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渊忽然叹了一口气，道：“看来这个世界的确是你们的世界了啊，我们这一代，的确老了啊！”
见陈易似乎微微张口，刑渊摆了摆手，陈易只得住口不说，又听他道：“的确，论城府你们还不够深沉，也还差点坚忍，但是年轻人有拼劲啊，这点我们无论如何也比不过。”
陈易点了点头，心中却道不能跟他扯这个了，免得将自己绕进去，便开门见山道：“刑老爷子，那借人的事，你考虑的怎样了？”
刑渊沉默一会，手指有节奏地敲着宽大的书桌，一声声沉闷地仿佛要透入人心，良久，他才长长叹了一声，道：“事到如今，我还能怎样呢？当然是借了，软条件，硬条件你都够了，这个人我就是不借也得借了，一半就一半，我会给你最好的好手。”
陈易心中长长舒了口气，说了这么多，等的还不就是这句话么，笑道：“那我就先谢谢刑老爷子了。有了人手，我可以保证蛊王他绝对走不到这儿来。”
刑渊微微颔首，他当然不是因为一副碑帖而决定借人，权势到了他们这个地步，考虑的更多的肯定是大局观以及真正的利益最大化。现在之所以借人当然也是有自己的考量，如方岚所说，到最后他肯定还是会借的，只不过先前无论如何都要摆一个姿态，这些人要利益同时也要面子，今天下午陈易话说的的确太过了，一般人都不喜欢这么直。然而现在，刑渊却并不觉得，因为陈易现在已经给足了他面子，并且也拿出了真正的实力，从这件事中，陈易也总算知道，在说话之前要先行动，否则就会显得太浮躁，一个浮躁的人，别人怎么会和你合作？
两人又聊了些书法碑帖，相较于陈岳林，书法碑帖的魅力对刑渊要大得多，毕竟术业有专攻，陈岳林博学多识，所学涉及各方各面，而刑渊只是精于书法，所以他对这些碑帖拓本显然要更有兴趣。
天色愈晚，陈易看了看时间，似乎已经不早了，聊了半天不知不觉也有了些倦意。刑渊察言观色，早就看到他的变化，忽然淡淡笑道：“我知道陈公子是一个直爽的人，今天，我还想跟你谈件事。”
陈易道：“刑老爷子只管说吧。”
刑渊道：“那我也就不绕弯子了。”他突然压低声音，道：“我想谈的是韩奉先的事。”
陈易心中一动，忙道：“韩奉先！？刑老爷子的意思是？”想到外界关于刑渊的传闻，差不多隐隐能料到他将要说什么了。
刑渊见他了然，点头笑道：“你猜得不错。外界传言，我刑某一直是韩奉先的第一嫡系，但是现在局势却不同了，韩奉先这人狼子野心，又太糊涂，据我最近得到的情报，他的确跟青帮有勾结，哼，这种事是纸包不住火的，迟早会有把柄漏出来，他倒台也是近在早晚的事。所以现在，我也不得不给自己另找出路了。所以，现在我想和陈公子谈的就是如何尽快扳倒韩奉先。”
陈易登时恍然，原来他竟是想和自己合作，想重新站队，或者说他有更大的野心，是想铲除韩奉先自己上位。陈易心中计较利弊，如果是后者的话，无论现在外帮系的掌门人是他还是韩奉先对自己都没什么好处，并且陈易隐隐觉得刑渊会比韩奉先更难对付，所以从这点来说他到不希望刑渊站得更高。
刑渊见他一副踌躇不定的样子，大致也能猜到一些，继续道：“我知道陈公子的顾虑，既然我提出这个合作，我肯定会拿出自己的诚意来的。”
“噢？”陈易不进反退，道：“什么诚意？”
“大龙头。”刑渊淡淡道。
陈易瞳孔微微一缩，随机又恢复到若无其事的表情，道：“大龙头？刑老爷子，这不能算什么诚意吧，现在局势明朗，大龙头，我想没有刑老爷子的支持，对我来说也不算什么难事。”
