舰,如果蒋委员长同意我的提议,我可以向国军提供优惠价格的武器装备,如果您不同意,我想共产党或者国民政府内你的那些政敌一定会……”

“别说了……”听到叶恭剑的话,蒋介石再也沉不住气了,“好吧,我尽量说服政府里的那些人!特区政府需要任命哪些官员?”

“首先,中国西南民主联合会主席——宋庆龄先生……”叶恭剑说。

“什么?!”蒋介石着实吃了一惊。

“别惊讶,一个月前我已经同宋先生联系过了,她正在筹划组建这样一个政治社团性质的组织。”

蒋介石几乎是咬着牙说道:“我只同意你们成立一个特区政府,没同意你们组建一个政党!”

“别紧张,这不是政党,而是由一部分国民党员和其它民主党派组成的一个一般性的政治团体而已,再说了,一个高度自治的特区政府总要有个不同的施政纲领、有个代表性的政治团体吧。”叶恭剑说。

蒋介石没办法,默认了:“还有呢?”

叶恭剑接着说:“特区临时政府主席——李济深……”

“我就知道他们几个莫名其妙消失是你们干的!”

叶恭剑说:“这个特区政府主席只是个名誉上的职务,实际掌权的是特别军事委员会主席——东方云明!”

“把权力交给女婿,你不参与实际管理吗?”蒋介石奇怪地问。

“我目前还是美国的国籍,不方便!所以我需要南京政府聘请我为经济总顾问!”叶恭剑回答,实际上他也是按照东方云明的计划在做这些事,“幕后黑手”是东方云明,表面上看起来却是他在操作东方云明。

“你胃口可真不小!看来你们筹划这件事不是短时间了,还联系了哪些人?”蒋介石越来越明了局势。

叶恭剑接着说道:“还有现任的陆军大学校长蒋百里,他会出任特别军委总参谋长,其他的基本上都没有在中央政府和军队中担任什么职务。”

“好,行政院会开会讨论西南特区的事,你就先等着消息吧!”蒋介石无奈地说。

“好的,不过我希望行政院的工作效率不要让我失望,如果10月1日之前没有结果,西南特区政府照样会成立,十九路军强行进入西南地区,空军也会全面介入对各军阀势力的军事打击,到时候蒋委员长你的脸面上就挂不住了!告辞!”叶恭剑依然是平静的语气说道,但是在蒋介石听来,这话完全是赤裸裸的威胁,等到叶恭剑走出了办公室几分钟之后,他狠狠地将茶杯摔碎在墙上,骂了一句“娘希匹”!(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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