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的事，到底是哪里有破绽了？
照理说，何诗蕊真要有心的话，那天晚上那么好的机会，她不用来给他设套，又跑去酒吧干什么？
可是，苏恒是酒吧的老板，他说看见就一定不会有假。
高明不说话，卫青烨也不再说话，静待着高明的思索的结果。
良久，高明问，“苏恒知不知道，何诗蕊那天是去干什么了？几点来的几点走的？”
卫青烨如实回，“苏恒说，何诗蕊是晚上八点去的，九点走的。但是后来干什么去了，不太清楚。”
“这个得弄清楚，告诉我，很重要。”高明神色开始严峻下来，吩咐道。
卫青烨点头，又问：“那她……？”
“她？何诗蕊？”忽地，高明笑了，那丝笑容中带着浓烈的阴狠道，“先别管，让她再蹦跶几天。”
“……哦。”卫青烨淡淡的应了一声。
“毕竟，她的父亲与我的父亲有那么一层关系，若平白无故的动了她，后续也不太好处理。”高明解释道。
卫青烨点头。
当年高远桥出事，何政是为数不多的支持高远桥的人。在那时候，两人也算是患难之交。虽然高明是那种有仇必报的人，但是慎动何诗蕊，也算正常。
当然，作死作到这份上，在卫青烨看来，高明动何诗蕊，只是或迟或早的事情了。
“对了，烨。小瑾这几天精神状态不太好，我得好好陪陪她。现在我走开一小会，她就会变得焦躁。所以公司的事情，你还得多废点心。”想到王瑾，高明无奈的一声叹息，伤神道。
他知道，王瑾答应过他，不管别人说了什么，只要他敢解释，她就敢信。所以这几天，她接受了他的说法。
可是，他也知道，何诗蕊在王瑾的手机里放了那天晚上的视频。
已发生的事情，连他自己都不能否认。他更知道，她心底是在乎的。
不，与其说深爱的她在乎，倒不如被刺激到了。
毕竟，事情发生的那天，正是她小产的那夜。就像她说的那样，他在享受着母亲子爱同时，而她一个人孤独的昏迷在病床上，孩子没了，她自己也生死难测。
每每思及此处，他的心肝都在疼。
卫青烨看着高明深锁的眉，嘴唇一张，损他的话张口便来，“瞧你这样子，我想假如男人能怀孕能生孩子，你想必也会毫不忧虑的代替了她去受这份痛苦吧。”
“……”
“我还挺期待看你怀孕的样子。”卫青烨嘴角一勾，冰山似的男人，嘴角忽有笑意闪现。
“……卫、青、烨，你知不知道损人是会有现世报的。”高明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会他的没心没肺。
卫青烨嘴角的笑容一敛，转身走到窗口望着窗外的墨竹没有说话，只是那表情分明在告诉高明，什么现世报他根本不信。
高明心中一动，想起了前些天的事情，走到卫青烨身侧盯着他的脸看，饶有兴味的问道：“哎，烨，上次公司的人说看见你在和一个女孩逛街，那是谁啊？”
他的声音还是一样的温度，“没有谁。”
“既然你这么回，就是有那么一个人了，那介绍我认识认识呗？”高明不放弃的追问道。
“我回公司了。”卫青烨眼皮子都不动，“你我两个人，总要一个人在公司的。”
“噗~”
高明忍俊不禁的笑了起来。
还挺能装。
卫青烨压根无视高明的笑，神态自若的转身想要离开。忽地，他的手机声了起来。逃过手机一看，是高湛的号码。
指尖滑动触屏，接通了电话。
“嗯，是我。”
“……”
“几点的飞机？”
“……”
“好的，我知道了。明天我去接机。”
“……”
“一路当心。”
简洁的对话后电话挂断，卫青烨拿着手机眉心微蹙，调头看着高明。
高明猜测，“爷爷？”
“嗯，明天过来。”卫青烨点头。
前段时间，他一直在帮高湛找艾为平。找到之后，高湛的身体也不太好，故而一直说来都耽搁了。
“那明天我跟你一去接他。”
“嗯。”
卫青烨垂了垂眼，在通讯录上翻翻找找，想给季茹打个电话。毕竟，艾为平一直是季茹在照顾。
可是，电话刚接通，那头便传来了幽幽的哭泣声，听的卫青烨的眉头快速的蹙了起来，不安的问：“阿茹？”
“呜……”季茹哭腔更加的明显，抽泣道，“卫哥哥，有事吗？”
卫青烨忍不住关切的询问道：“怎么哭了？”
如此一问，高明眼波一动，双手抱胸依靠在书桌上看着卫青烨，顿时来了兴趣。
“艾爷爷快不行了……”季茹沙哑着嗓音道。
“怎么会这样？我马上过去，你等我。”闻言，卫青烨的面色凝重了起来，匆匆安抚了一句，转头便要离开。
