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F总裁办公室，窗明几净。放眼整个房间，除了书架上几摞叠放整齐的文件，两盆绿色植物，桌面上空的连一本台历都找不到。
言深在收拾自己抽屉里的个人物品，一个购物袋就能塞的下。
王章觉得他就这么走太寒碜了，拿了一个空纸箱过来。
毫无征兆地开大会，又突然辞职，集团巨变，他整个人都是懵的。他作为总裁秘书，竟然等会议结束才知道，说出去都没人信。现在也顾不得这些了，连言深都被挤兑走，他有点害怕。
“言总，真的要走啊？”他到现在都还没反应过来。
言深将购物袋塞进空箱子：“通知已经让张明远去做了。抱歉！临时决定，没来得及告知你。”
“哪里的话。”王章心疼他多年辛苦，最后却被开除，愤愤不平：“他们从来只顾着自己，你也不要太难过。这些人都是当面笑嘻嘻，背后算计人的，我们都见怪不怪了。以后，想好去哪里了吗？”
“不关他们的事。是我自己不想做了。你是我的秘书，工作交接，他们肯定还要留你一阵子。就不知道新任总裁上位之后，会怎么安排你。”言深觉得以王章的办事能力，集团会量才适用，倒也不必太过担心。
王章就没那么乐观了，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他也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言深一走，他也得做好辞职的准备。
以前也有人挖他走，可他看得出来，那些老板们对待秘书，呼来喝去。一个心情不好，就甩秘书脸色。人呐，一旦受过尊重，就再也不想卑躬屈膝。
“言总，你是能担大任的。要是有了新工作，招呼一声，我还给你当秘书。”王章说的认真。
言深明白。
就在此时，有人敲门，是张明远。他借着去洗手间的空档，跑上来问个究竟。看到言深东西都塞进纸箱子打包好了，也不用多问了。
“真要走啊？你看，刚才会议室大家都支持你。不说别的，就冲着这么高的薪水，也没必要跳槽啊！”张明远是真的怕了。
起初言浩北要他配合，他还觉得理所应当的。说到底，这里还是言浩北打下的基业。言深，虽然是亲儿子，到底算是聘用的。要是言沉，估计谁都不会有二心。
可是，步青枫那小子说沈氏已经买下股份，要参与到股东大会里来。那以后，浩森全部的决策，岂非事无巨细地暴露给沈氏集团？
这是要彻底搞垮集团啊！还要砸那么多钱，搞一个情报部门做什么！
不！决不能让他们这么做！
言浩北向来机敏，怎么会如此作为？难道真的是老糊涂了？
趁着现在，言深人还没走，他得做点什么。对于他们这些数着日子退休的老员工来说，真的亏不起啊！
“言总，你要是对我们有什么不满，你尽管提。要是想加薪就加，想休假就休。都是可以商量的嘛！大局为重，何必做的这么决绝呢。”
张明远看他无动于衷，这就要出去了。他一把拉住言深胳膊，激动地说：“言总，你是个重感情的人，我们相信你不会在这个时候，对集团弃之不顾的。你再考虑考虑？”
“张部长，当初人事部签约的时候，可是白纸黑字写的一清二楚，我随时都可以辞职的。那时候，你写这句话的用意是什么，应该没有忘。”言深淡定地看着他的脸色从恳求，变成惊讶，最后放手。
他言深不曾亏欠这里的任何一个人，也不必厚着脸皮来要面子。
张明远以为时间久了，他就会忘记以前的事情，没想到，年轻人记性好啊。当初，为了挤走他，特意加了这个条款，看上去是保障他的自由，其实就是想通过各种手段，逼他主动辞职。
谁想到，他能力这么强，不仅将各个部门的各种问题解决，还能协调发展。那股身先士卒，废寝忘食的执拗劲儿，简直就是年轻时候的言浩北。
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了，他有三年多的时间来拉拢言深，结果，却是一开始就将人得罪。人家没计较，只是一直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呢。
言深抱着纸箱子，没有按电梯，从楼梯下35F。他本可以直接下一楼的，有些话，还是要当面交代清楚为好。
董事们也都出来了，各个忧心忡忡，三三两两的在窃窃私语。
