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云岭县城，私人会所顶层露天观景台。
皓月当空，繁星荡漾，天幕巨蓝如湖。
高脚玻璃杯脆声轻触，辜辜与张云峰相视一笑，各饮杯中美酒，七彩斑斓的县城车流静静在两人脚下流淌。
“那么兰小姐平时喜欢什么休闲活动？健身，游泳，又或者读书旅行？”
“嗯……”辜辜面颊微醉，“为什么会觉得我喜欢这些？”
张云峰半趴在护栏边，若有所思，“怒我冒昧，兰小姐模特身材，气质高贵，非经常健身游泳不能塑造出来吧，而刚才短短几句闲聊，兰小姐的学识与阅历已然令张某肃然起敬，想必兰小姐是个深度文化爱好者。可惜啊，张某一介商贾，满身铜臭味，成天东忙西忙，也没有时间弥补精神文化上的不足。现如今与兰小姐站在一起，犹如泥鳅见水龙，土鳖遇洛神，实在是汗颜啊。”
辜辜内心偷笑，这家伙也真是假得够可以的，为了撩妹，什么鬼话都往外掏，也不管别人肉不肉麻，心不心酸。
当然，换做一般贪慕虚荣的女子，被这么一顿夸，大概早已宽衣沦陷，可她辜辜是谁啊？论身材、相貌、年龄、性格、财力等等，这家伙千里之外都能被袁宵秒成渣，那才是真正的泥鳅见水龙，土鳖遇洛神。
唉，男人啊。
“张总未免太过谦虚了。我本市井寻常女子，被张总这么一说，差点以为是仙女下凡了。”辜辜笑，“可不能因为是晚上，张总就骗我做梦哦，那样你就太坏了。”
“哈哈……有趣，你真是个有趣的人。”张云峰与她再次碰杯，怡情小酌，“现在舞也跳了，酒也喝了，朋友也认识了，兰小姐可还满意？”
“马马虎虎，还行吧。”辜辜也不谦虚。
“那么我能更加深入了解一下兰小姐吗？”
不知道为什么，“深入”和“小姐”这两个词同时入耳，辜辜顿觉十分色情，尤其面对这么一个油腔滑调半老不老的中年男人。
“你想怎么深入？深入到哪里？”
要玩，就陪他玩点大的，辜辜想。
但其实辜辜想多了，也低估了张云峰的伪装能力，“兰小姐分明是带着目的来找我的，何不与我痛快直说呢？我这个人向来快人快语，不太喜欢拐弯抹角绕弯子。”
这么一说辜辜就盖不住了，“张总慧眼如神，小女子钦佩，来，敬你一杯。”
两人再次碰杯，各自小酌。
“要说目的吗，当然也是有的，前天偶然听我表姐提起，张总最近在开展一个脑科学研究项目，主攻昏迷和植物人治疗方向，有这回事么？”辜辜问。
“哦？兰小姐对我这个项目也有兴趣？”张云峰默认反问。
“我一闲野女人，什么医疗知识都不懂，哪敢有兴趣。”辜辜说，“只是我自家那小叔，前几年不幸遭逢意外，脑部受创至今未醒，诊疗多年也不见起色，想着刚好有这么个机会，就拜托表姐带我来见你了。”
“小叔子？具体什么情况？”
“四年前的一场无妄之灾，路过一处工地，被落下的建筑材料砸伤头部。”辜辜说，脸色是重度入戏的悲凉，“人是抢救回来了，但一直处于昏迷状态，找了业内很多专家都毫无办法。家里爷爷奶奶年纪大了，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想着在百年之前能与家叔说说话，我们这些小辈，哪能置之不理，您说是吧？”
“兰小姐的慈孝令张某深为感动。”张云峰说，“实不相瞒，像你家叔这种深度昏迷的植物人，国际上确实没有什么行之有效的诊疗办法，至少在可预见的十年内，都不会有。”
“这么说，我家祖父祖母，是无缘了却心中遗憾了？”辜辜问。
张云峰淡淡一笑，一副女人心海底针的高深莫测，“并没有。兰小姐遇上我，即是最大的缘分。”
“听张总的意思，是有办法了？”辜辜作兴奋状。
“不敢保证，需要对病人进行全面检查。”张云峰说，“请兰小姐原谅，我的新技术暂时还不方便透露给你，但如果兰小姐相信张某人，可以将家叔交于我的研究团队，我有信心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
辜辜长吁一口气，身心放松，“既是表姐的朋友，我有什么理由不相信张总呢？”
张云峰从怀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辜辜，“如果可以的话，尽快带着病人及病人至亲家属一块儿过来。”
辜辜接下名片，将酒饮尽，“先谢过张总了。那事不宜迟，我马上回去安排？”
张云峰点头，“OK，报我名字，门口会有人送兰小姐回家。”
“谢了，我有司机。”
话完辜辜下楼，简单与游敬之夫妇打了招呼便离开会所。
高起青将车开来，准备下车迎接，辜辜没有麻烦他，大步跨向副驾驶，自己开门坐进去。
“情况怎么样？”高起青问，“那人靠谱么？”
辜辜有点累，把高跟鞋一甩，系上安全带，“回去再说。”
刚系好安全带，辜辜便感觉有些异样，勾头看向后排，后排空空荡荡。
“你一直在车上吗？”辜辜问。
“嗯，中间就上了趟厕所。”
感觉确实不对，但又说不出问题在哪儿，辜辜没有深究，“走吧。”
高起青发车离开，在会所楼顶吹风的张云峰远远看着，脸上露出令人不易察觉的笑。
不肖一个小时，两人返回云岭，检查站和门禁一路绿灯，两人径直奔向灵研院办公大楼。
此时，灵族管理委员会第三十二次常务会议刚刚结束，与会代表渐次离开，两人停车下来，正好撞见垂头丧气的薄教授出门。
看薄教授这副模样，辜辜不问就知道了会议结果，于是单手搭肩，尽量给予安慰，“意料之中的结果，别泄气，慢慢来。族长在办公室吗？”
薄教授点头。
“袁宵呢？也在吗？”
薄教授摆头，不想多说话。
“行，我们去找族长汇报情况，你先回去吧，顺便帮我带句话给袁满，晚点我可能会找他问话，别睡太早。”辜辜说。
薄教授点头，辜辜高起青快速上楼。
打道回府的薄教授漫不经心地路过劳斯莱斯幻影，突然发现后备箱盖没有关，心想这两家伙也太马虎了，也不看看这是什么车，弄坏了他俩赔得起么。
薄教授伸手帮忙将后备箱盖合好，回实验室。