刑渊脸上的表情像只老狐狸，不咸不淡，什么也看不出来，唯一写着的就只有深沉，“我看不见得吧，陈公子虽然有洪门的全力支持，还有外帮系的方岚，以及双花红棍秦直，并且到现在也没有出现一个强力的竞争者，条件可谓是得天独厚，水到渠成。但是你想要坐上这个位置，却还差了三点。”
陈易不禁道：“哪三点？”
“第一点嘛，自然是资历了，陈公子初来乍到，来三合会也没几个月，以前的经历几乎是一片空白，所以目前来说只是一个外人，一个外人要想坐上大龙头，简直是天方夜谭。”刑渊有节奏地扣着桌面，分析条理清晰，“在我们这道上混的，最看重的一点是什么，资历！远的不说，昨天在会议室坐的那些人哪个不是混了三十年以上才有今天的成绩！？”
他说到这里，有点激动，陈易面无表情道：“那第二点呢？”
刑渊吸了口气，平复一下心情，方道：“第二点，沈散原还有蛊王，当然如果你能解决他们的话，资历也就算有了些。我记得齐龙头说的原话，应该不仅仅是蛊王，还有二爷，八爷，都说过只有解决蛊王，才能定下太子爷之位吧？”
其实凭借陈易现在的关系，就算不能解决蛊王，太子爷也会是他的，刑渊也并非不明白，这样说也不过是为了给自己增加一些筹码而已，陈易并没揭穿他，只是道：“第三呢？”
“第三，就更简单了。”刑渊眯起眼睛，道：“那就是外帮激进派系的支持，有了以上的三点陈公子才有百分之一百的把握。所以我的诚意，就是送给陈公子百分之一百的龙头，一分也不少。”
陈易哼了一声，道：“这样说来，刑老爷子能替我解决蛊王？”
刑渊笑的更深了，“不能替，但是能帮，整个三合会的全力支持，再加上陈公子你自己，我相信一个蛊王绝对没有什么问题的。”
陈易道：“刑老爷子这么相信我？”
刑渊摇了摇头，道：“也不全是相信陈公子，是相信我自己的眼光，刑某就算再老眼昏花，这点眼力还是有的。并且，我觉得在陈公子的角度来说，刑某坐上这个外帮系的掌门人总比韩奉先好吧，起码刑某不会勾结青帮。”
陈易叹了一声，道：“刑老爷子，如果说谁有一天成了你的敌人，那个人一定死的很惨的。”
刑渊不懂他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道：“陈公子的意思是？”
陈易忽然笑道：“但是我这个人偏偏就喜欢挑战，所以这次合作我答应了。”
…….
与刑渊这个老狐狸谈到十一点多，晚上近一点的时候才回家，早就累得不行，陈易觉得跟这些老狐狸谈事真的太累了，这些人太狡猾，往往不经意间就能给你下个套，什么时候掉进去了还不知道。
当然谈到现在，收获也不小，第一便是谈妥了借人的事，在后来讨价还价的过程中，将从刑渊手上借走的人数提高到七成，里面竟然有三个红花！三个红花，这是什么概念，要知道外帮系总共才二十九位，并且红花的意义也远大于普通的好手，一个是临敌经验，第二就是威慑力，这样一来，一些顽固的外帮系肯定就顽固不下去了，最顽固的刑渊都拿出了七成的好手还有三个红花！并且他们也没有刑渊这么雄厚的资本，刑渊的行为无疑是是一个风向标，标示了外帮系的风向已经变了：最明显的一点，韩奉先的日子也快到头了，稍微聪明一点的都应该能看出一些端倪来，所以就算韩奉先施压，他们也不会继续顽固下去。
当然有好处也就必须得付出代价，尤其对方还是一条油盐不进的老狐狸，如果不是陈易用这么特别的方法，想必他也不会答应这么爽快借人，并且还能借出七成！
代价就是帮助刑渊上位，代替韩奉先坐上外帮系第一把交椅。不过这点还为时尚早，因为韩奉先一日没有倒，刑渊一日就没有机会，现在看来，他恐怕比老鱼还要忙，忙着收集韩奉先私通青帮的证据。（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