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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我不想嫁给皇帝舅舅了(3)

司马门东阙阁楼之上,一双远远眺望着马车渐去的如丝媚眼盈波泪闪,只需风儿一吹便要落下极力强撑的泪珠子。轻盈的大红披风悄然的撩起下摆,似在饯别那车轮滚滚之上的离别之人。

一声叹息不绝于耳“太后这是何苦呢?既然舍不得为何不亲自去送?”身穿藏青色袍子,脚踏黑色勾银丝线棉布靴子的男子上前一步紧挨着她。

抬头望天,吕雉紧闭双眼,再次睁开,已不见那眼中的涟漪。

轻笑一声“人人都说我吕雉主谋诛杀大臣,还对刘邦的妻妾子孙痛下杀手。谁不惧怕我吕太后的雷厉和狠绝?就连哀家一双儿女都视哀家为母虎般不敢亲近,外孙女也说怕极了哀家,可谓是政权得意,亲情失意,审食其,你是否也觉得哀家是失败的?”

“在微臣心里,太后永远高高在上,从无言失败,您所做微臣不敢评定对否,哪怕在世人眼里是不能接受的,但是微臣知道太后都是有着自己难以言表的苦衷。陛下对太后果断处决异姓诸侯王不满,对太后处置戚夫人和亲王不满,对太后过多干涉国家大事不满,可陛下从未细想过其中利害,实实错怪了太后。”

微转过头睨视那个低眉顺眼的人,吕雉有了一时的恍惚,轻声唤道“刘大哥,是你吗?”

还未等审食其回答,吕雉已恢复神情,淡淡道“是哀家失言了,你别做他想。”

吕雉自知其实论样貌,审食其和刘邦一丝相似之处也没有,更是比起刘邦俊逸出尘的外表显得着实平淡无奇,可就是身上那股说不出的儒雅之气偏偏就和那个伤她至深的人一样使人迷恋,不可自拔。

失落之感毫无预警的绕上心头,审食其自知配不上天人般的吕雉,不管是当年身处楚营时的落魄人质,还是之后不为刘邦所喜的皇后,更是如今贵不可攀的皇太后。他只能永远在不起眼的小角落里遥遥相望那个梦里不知出现过多少回的迷人身影,收回那不该出现的奢望,审食其淡然一笑“微臣惶恐。”

黄昏的云晕淹没了远去的马车,只依稀还未消散的尘土述说着离别的相思。

吕雉最后望了一眼,转身说道“审食其,你知道任熬对哀家的心思,所以哀家将他远远调理了长安城,不是恼他,而是受不起他对哀家的那份情意。在楚营的三年人质生活你以舍人之情待我,与我在这战乱岁月里产生了生死与共的感情,所以在刘邦称帝后为你讨得辟阳侯的爵位。

如今,哀家身边亲近之人只剩下你了,遂认命你为左丞相一职,赐你宫廷居住之权,待折选好宫殿你便受旨入宫。不过,身为男子,切记不可随处行走,也不可有任何妄想,知道吗?”

凌厉目光对上审食其温和无波澜的眼,吕雉心里竟生出一丝丝不安的情绪来,不等审食其领命,她有些慌张的别开头“哀家还有政务需处理,你且去准备罢。”

转身再不作停留,吕雉匆匆离开。徒留审食其一人僵立阁楼之上无法体味这道指令的含义,试问除了皇帝和皇子,其余任何男子都是没有居住内宫的权力资格的。

这天大的恩宠难道真的只是为报在楚营那些年的照顾和维护吗?

