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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8、联手反击

“只听说温三爷常年不在京都,”瑞彩与笑笑穿过一片紫红色的玫瑰花圃, “成亲的事情倒不曾听说, 况且那温二爷还没有成亲呢,弟弟怎会先于哥哥?”

笑笑便不再问, 望着不远处的那座植了满天星的花棚:“我以为你今日定然要用满天星配着玫瑰戴呢!”

瑞彩扶了扶头上橙粉色的玫瑰:“毕竟温家还没有公然出售满天星, 我怎么好戴着满天星提前亮相呢?要戴也该是西子第一个戴呢。”

笑笑只觉得,这两个朋友自己真的是交对了。既讲义气, 又懂得遵守商业规则。

两个姐妹很快便来到那座高高的花亭旁,确切的说,这座缠满玫瑰花藤的亭子是建在一座小丘之上的, 登亭四望,视野极佳。

此刻花亭里却已经坐着几位太太了。

瑞彩仔细看了一阵:“咱们也进去吧, 这几位太太家里都是女儿,想来也不会打主意打到咱们身上。”

瑞彩这两年练就的有关相亲的敏感嗅觉,让笑笑忍俊不禁。

瑞彩接着道:“即便家里有儿子的,也多是已经成了亲的或是年纪尚小的,离议亲还早着呢。”

笑笑忍着笑:“这下子咱们安全了, 没人惦记着, 便可以放心进去观舞了。”

沿着石阶上了小丘, 才发觉这花亭实则是两座并排的八角鸳鸯亭, 太太们占了其中一座,另一座正好空着,倒像是专给二人留着似的。

亭上的石匾写着:流眄亭。

笑笑不觉得:“瞬美目以流眄,这对亭子处于玫瑰丛中, 恰如花田之眼,颇有美人顾盼流离之感。”

丫头们给端上了点心和茶,笑笑摆手道:“方才吃了太多花点心和花茶,至今还满口的馥郁,此刻只想喝一杯清鲜的龙井。”

管事的丫头便吩咐着沏一壶上好龙井,再端一碟子薄荷糕与大耐糕来。

瑞彩坐下来,喝着杯中的玫瑰茶:“我倒是极爱玫瑰的味道,百喝不腻呢。”

笑笑轻声凑到其耳边:“那你索性嫁到这一家来得了。”

瑞彩皱皱眉,笑着啐了一口:“在这里还是别谈这类话题吧,那些太太们耳朵尖着呢,像咱们这一般年纪的女孩子,在她们眼中,怕都是自己女儿的敌人呢。”

“木哈哈哈哈哈哈!!”一阵豪放的大笑,把亭子里的人都惊着了,纷纷向外看去,却是一大帮子笑得前仰后合的大老爷们,也不知什么事儿值得这样高兴,其中一个就差笑得在地上打滚儿了。

旁边亭子里的一位太太不屑一顾道:“平日里都是仪表威严的老爷,这时候也不顾身份和风度了,简直得意忘形,放浪形骸!”

另一位太太长得一脸喜相,笑眯眯得像个发财猫:“成日里在生意场摸爬滚打,难得今日放松,大伙儿凑在一起说说笑话儿讲讲故事,这是好事儿。”

“说笑话儿?讲故事?”另一位冷脸的太太,表情严肃地嗑了个瓜子,揶揄道:“能让他们高兴得手舞足蹈,定然是上不得台面的荤段子……”

话还没说完,那边又爆发出一阵更加热烈的笑声,笑笑往那边看了看,便见那群老爷笑得浑身颤抖,简直体如筛糠,每个人的脸都憋得通红,很多人都迸发出了开心的眼泪。尤其一两个笑得格外灿烂的,感觉整张脸都快笑烂了。

瑞彩也禁不住瞥了一眼,偷偷用手肘碰了碰笑笑:“看那个人!就穿红衣裳的那个!笑得口水哗哗直流,真恶心……天哪,居然用手接着口水继续笑……”

笑笑太好奇了,这群大叔能不能借一步说话,让我们也跟着开心开心。

旁边亭中的几位太太也不再言语,闷头嗑着瓜子喝着茶,直到那一声赛过一声的狂笑渐渐远去了,那位冰脸太太才道:“看那袁家的哥儿知书达理的,却不知他父亲是这般样子,方才笑得口水都流出来了。”说着用帕子扇了扇鼻子,彷佛那口水溅到她脸上了似的,“我看,我们秀云和袁公子相亲的事儿还是往后推推吧。”

那位舞着长袖笑得正欢的袁老爷,只怕再也想不到,自己方才魔性的笑状吓退了未来的亲家——那无辜的袁少爷更是想不到吧,自己的生命里,从此少了一位秀云姑娘,还少了一位笑比河清的丈母娘。

长得像发财猫似的太太一面吃着玫瑰绿茶卷,一面笑道:“要我说,今日最该恭喜的是曾太太!咱们今日见了那温公子,才知道什么叫貌比潘安呢。”

另一位太太也笑道:“听说在生意上也是块好料子。”

