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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种种猜想

卢怀恩将狱卒一并收监,又命人将林聪的尸体安置后之后,三人一同走出了监牢。

边走李昶边对卢怀恩道:“卢大人,我想查一下关于林聪当年犯案的卷宗。”

卢怀恩想起在狱中李昶附耳对自己轻声说的话,狐疑道:“你依旧相信自己的推测?”

李昶抿了抿嘴道:“林聪之死虽然暂无头绪,但是林府和陈三家中的发现依旧将线索指向了那个方向,陈三父子的身上一定藏着秘密,至于是否与林府灭门有关,你我也只能查阅一下卷宗才能确定。”

卢怀恩点了点头道:“如今看来只能如此了。”

李昶笑了笑道:“只可惜这案子是两年的案子,而卢大人你到大理寺任职刚好一年多一些,之前的案子未曾接受,否则倒不需要这么麻烦翻阅卷宗了,直接问你就是。”

卢怀恩轻叹口气道:“是啊,若是我经手的倒确实省去诸多麻烦。”

卢怀恩记性好是京中从事刑名的官员中出了名记性好的,早在刑部做主簿之时,就有现场将一桩牵涉五年前经手案件未曾翻阅卷宗口述出细节的经历,所以若两年前林聪的案子是经他手,李昶毫不怀疑他会记得当时所有的案件细节,可遗憾的是这件案子是他的前任大理寺卿处置的,所以现在他们只能去调阅卷宗,而卷宗上的记载终究没有亲自审理的人记的详细。

三人径直朝大理寺后堂走去,卷宗在后堂的案卷室存放着,大宋刑律规定,不到二十年,卷宗不得销毁,一方面方便日后发现遗漏翻案之时用,另一方面则是给当时断案官员一个警醒,一旦出现冤假错案,以便有证据究其责任,事涉刑名,主人生死,必须慎之再慎,法律是维系国家稳定的根基,疏忽不得。

走到后堂,卢怀恩命看守卷宗室的主簿打开房门,然后让他找到卷宗拿来,卷宗都是按年份排放好的,找起来倒不怎么费劲,盏茶功夫后,主簿便将当年的卷宗拿了过来。

卢怀恩接过卷宗,直接递给了李昶,李昶倒也没有客气,接过直接放在桌上打开翻阅了起来。

林聪的案子是两年前,也就是丁酉年审理的,而且案件定性乃是奸.淫之罪,所以并不难找,翻了一会儿,李昶便找到了那个案件。

卷宗之上眉页的写着的乃是原告王幼莲老父的告状。

“丁酉年六月初十,我女儿幼莲到林氏绸缎庄购置布料,恰逢当日林府公子林聪到绸缎庄查收账目,林聪看到我女儿便起了坏心思,先是上前边询问我女儿要买什么布料,借介绍布料之际动手动脚,后又询问我女儿家在何处,扬言不收钱物要将上好的布料送到我家,我女儿自然不肯回答,摆脱她之后便仓皇逃离了林氏绸缎庄,回来后我见她没买回布料,追问之下,她才对我道清原委,我本欲找上林家讨个说法,女儿幼莲忌惮林府家大财大,怕惹祸上身,这才作罢,怎知那林聪竟然贼心不死,多方打听下知晓了我家住处,六月十四趁我女儿外出之际,伙同恶仆将她劫掠了去,在城郊不远处一处荒地之中行奸.淫之事,事后扔下玉佩一块,黄金一袋,我女儿不堪受辱,就地投缳自尽。”

这张告状之上已将当年的案件内容详细的写了出来,李昶看了一页跟卷宗放在一起的那块玉佩,这块玉佩想必就是最重要的证物,也是直接证明犯人就是林聪的唯一铁证。

告状下边便是当堂审理之时的口供,李昶草草扫了一眼,见其上包括了林聪的口供,以及三个仆人的口供,其上的供状与原告王幼莲父亲所说内容大致不差,对于行奸.淫之事以及初十那日的调戏之事供认不讳,但李昶却从中看出了端倪。

这份口供之中有意无意间,将大部分罪行推向了三个仆人,若按口供所写,是那三个仆人为了讨少主人欢心,私自将王幼莲掠了出来,并诱哄林聪到城郊,而在此之前林聪并不知情,这样一来林聪便是一个受恶仆唆使,虽心存淫念但天良未失的少年公子哥,即便在李昶这种老刑名眼里,这样的口供不能说绝对有错,因为那三个仆人对此口供供认不讳,且都签字画押,将大部分的罪责大包大揽到了自己身上。

但李昶心里清楚,林聪事先半点不知情的可能性几乎没有,甚至极有可能就是他自己授意让仆人劫掠王幼莲的,且当时犯案之时除了死者就只此四个人,他们谁承担主要责任旁人都无从辩驳。

再接下来的审判就不用看也可以猜到了,林聪自然是从轻审判,李昶扫了一眼审判结果,发现果然如此,林聪只判了个强奸罪,至于王幼莲的自尽,大部分的责任都推到了那三个仆人身上,所以林聪只判了监禁五年,而那三个仆人则皆是流放之罪,而这五年绝对住不满,因为一旦国朝遇到大事,必会特赦刑狱,所以林聪如果不死,可能很快就可以出狱。

李昶合上卷宗想了想突然对于洋道:“那些火场被焚烧过的焦尸可能验出生前年龄?”

