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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5章 破茧

人心是否真假,你试探来我试探去,早就混淆不清。

宴绝说:“你的嫉妒,蒙蔽了你的心。”

她确实嫉妒墨叔若,嫉妒她还活着,嫉妒项景佾喜欢她!所以她看不清,项景佾早就改变的心意。

惊雷乍响,屋外等候的侍卫垂头撑起一柄厚纸伞,举到阿拿尔头上。她没有回答,而是慢慢踏入了雨幕中。项景佾匆忙追出去。衣衫单薄,连鞋都没顾得及穿。

不答应不拒绝,那也就是默认了。要跟着还是再等着,他可以自己选择。

倾盆大雨淋湿了他薄薄一层中衣,漆黑的长发乱七八糟贴在惨白的脸上。他看着不远处的身影,一步一步静静跟随。

只要还能回到她身边,哪怕是去死,他也会甘愿。

最初靠近阿拿尔的原因,确实是因为墨叔若,可后来的相处,渐渐让他心中变得柔软。阿拿尔内心过于坚强,一点屈服之意都不会存在。她所经历的事项景佾没觉得可怜,只是心疼。所以这月余为她所做的事都是真心真意,半分欺骗都不带。

而对他来说,只要她愿意,无论她是墨叔若还是阿拿尔,他都会拼全力保护。

四月已经只剩下尾巴,夏天早就不知不觉来临,但这场雨却如冰似雪,直冷到心底。

侍卫举着纸伞小心翼翼伺候着,时不时瞄一眼身后远远跟着的赤脚男人,而那紫衣的圣女,却连头都不曾回过。

三人从村落一路走回了娲皇殿,遇见守卫时,执伞的侍卫还特意使眼色让他们别拦身后跟来的人。

侯迦筠突然辞请,今日又这般狼狈回来,众人只以为他是得罪了圣女,自然没人敢去招惹,雨幕里擦肩而过,也就当看不见他。

“你回来啦!”回到寝殿,迟天凛欢天喜地地迎出来,奇怪道:“我就出去转了一圈,你怎么就不见了呀!”

阿拿尔脸色阴郁,“你去哪了?”

“你看!”他双手举起一只黄色豹纹的猫,兴奋道:“我终于把它逮住了,送给你玩好不好!”

阿拿尔看着这猫一脸的生无可恋,无奈摇头。他两人年纪相当,迟天凛心性却才是个十来岁贪玩的孩童,只怪她懂事太早,那些天真,她从未尝试过。

“回屋休息吧。”她累了,不管什么事,明日再说吧。

“那他呢?”迟天凛注意到还在雨中站着的项景佾,“他怎么办?”

阿拿尔脚步停都没停,冷冷丢下四个字,“不用管他。”

项景佾毕竟是个练过武的男人,淋场雨还不至于倒下。迟天凛给他拿了身干净衣服,抱着手靠在屏风后面,“你惹她生气了。”

项景佾安静坐在浴桶里,热气氤氲,他的脸色慢慢恢复过来。听迟天凛这么问,他有些难过,“要真是生气就好了……”就是因为看不透她变得不可理喻的原因,才不知道该怎么求得原谅。

“要我帮忙吗?”之所以说这句,也是注意到阿拿尔的不正常,“她最近精神一直崩得很紧,满脑子都在想着蝶血蛊的事。如果你再让她烦心,我可是不允许的。”

“有些事别人帮不了忙……”项景佾呼出一口气,仰头靠在浴桶上,“你好好保护她。”

“嘁!”迟天凛抱着手臂满脸不屑,“一个二个的都叫我保护她,你们不说难道我就不做吗!自己做不到还都在那自以为是的指挥我!叔若是我的,你们趁早都离远点!”他说完气冲冲走出门去。

项景佾皱眉闭上眼睛,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阿拿尔一觉昏昏沉沉睡到次日午正,屋外风雨刚停,太阳明媚,泥土的芳香让人十分惬意。

“快快快!快帮我拦住它!”迟天凛追着黄猫迅速从拐角冲出来,一边跑一边吼:“别跑你个小野猫,看小爷抓住你不把你烧烤咯!”他单手撑着栏杆,从走廊上跳到花园里,追着黄猫横冲直撞而来。

猫一跃,直接跳到了阿拿尔怀里。面对迟天凛凶狠抓来的手,她转过身去,挡住他,“你吓到它了。”

放下双手,他呼了两口气,惊讶道:“这野猫小子,怎么都不肯听我的话。倒是喜欢你得很。”

“哦,是吗?”阿拿尔面露得意,“估计是你长得不对它口?”

“……”他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摆了摆手,“罢了,我何必跟它计较!”

“喵~”在她温柔的抓挠下,黄猫舒服的叫了声,亲昵地蹭了蹭她的手。

阿拿尔看得喜欢,“它叫什么?”

“还没名字呢,不然给它起个名字吧,叫什么呢让我想想!”他摸着下巴,皱着眉头一副思考的表情。“看它长得这么腰圆膀粗的,肯定没少在别人家偷吃东西,就叫它饭桶好了。”

“喵!”黄猫发出一声抗议,窝在阿拿尔怀里冲他呲牙。

抬手抚摸它的背脊,让它安静下来,阿拿尔轻轻笑了声,“你怕才是个饭桶,成天没事干,就知道欺负小动物!”

“我哪有!”他撸起袖子,露出两条新鲜的抓痕来,气势汹汹道:“你看,要不是它挠我,我干嘛追着它不放!”

