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灵研院小会议室，正在进行的是灵族管理委员会第三十二次常务委员会，由委员会主 席、灵族族长玉簟秋亲自主持。
“会议资料三天前已经发送给大家了，想必大家对今天的会议内容已经有了初步意见，对于接下来我们所要讨论的议题，上面已经形成了统一意见：这是灵族内部事务，由灵族自行决定。”族长扫了一眼与会的十位常务委员说，“上面给了我们很大的自由空间，大家可以依照自己判断畅所欲言。”
族长看向讲台边待命的薄学教授，示意可以开始了，薄教授得令，滑动讲台内的平板电脑，打开PPT。
PPT的首页即一行极简的黑白大字：《关于开展系灵人项目的议案及可行性分析》。
“呃，尊敬的族长、各位常委，大家晚上好，感谢各位领导给我机会，也感谢相关监管机构给我们这些科研工作者以发挥空间，让我今天可以站在这里给大家介绍一个能够彻底改变灵族现状并将灵族带入新阶段的重大项目——系灵人项目。”
“老薄，简单直接讲重点。”族长接着薄教授的断点说，他这个开场白听上去像是在哪篇官样文章中抄的。
这话逗笑了桌下身为常务委员之一的袁宵，他眼睛微眯，心不在焉，旁边的南谨信同样听不下去，感觉完全是在浪费时间。
薄教授略略尴尬，但厚厚的老脸已不在乎那么多了，“是。呃，我这个项目大家应该并不陌生，之前我也做了一部分前期工作，后来因为种种原因被迫中止，现在环境变了，实验条件也变了，我觉得可以重新开展这个项目，因为我已经找到了能够弥补神树的最合适的系灵人，这个人就是袁满。”
“教授，我记得上次你也推荐的这个人吧？这个人上次已经被Pass掉，怎么又回来了？”袁宵把有关袁满的资料往桌前一推，“莫不是这个人和你有什么特殊关系？”
“绝对没有。一个月前的袁满和今天的袁满，是完全不同的两种状态，我之前错误地以为他是普通人，但其实他不是。”薄教授说。
“薄教授，非常抱歉打断你，请容我插一句。”南谨信插话，“坦白说，我认为关于系灵人项目的讨论完全没有必要，我也绝对不会赞成这种突破人伦底线的疯狂实验。教授，您是研究灵神的老行家，您比我更清楚灵神对于非灵体的危险性，您要用一个19岁的活生生的小男孩，去验证一个没有任何科学理论支撑的疯狂猜想，作为实验科学伦理委员会一员，我拒绝在任何拿活人做实验的项目审查上签字。如果让这种骇人听闻的事情传出云岭，我无法想象外界会把我们灵族同胞和数万科研工作者当成什么人。”
“南教授，你的善良、学识、敬业、职业操守和责任荣辱感一直都令我深感钦佩。”薄教授开始解释，“你刚才说的非常对，灵神对于非灵体具有极大的危险，但我在提交给各位的资料里有明确说明，我的系灵人袁满既是普通人，也是灵体，用古希腊神话里的用语形容，他是半人半神，而翠湖事件更是证明了他的超凡能力，他在与灵神结合时并没有被杀死，反而将其他变异体悉数击溃。”
“我们现行的普适伦理法则针对的是普通人，而我的系灵人袁满显然不是，既然我们可以用巫猿、海猿还有其他各种各样的变异体做实验，那么我们也可以为他单开一套实验准则。我认为这并不违法科学伦理，至少法无禁止即可为。”
在袁宵听来，他这纯粹是强辩，“教授，或许你还没有注意到，无论是巫猿、海猿还是其他灵体，都不是从人类子宫里生下来的，而你在袁满的背景调查里揭示，他是19年前在医院正常出生的普通人。他是不是灵体、会不会被灵神杀死，并不是一次观察就能得出结论的，窥斑见豹明显有违我们科研工作者的基本工作准则。”
“退一步，我假设你的推断是正确的，袁满既是普通人，也是灵体，那么他为什么不适用现行的伦理准则？你都说了，他有一半是普通人。”
这一句直击要害，薄教授顿时哑口，不知如何争辩。
袁宵话不停，明显有备而来，“再者，我觉得你的工作重点抓错了，袁满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样？会不会和灵神侵蚀有关？他的身份背景到底是什么？这些问题你都没有搞清楚，你就急着上马系灵人项目，未免也太过草率了吧？如果他的变异是灵神侵蚀的缘故，你又怎么保证在你接下来的实验中，他不会像翠湖那位强行系灵的变异体那样变成极具攻击性的怪物？那种怪物不惧子弹枪炮，到时候你怎么保证参与实验的工作人员的生命财产安全？那将是无法控制的重大灾难。”
“袁满不是变异，是特异！”薄教授被他说得有点急。
“有什么区别？”袁宵笑，“这种项目太危险了，容错率极低，一步不慎，会引发巨大灾难，并且还会付出巨大的灵神成本，而灵神是灵族的生存根本，把灵神交个一个还不知道是否忠诚于灵族的小男孩，我相信任何一个理性的人都不会这么选。这里不是赌场，我不希望灵族的科学精神被带偏，灵族再也承受不了任何损失。”
“喂，请你不要故意曲解我的意思好吗？”薄教授恼火，自己什么都还没开始说，就被这家伙越描越黑，差点变成灵族的罪人，“我只是在为灵族面临的繁衍危机提供另外一个解决思路，被你一说，怎么就变成邪门歪道了？”
“我没有用这个词，这可是你自己说的。”袁宵摊手，“会前我已经跟灵研院南教授、刘教授和金教授沟通过，他们均明确表示不赞成开展系灵人项目，按照民主投票规则，本次议案需要三分之二的人投票赞成才能通过，所以，我觉得没必要再浪费族长的宝贵时间了。”
薄教授被怼到无语，只能看族长的脸色行事。
“你们还有什么想说的？需要薄教授再详细讲解他的方案吗？”族长问。
与会者纷纷摇头，站在了袁宵的统一战线上。
“行，那就投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