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临江开发区，能称得上这些执法部门的上级领导的，除了刚刚到任的王自为和林放，也就只有原副书记唐桡和常务副镇长孙茂生。
至于原来的临江镇副职政府领导，每个人分管一摊，根本就不会被这些手握实权的站、所长们放在眼里。
而事发之后，孙茂生积极参与调查，很显然，他不具备幕后主使的条件，否则，他只会尽力掩盖这件事，怎么会主动要求彻查呢？这种因果关系虽然简单，却不会掺假，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反过来再看事发后唐桡夫妻俩的一系列表现，就更让凌枫确定了这一点。
今天到临江以后，凌枫并没有急于就乱收费的案子展开调查，因为他知道，那不是他的主要工作，他只是市委办的秘书科科长，就算他挂了一个调查小组副组长的名，也仅仅是挂名，他的主要工作方向是调研。
查案子是纪检委和纠风办的职权范围内的工作，他不能越殂代疱。
尽管王自为一再告诫他不能放松，他也不为所动，因为他心里已经有数了。
今天一天，他从孙茂生和余华文、龚丽菲三个人的口中得到一些消息，其中绝大部分都只是一面之词，没得到证实，但是，有两件小事是可以确认的。
一件事，是唐桡的老婆胡春玉一大早跟着小学校长张玉去了凌枫家。
另一件，是镇医院院长袁树国对他怀有敌意。
这两件事，一件已经被他父亲证实了，一件是他亲身经历。
把这两件不同寻常的小事联系起来，足以让他确认，唐桡是有问题的，不是他先入为主，因为这两件事都很反常。
既然如此，剩下的问题就简单了，撕下唐桡的画皮，证明他有问题。
至于如何做，其实，方法有很多种，这么多人参与的一件事，不可能事后被掩饰得天衣无缝，只要有人认真调查即可。
凌枫要做的，就是在发现调查出了问题之后，引入新的合适的调查人选，而且，这个人选，以及引入的方法他都已经想好了。
所以，他始终显得不慌不忙，按部就班地做他的调研。
挂断电话以后，他才转向了孙茂生，笑着说：“不用着急，孙主任，能把你手里掌握的情况和我说说吗？”
孙茂生终于松了口气，拿起茶几上的手包说：“凌科长，还是给你先看看这几分材料吧，看完我再给你解释。”
宁宇轻轻咳了一声说：“老孙，你还是先给凌枫说说吧，王书记很快就到了，你说清楚以后，把材料最好交给凌枫，如果有用的话，由他交给王书记。”
孙茂生迟疑地看着凌枫，有些不知所措。
看样子，凌枫上午对他说的那些话，让他终于明白了自己应该持有的态度。
凌枫微微点头说：“先说说吧，这都是谁出的材料，是不是可靠，他们会不会当着调查组的面改口。”
孙茂生轻轻叹了一口气，苦笑着说：“你真的可能猜中了，我就担心他们有人改口，凌科长。这是我们镇上税务所所长怀庆彪和他的手下每人写的一份材料。
“昨天晚上，事情发生之后，我们赶到江上渔村，我就看出来老唐很着急，然后就神神秘秘地单独找几个饭店的老板谈话，我察觉出这里面肯定有问题，但是，我不能声张，以免打草惊蛇。
“我听说税务所这两天也去江上渔村那边收过钱，就给怀庆彪打了电话，向他了解情况。他告诉我，这次突击收费，是卫生防疫站的站长韩松串联的，据怀庆彪说，韩松是受了唐桡的点拨，才串联人这么干的。
“因为这些部门领导里面，我和怀庆彪的关系最好，而怀庆彪对唐桡不怎么感冒。所以，我就让他写一份东西交给我。我明白，有唐桡在里面做工作，昨晚在江上渔村很难有什么收获。
“前段时间，因为老苗书记年纪大了，常宝堃又出了事，所以唐桡在最近一段时间很活跃，在临江的威信也很高，身边聚拢了几个关系比较近的手下喽啰，那些做生意的人谁敢轻易得罪他？
“果然，在那边几乎没有什么收获，回到临江之后，我就直接找了怀庆彪，让他把事情的经过写成了书面材料。”
凌枫点了点头问：“这么说，这个怀庆彪只是听韩松说过，是受了唐桡的点拨，而不是亲耳听唐桡说的，他说了，受到唐桡点拨的人还有谁吗？”
孙茂生苦笑着说：“凌科，你还是自己看看吧，他写的很详细，不过，内容也不是很多，你一看就明白了。
“那些人就是这段时间围着唐桡转的那几个有权的站、所长。原来，这几个人都跟在常宝堃的屁股后面，常宝堃出事以后，唐桡逐渐受到重用，而且，临江的圈子里都在传，说唐桡的儿子认了于书记夫人干妈。
“曾经有一度，传言老唐很可能接开发区的管委会主任，所以，这些人基本上都投奔老唐了。”
一边说着，孙茂生拉开自己手包的拉链，把三份材料全部交给了凌枫。
凌枫这次没有拒绝，接过材料认真地看了起来。
因为每份材料下面都有署名，而且还署上了单位的名字，凌枫知道，其中两份，一份就是那个税务所长怀庆彪的，另一份是税务所的一个普通干部。
两个人所写的内容大同小异，因为韩松去找怀庆彪的时候，那名普通干部也在场。
和孙茂生刚才的叙述略微有些差别的地方是，韩松找怀庆彪的时候，还有另外一个人在场，技术监督所的所长秦发。
这一点应该很重要，而孙茂生却忽略了，这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孙茂生缺乏经验，忽略了秦发。
另外一种可能是，秦发和韩松都是唐桡的心腹，两个人和一个人区别不大，所以，孙茂生忽略了一个。
不过，凌枫不这么认为，两个人就是两个人，从侦查的角度来说，两个人要比一个人容易突破得多。
一边看着材料，凌枫随口问：“老孙，这个秦发也是唐桡的心腹吧？他和韩松的关系怎么样？”
孙茂生认真地想了想说：“其实，用心腹这个词来说他们都不是很恰当，更准确地说，都是为了利益才聚到一起的，真实感情怎么样，谁也难说。
“不过，韩松和秦发的关系倒是一直都走得很近，两个人是高中同学，一起参加的工作，一起提拔，感情很深。”（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