其他几位太太也纷纷笑着看向一位身穿宝蓝色妆花纱扣身袄的太太,想必这一位便是那曾太太了。

因为提到了温公子,笑笑与瑞彩也不免向那边看过去,不知她们口中的温公子究竟是哪一个。

曾太太脸上是矜持的笑意:“那孩子的相貌是没得挑,只是……”

只是什么?笑笑竖着耳朵听着。

曾太太的脸上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来,后面的话似乎有些不可说——总之是很复杂的一个笑容,有些高贵,有些清冷,还有一丝隐隐约约的嫌弃。

怎么了?笑笑有些不忿儿。也不知她口中的温公子究竟是哪一个——无论是哪一个,也不至于做出如此表情吧——花匠大叔怎么了?西柚哥怎么了?赞美系副教授又怎么了?通通都是才貌双全的有为青年啊!

瑞彩的表情也不大好看,微微瞥着那位太太,等着她后头的话。

其他的太太们,有的关心,有的八卦,有的似乎还有一些庆幸,或许认为自己的女儿有机会了吧……

曾太太继续复杂地笑了笑:“虽说是温家的公子,到底是堂少爷……听说云南的家里头不过有几个玫瑰庄子罢了,有一部分庄子还是替京都温家看着的。”

几位太太静了下来,一时也不知怎样接话。

招财猫太太笑了笑:“你们曾家有钱不就得啦,一个女婿半个儿,温公子以后自然是要留在京都的,过起日子来自然是跟你们更近!人家是半个儿,你这是整个儿了!你岂不是赚大了!”

太太们便也都笑起来。

曾太太的笑容更加勉强了:“又不是招上门女婿。”

笑笑与瑞彩对视一眼,心里很不舒服。

瑞彩低声道:“赴着温家的宴,吃着温家的席,就在这里编排人家堂少爷的不是,真不懂得做人。”

笑笑有些替温至?难受,想起西子曾经提过,?哥似乎在相亲宴上有了心仪的女孩子,莫非就是这位曾姑娘么?这样的岳母,还没成亲就已经看不起女婿,即便是两人走在一起,只怕也不会岁月静好了。

笑笑勐然想起,那一晚在星纹湖上,自己看到的那个寂寞的身影——就在温家大画舫的船尾,当时还被自己戏谑为大水母的?哥,一向谈笑风生妙语如珠的?哥,居然一个人在深夜的船尾站了很久,莫不是也有惆怅的心事无人诉说?

正想着,便有个性子直爽的太太道:“温家的正头儿子多着呢!老三和老四不都没定亲么!”

“温西巅那个怪人,谁敢把女儿说给他啊!听说他也不爱管帐,难道一辈子当个花匠吗?”冰脸太太先就否定了温三,说着说着,突然露出一个八卦的表情来,“你们听说了么,这一位和安王世子还有些不清不楚的呢……”

笑笑此刻只想说,冰脸的人露出八卦表情是极其猥琐骇人的。

瑞彩这才明白过来,为何亭子里没留着侍奉的丫头,敢情是被这一帮居心叵测的太太给支出去了,以方便说主家的坏话。

笑笑清了清嗓子,喊来远处的几个丫头:“还不快进来候着!知道的说你们躲懒,不知道的该编派主家的不是了!让主家平白落一个对客人照顾不周的罪名,看你们哪一个担得起!”

几个太太急忙住了口,斜着眼睛瞥了瞥这个伶牙俐齿的姑娘,暗忖着,这是哪一家的泼辣货,以后看谁家敢娶。

瑞彩扇着扇子,朗声笑道:“这一次的玫瑰宴,我是专程为了瞻仰太后娘娘亲笔题就的匾额而来的!这块匾呀,说起来是赐给温家的,若往细里掰扯,还不是给温家三爷的么!据说是三爷养出了什么稀罕的玫瑰,入了太后娘娘的法眼,她老人家喜欢的不得了呢!”

笑笑开心地接口道:“这下子温三爷可出了名儿了,既有家底,又有手艺,还有名头!不定有多少人家暗地里找媒婆牵线儿呢!”

冰脸太太听了,不住地拿帕子擦汗,那一张冰脸简直要化成水儿了——被这俩丫头一说,就像自己故意编排温老三的不是,好让其他太太放弃这一块肥肉,到时候自己的女儿独占鳌头……自己明明没有这个意思,可是,其他太太看过来的眼神都不对了……那边亭子里的两个,究竟是谁家的丫头?简直又毒又辣!

发财猫太太打了个圆场:“难怪今日的宴会如此别致,原来是温三爷的功劳啊!”

“无论是玫瑰花田,还是那些园艺造型,或是各处的玫瑰藤蔓,处处可圈可点,真是一场难得的奇宴了!”另一位太太笑道。

又一位太太道:“要我说,今日最精彩的还是方才东园的那几场小戏,无论是《描药》还是《相送》,皆都与众不同,最妙的是,戏子们唱的都是古歌谣,那空渺的唱腔实在难得。”

几人正说着,便有一阵清脆的笛声响起,伴随着一阵潺潺的水声,也不知是何种乐器奏出来的,人们纷纷称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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