于洋不假思索道:“自然是可以的,牙齿还在,年龄自然可以看出。”

李昶站起身道:“那便好,你我这便前去验一下陈三那具尸体。”

卢怀恩在一旁犹豫道:“你还是怀疑他?可林聪之死……”

李昶将卷宗递给卢怀恩,随即又将放在案几之上的那个牌位推到卢怀恩跟前道:“卢大人你仔细看看这两样东西就明白了。”

卢怀恩打开卷宗,飞快掠过卷宗记载,看完之后又扫了一眼那个牌位,面色阴晴不定,疑惑道:“这么说来,他没死?”

李昶道:“只怕确实没死。”

卷宗的告状之上的死者名字名字唤作王幼莲,而陈三家中那个牌位之上的名字则是莲儿,而且死亡时间都是丁酉年六月十四,这世界上不可能有如此巧合的事情,所以陈三家中那个牌位必然是王幼莲的,这再一次证明陈三确实有问题,他到林府是有蓄谋的,而陈三的老父,那个病弱不堪的老父十有八九就是王幼莲的父亲,所以这两个案子之间必然有着牵连,这也是卢怀恩看完卷宗之后面色大变的原因,在狱中之时李昶便附耳告知他,林聪之死与陈三大有牵连,只是后来于洋验尸,证实陈三没有作案机会,李昶才怀疑是否是自己猜错了,但此刻卷宗之上黑纸白字写的清清楚楚,王幼莲因林聪而死,而陈三家中供着她的牌位,他却委身林府做仆役两年,他怎么可能没有嫌疑?

李昶不相信,一个心怀仇恨委身林府两年的人,会没有任何作为,至于火场的那具尸体,只怕根本不是陈三,所以李昶才让于洋去查验那具疑似是他的尸体。

尸体已经运回了大理寺,所以他们三人从存放卷宗的屋中离去,便径直朝存放遗体的地方走去。

都在大理寺,离得自然不远,一会儿后他们便到了停放尸体的地方,推开房门进去之后,于洋直接找到那具缺了半截指骨的尸体,带上手套捏开尸体嘴巴,歪着脑袋查看尸体的牙齿,看了一会儿后抬起头对李昶道:“从牙齿磨损程度来看,这具尸体只怕最少也五十多岁了。”

李昶眼睛微眯道:“这就对了。”

从一开始在火场验尸,这具尸体就与众不同,于洋说他口鼻之中无比干净,显然是死后被火焚烧的,而整个林府死后被烧的只有林老太爷和这具尸体,但老太爷是尸体之上有很重的刀伤,但这具,在不开膛验尸的情况下,于洋竟然查验不出死因,只因尸体左手小指缺失,所以在徐管家的证实之下得知尸体是陈三,但他的死因却一直梗在李昶心头,这才使得李昶前去城郊查访他的家。

到了城郊他的家中,看到那个牌位,以及陈三家中老父的药方,多条线索使得李昶再次加深了对陈三的怀疑,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开始怀疑这具尸体的真实性,恰巧当时得知他的老父只怕已不在人世,所以在离开陈家的时候特地伏在地下查看有没有窄车辙压过的痕迹。

从徐管家和城郊那个妇人口中得知,陈三身材消瘦,显然不是那种孔武有力的男人,而一个瘦弱的人要将一具成年男子的尸体神不知鬼不觉的运出巷弄,背着是不现实的,背一具尸体要比背两倍的活人费劲的多,他只能选择用车,而李昶也确实在院中发现了浅浅的一道车辙,所以他开始怀疑那具尸体根本不是陈三,而是因病已故的老父,为了证明是自己,他甚至特意去掉了尸体的手指,好让人确认那就是他,这个金蝉脱壳的妙计可谓精妙,没人会怀疑一个死人作案,毕竟他自己也“死”在了那场火灾当中。

但是李昶不解的是他遍翻卷宗,却未曾发现卷宗之上有任何疑似陈三的存在,自始至终,原告之人都只有王幼莲的老父一人。

从陈三家中种种迹象来看,陈三应当和王幼莲关系相当亲密,可当时发生了如此大的事,如果自己的姊妹遭人凌辱,他即便人不在临安,判案前后这么长的时间,他没理由不回来参与这桩案件,可卷宗里却根本没有这么一个年轻男子的参与,这么看来王父即便是在孤立无援的情况下都未曾告知他,那么他的身份就应该是既和王幼莲十分亲密,但王父却又不知晓,或者没考虑他的存在。(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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