太后的心意真是叫人看不明白,告诫他不能夹杂任何非分之想,就如同任熬那般被驱逐远离长安城,却又要他非寻常男子那样入住宫中,奈何!奈何!明知是坑,却仍是心甘情愿的。

在天光微露时瑙铟开始为张嫣梳妆,是求金凰初鸣有凤来求之兆头。端坐于铜镜前,瞧着瑙铟用雪芝粉将她的脸搽得雪白,嘴唇用朱赤色的唇脂并且轮廓画得很小,瑙铟说这叫点绛唇。女子以嘴小为美,即“朱唇一点桃花殷”,又用磨石黛给张嫣描上了远山眉,说把眉毛画成长长弯弯青青的,像远山一样秀丽。接着拿出一个小小的白玉盒子,里面满满盛着姹紫嫣红,如玫瑰膏子一样,张嫣问道“这是什么?看着鲜艳,闻着也香甜。”

瑙铟笑道“回皇后娘娘,这是胭脂,不似平常普通的一张,而是来自匈奴境内的焉支山,一种名叫“红蓝”的花朵,它的花瓣中含有红、黄两种色素,花开之后被整朵摘下,然后放在石钵中反复杵槌,淘去黄汁后即成鲜艳的红色颜料。

而匈奴人又往这种红色颜料中又加入了牛髓、猪胰等物,配了花露蒸成的一种稠密润滑的脂膏。只要细簪子上挑上一点儿,用一点水化开,抹在手心里,就足够拍脸的了。”

依言替张嫣妆饰,果然鲜艳异常,且又甜香满颊。

“瑙铟姐姐,你懂的真多,人也精灵,所以才能在皇祖母身边当差吧,还有上次多谢你告诉我百灵的事。”看瑙铟熟练的将她满头青丝散开,从头顶中央分清头路,再将两股头发编成一束,由下朝上反搭,挽成同心髻。

对着铜镜里的瑙铟张嫣缓缓说道。

瑙铟执起九展凤翅金步摇为张嫣插于发间,以碎珠流苏点缀,迷乱显贵。偏头微微一晃,珠光金芒绚烂映照于墙,如凌凌而动的碧波星光。

“这对金丝飞燕重珠耳坠可还喜欢?”将那对耀眼璀璨的名贵耳坠递与张嫣眼前,瑙铟问道。

摇摇头,选了一对较为素净的花蕊南珠耳环交给她“戴这对吧,今个儿已经够艳了。”

“诺”

戴好耳环,瑙铟从袖中拿出一套孔雀绿翡翠珠链,颗颗翡翠珠晶莹剔透,盈盈似一汪碧水,手工精致若浑然天成一般。

“皇后娘娘,这是太后差我交给你的。”恭敬的托在手中看向张嫣,接过那翡翠珠链,张嫣问道“皇祖母给我大婚的礼物吗?为何不亲自给我?”

“皇后娘娘,奴婢有些话不知该不该说,奴婢也知道不该随意评论主子,是为大不敬,可……”她有些吞吞吐吐的不知该不该往下说。

翡翠珠链被张嫣戴进手腕,张嫣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其实太后她很疼您的,这翡翠珠链是先帝册封她时亲手为她戴上的唯一一样饰物,这么多年从未舍得拿出来戴过。奴婢也跟了太后十几年,不能说完全了解太后的秉性,但多少还是晓得一点的。奴婢希望皇后娘娘劝劝陛下,家和万事兴,您和陛下好久没去长信殿给太后请安了,太后虽然嘴上不说什么,可心里定是难过的。”

“知道了,我会和皇帝舅舅去请安的。”张嫣望着手腕处那盈盈碧辉,竟是皇阿公留给皇祖母的唯一念想,如今却给了她。

得到回应的瑙铟一扫眼前阴藿,唤来殿外等候的宫人,一群丽色宫装的宫娥依次进殿手托金盘待立一旁。瑙铟吩咐几名宫娥上前为张嫣更衣,一袭玫瑰红蹙金双层广绫长尾鸾袍,点点迷离繁花,朵朵祥色祥云。底下桃红底色繁复华丽的蹙金线长摆凤尾裙拖曳于地,灿色宛若眼前无数女子艳丽笑靥。金丝凤凰披帛长长的流曳于殿前,似两缕金红霞光自云端拂过。

一宫娥将手中的托盘恭敬呈上,瑙铟捧出盘中之物小心的为张嫣戴于颈上,那是一朵硕大的赤金重瓣并蒂牡丹盘螭项圈,整个人似被黄金镀了淡淡一层光晕,中宫威仪,十分华贵夺目。(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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