“活该!”冲他耸了下鼻子,阿拿尔歪头看着黄猫笑,“走了饭桶,我们不理这个傻子。”

迟天凛插着腰朝她背影怒吼:“我不是傻子!”

***

三天时间转眼过去,角殷常被无罪释放。阿拿尔宴绝两人联手,最后还是没能找出蝶血蛊的下落。

翻遍古城,就差把地皮掀起来,可方百媚像是消失了一样,任凭他们怎么找都找不到。以防不测,宴绝写了封飞鸽传书,将北疆蝶血蛊的事传到飞花谷,毕竟方百媚拿到蝶血蛊一定会第一时间对付云出岫。

可能是惧怕再被抓到把柄,角殷常出狱后竟然意外的老实,天天待在祝融庙,行事也是收敛许多,让人挑不出毛病。阿拿尔猜不出他打的是什么主意,音萨自顾不暇,也还在纠结是要当墙头草,还是等着坐收渔翁。玉华扶窨的身体虚弱得厉害,宴绝更加没有心思管北疆的事。

之后几天,日子都如履薄冰,让人烦躁。直到一日下午,有人来报,说是帕拉古城郊外出现了奇怪的死尸。

阿拿尔带着迟天凛一道去了死尸的地点,随行的巫医低头禀报,“这人死相惨烈,血肉在半个时辰内干涸枯竭,应该是蛊毒所致。”

“什么样的蛊能让人有这种可怕的死法!”迟天凛揪着阿拿尔半边袖袍,躲在她身后,“你们这地方的人也太变态了吧!”

阿拿尔皱眉不语。她在想,这事会不会与蝶血蛊有关系。

蝶血蛊一开始只是白色的卵,放到生血之中才会慢慢被孵化,等到变成幼虫后,因为要汲取养分,所以养蛊人会将其放在死尸上任它吞食。上次千蝠洞带回来的死尸就是蝶血蛊吃完后的残渣,虽然这两具死尸的状态有些相似,但却是并不一样的。幼虫吃的死尸,皮肤就像被烧伤灼烂一样,伤口一堆一堆的,以中心最为严重。而面前这具,皮肉都干瘪下去,是连肌肉组织都一起吃了。

一个外伤,一个是内伤。

想了半天没想出理由,阿拿尔继续问那巫医,“有没有查到死亡地点?”

巫医摇头,“已经派人去查附近,暂时还没有消息。”

阿拿尔转身吩咐近旁的侍卫首领,“叫人将尸体抬回去,另外,别让这事传出去。”

侍卫低头道:“是。”

她正打算走,迟天凛忽然看到什么,兴奋跑到草丛里。她走过去,奇怪道:“你在干什么?”

迟天凛蹲在那,拿起个东西举给她看,“你看,好漂亮的蝴蝶!”

阿拿尔顿时吓得眼珠子都瞪圆了,一巴掌呼过去,将他手里的蝴蝶打落,拉他起身,抓起袍子拼命给他擦手,呵斥道:“北疆的动植物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越漂亮越是有毒,你有没有长脑子!”

“啊……”他一脸茫然,“这样子的吗?可是我想把好看的都送给你怎么办……”

她捂住额头,无力吐槽他的一片好心,“就这样吧,不许瞎跑,不许再碰任何东西!”

看她样子严肃,他也不敢再捣蛋,乖乖道:“知道了!”

“琉璃瓶。”阿拿尔伸出手,身后的侍卫立即送上去一只晶莹剔透的小瓶子。打开盖子,将那还未死绝的蝴蝶装进去,重新递给那侍卫,“带回去。”

“是。”

她转身离开,身后的事自然有人去管。歪头问了句身边的巫医,“蝶血蛊一旦破茧,会是什么模样?”

“蝶血蛊?”巫医皱眉想了想,“蝶血蛊破茧后,成虫白日里是些极其普通的蝴蝶,它们颜色各异,但花纹奇特。”

“如何奇特?”迟天凛冒出个脑袋,扯着阿拿尔的宽袍不肯放。想起那死尸,他惊悚道:“会吃人吗?”

巫医摇头,“成虫白日里并没有危害,只有到了夜里,它们身上的花纹就会像经络一样变成血红色,翎粉脱落后,翅膀也会从颜色各异转变成黑色。那时,它们已经到了死期。”

“原来如此。”迟天凛摸着下巴,边走边道:“就跟毒蜂一样,一旦尾针丢失,自己也会死去。”

巫医点头,“是的,就是这个原理。蝶血蛊杀人的利器,也就是这些翎粉。”

阿拿尔道:“那遇上成虫蜕翎的人,死相会是如何?”

“死去的状态会有很多种!”巫医慢慢道来,“因为养制的方法不同,翎粉效果也会有明显的差异。有的幼虫从血肉中养制,有的会在鲜血里浸泡出来,中间再配上其他养料,就又会有差别。翎粉沾到皮肉上,轻微的只是让人又痒又痛,重些的会直接让皮肤溃烂。所以要真说出一个具体死法,那也是没有的。”

也就是说这种血肉枯竭的死法,也有可能是没人见过的蝶血蛊的一种。再说近点,就是蝶血蛊已经有破茧的成虫!

最近时间里出现的令人起疑的东西,除了蝶血蛊,再没有其他。

“白日里加紧寻找,需得尽快找出毒物的栖息地!”

阿拿尔剩下的时间不多,根本没办法再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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