“烨，你去哪儿？”高明在身后问道。
“艾为平不行了，我得去看看。”
“我陪你去。”
“不用，你照顾你该照顾的人。”卫青烨没有回头，大步的跑出了文景阁，开着自己的车飞速的离去。
……
城东养老院艾为平的房间前，围满了养老院的老人。那些苍老的面容上，均挂着浓浓的沉痛，似在难舍着又一个同伴的即将离去。
卫青烨扳开拥挤的人群进去，只见艾为平脸上戴着一个氧气罩，季茹坐在艾为平的床边握着艾为平的手，不停的和他说着话，只可惜艾为平一个字也回不了。
“爷爷，艾爷爷，你别走，你再陪阿茹一会。”望着躺在床上，已经即将油枯灯尽的艾为平，抑制不住伤心的季茹往他身上一扑，哭的泣不成声。
许是回光返照的原因，艾为平突然慢慢的抬起了手，轻轻的拍了一下季茹的后背。
季茹心中一喜，急忙起身，反复的握着艾为平的手。艾为平努力的张着嘴，像是在想说些什么。季茹急忙弯腰，在耳朵贴在了他的唇边，想听清他在说什么。
“枕……下……”艾为平艰难的吐出了两个字，而后虚弱的喘着气。
季茹红着眼睛，急忙在艾为平的枕下翻了翻，招出了一个红色的盒子。
季茹知道，这是艾为平往日放军功章的盒子。
艾为平艰难的挥着手，示意季茹打开。
盒子里放的是一张存折和一个白玉扳指还有一枚军功章。艾为平浑浊的眼睛看着季茹，无力的说道：“给……你……的……”
“不，我不要，爷爷你快点好起来。”听着艾为平的话，季茹的眼泪扑簌扑簌的掉着，一滴滴的滴在了艾为平的手背上，拼命的摇着头。
只可惜，身体各项机能全部衰老的艾为平已无法再回应季茹的话，手从她的掌心慢慢的滑落，永远的合上了眼睛，心率监测器慢慢的归复了平静。
“艾爷爷……呜……”终于，亲眼看着艾为平咽下最后一口气的季茹再也控制不住，哑着声音哭的岂不成声，“爷爷，你不要走……不要……再陪陪阿茹……”
静站在了一旁的卫青烨，默默的看着伤心欲绝的季茹，轻步走到她身边，放柔了声音想去安慰她。
只可惜，从来不擅风月的他，安慰起人来也不太会，沉吟了半响只吐出了三个字，“别哭了……”
“呜……”
岂料，季茹在听到卫青烨的声音时，反倒哭的更凶了。哭着哭着，她的身子突然一动，朝着卫青烨靠去，脸埋在了他的襟前。
“……”
在她无助的靠近自己的时候，卫青烨的眼波急速的波动了一下。他将眼睛轻轻一合，所以的情绪压下，犹豫良久，终是伸出了手，在她的肩膀上慢慢的拍着。
就这样，也不知哭了多久，养老院的院长来了，沉痛的对着艾为平的身体鞠躬一弓，转而看着季茹劝慰。
“好了，阿茹不哭了，院长他们要帮艾老爷子料理后事。”卫青烨静下心想了良久，才拼凑出一句安抚她的话，“你艾爷爷对你那么好，他也不希望你这样伤心，对不对？”
“我知道，可是我就是难受……”哭声渐止，季茹抬头看着卫青烨，满眼尽是伤心。
“我们先出去，让院长帮他换寿衣。”卫青烨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柔和，拉着季茹往外走。
季茹没有拒绝，被卫青烨一路拉着，走到楼下的长椅上休息。
院里的老人都去送艾为平一程去了，故而整个院里空落落的，唯剩了老人们养来解闷的几只宠物猫蹲在树荫底下纳凉。
季茹垂着头，在不停的抹着眼泪。卫青烨安静的看着季茹，许久都不曾说话。
哭了大约半个小时，季茹拿着卫青烨给她的纸巾擦了擦眼泪，抽泣道：“看我干什么啊？”
“你还跟小时候一样，不哭则已，一哭就要哭上几个小时。”卫青烨难得的微微一笑，想着季茹小时候的事情，有些怅然的说道。
“才没有呢，我只是太伤心了。”季茹红着眼眶，捏着手机艾为平给自己留下的‘遗物’道：“你跟着高司令走了之后，整个院里就安妈妈对我最好。后来长大了，院里那么多孩子，供不起人人都上大学，本来我们年满18岁就该离开孤儿院自力更生了。
那时候，我捧着大学录取通知书，一个人在公园里不想回去。我想上大学，我又不想安妈妈为难。就在我即将放弃大学梦的时候，我遇到了艾爷爷。
艾爷爷和我说，他膝下无儿无女，他可以供我上大学。后来，我如愿以偿的上了大学，艾爷爷还每个月给我寄生活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