言浩北气呼呼的走在最后，看到言深，十分不屑。先是一个沈氏入驻，炸的大家人心惶惶，再一个离婚消息，炸的王霏中断会议。最后辞职，让大家舍不得他！套路很多嘛！
这原本是他重新夺回大权的日子，生生被他搞成这个样子。要不是有这么多人在，他真的很想教训教训这个臭小子！
“哼。收拾的倒是挺快的。”
言深装作没听到，跟大家一一致意。看到言浩北的时候，目光转向走廊里簇拥的员工们：“各位集团的董事，部长，以及各位秘书们。从现在开始，我将不再担任总裁一职，消息已经传达给全球各区总经理们知晓。感谢大家三年来的配合，特别是人事部，财务部，情报部，开发部……谢谢大家！”
没有以往领导发言后的轰轰烈烈的掌声，只有一片惊诧跟唏嘘不已。
秦优踩着高跟鞋，铿铿地走上前，不甘心地问道：“为什么？”
言深没有解释，只说：“再见。”转身就往电梯方向走去。
秦优一把抓住他的肩膀，绕到他身前，边走边质问：“告诉我，为什么？一声不吭就要走！你把我们当做什么？是不是他们欺负你？”
她指尖所向，正是一起追上来，又不敢靠近的董事们。董事们纷纷对着秦优摇头，表示自己的无辜。
言深看了她一眼，为什么一个两个都觉得他是被欺负了的一方？他有那么弱鸡？
不过，瞬间红了眼的她，倒像是受了欺负。他佩服她的演技，可以在几句话之内落泪。然而，他是真的想辞职。浩森要面对什么，他再也不用操心了。沈氏入驻也好，参股也罢，都是言浩北要解决的难题。
工作只是工作，何必结怨。秦优这一波节奏带了，只会叫大家人心更乱罢了。
大家都还等着言深解释，或者，年轻貌美的秦优可以挽留的住。
“男女授受不亲。秦小姐，请自重。”他按了1F，等待电梯。
自重？秦优万万没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给她难堪。她的仗义，她的柔弱，统统在一瞬间瓦解，只剩下犀利的目光，刀子一样剜掉那些围观者的眼睛！
董事们有的目光往上看楼板，有的向下看鞋子，还有的低头看手机。大家都很照顾财务官的颜面，到底是年轻的小姑娘嘛！
这一切在秦优眼里，都是讽刺，像是一根一根细针扎在她身上。他们看到了，他们都看到了，言深甩开了她。
“你现在是要跟我也划清界限吗？”就算所有的人都因此看不起她，她也不能看不起自己！
以前的言深不是这样冷酷无情的，他态度谦恭，对谁都仔细的很。他要走了，这么大的事儿，怎么可能瞒着不说。一定是这些老家伙欺负他，害他心情不好。这些老东西，还是忍不住了吗？
“那我也不干了！拼死拼活，业绩年年增长，市场打到地球另一端又怎样？最后图个什么！”秦优这就回自己办公室，叫秘书，帮着收拾东西。
其实言深只是单纯地不喜欢别人触碰，不喜欢别人故意讨好关系，她又不是不知道。何况，2%的股份转让给沈心月，这种动摇根基的大事情，她竟然没有发现，又或者知情不报，都是可以直接开除的。对比之下，这种程度的丢脸，根本不算什么。
他现下不是总裁，没必要计较。等大家反映过来，自然会找她理论。现在早一步离开，她也算是识趣。
为什么大家都喜欢把聪明才智用在算计上呢？沈氏如此，罗明阙如此，浩森的人亦是。
电梯门开了，他抱着纸箱子进去，转身关了电梯门。两扇门合上的一刹那，那些人，那些事，都跟自己无关了。
现在，他要回家。28岁退休，是不是早了些？
走出大楼，阳光正好。他将纸箱塞进后备箱，抬头看了一眼自己曾经的办公楼层，不悲不喜。
明天这个时候，苏叶应该带着罗欣的作品到33F比赛吧。言浩北现在得稳定军心，应付董事们。服饰这边的流程，就显得不那么要紧了。
他开车去了苏叶公司，准备载她回家，电话却打不通。问罗欣，说是上班就没看见人，电话也打不通。她，是去了哪里？
有个眼熟的号码，发来信息。
“言深，谢谢你。”
言深浑身一震，一股寒意侵入心脾，立刻将车子靠边。他有点害怕，看着屏幕，迟疑再三，还是点开记录。果然，是沈氏董事长，沈长歌。
言深觉得事情反常，沈长歌从来不联系自己。道谢？就因为沈心月买到浩森的股份，让言浩北失去威信？
以言浩北的独裁手段，分分钟改制度，有的是方法将她剔除股东大会。
生意上的胜负，还不足以叫这位半生戎马的老人家主动来联系自己炫耀。生活上，他们也没有交集，唯一能扯上关系的就是小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